第八十六章.话痨

  似乎飞来的信鸽也不只是安鹤之看到的那几只,就在他们慢慢回去的路上,几只鸽子迅速飞过,混杂在那些小麻雀之中,倒也不是十分显眼。

  “看来最近不是十分太平,发生的事情许多。”

  安鹤之这么说着,就连宁晟都皱起了眉头。

  “是边疆发生了事情?”鸽子是从西北方向飞过来的,宁晟也有理由这么想。

  安鹤之摇了摇头,他说道:“也不一定,倘若真的是边疆发生了事情,他们不会用信鸽来传信的,除非是......事情太多,又过于紧急......”

  宁晟也知道最近西北似乎不是很安稳,不过朝中也没有消息。

  但是绯月阁得知消息快一点,也是正常。

  安鹤之似乎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便拉着宁晟快一点赶回去。

  正是半下午的时候,街上就算是有几个人,也都是步履匆匆,他们在这其中倒也不是很突兀。

  安鹤之拉着宁晟从清芳阁的后门回去,刚好撞见了正要出去找安鹤之的素儿。

  “公子,有些......”素儿迎面撞上安鹤之,话还没有说完,就跟着安鹤之进了屋子。

  飞快几步上了二楼,把门窗仔细关好。

  “穆姨,是什么事情如此着急,我从靖王府中就看到了许多只信鸽。”

  “紧急?”穆清看了看素儿,素儿摇了摇头,她也清楚,只怕是素儿都没有把话说完,就被安鹤之拽了回来。

  穆清看了几眼跟着安鹤之身后的宁晟,也没多少什么。只是把书信摆到了安鹤之面前。

  “不必着急,都是些寻常的信件,只不过这个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安鹤之一头雾水地把信件展开,看了几眼,只有几句话,都是陶风扬写的。

  拆开第一份,上面写着自己还有一日时间便可到达,安鹤之算了算日子,人已经到长安附近的小地方了,估计书信是早上才发的,也就是明天就能到的。

  又拆开一封,写着自己在路上,买了什么东西,遇见了什么人。

  第三封,只是简单说了说带来了哪些贺礼是送个靖王的。

  接连几封书信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甚至还在吐槽陶旌在安山是怎么虐待他的,是如何如何让他练功。

  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都在发牢骚。

  安鹤之好不容易把那些废话看完,脸上正经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了,甚至就连宁晟都在一旁忍不住腹议。

  穆清在桌边坐着,瞧着安鹤之的表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孩子是话多了些,前些年你还小的时候,我也去过安山一次,那时候就是个小话痨,只怕是安山地方枯燥,没什么玩的,有常年在军中,把他憋坏了。”

  安鹤之的嘴角不经意地抽搐几下,说道:“我记着陶叔叔也不像个话多的人,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很是内敛,怎么......小将军如此......”

  “这有谁知道呢,只不过他性子讨喜,也是个懂事的人,不会找什么麻烦的......估计也多亏了这幅性子,才能当上先锋将军吧。”

  宁晟虽然插不上嘴,但心里估摸着也是如此,军中用人都是安排合适的位子,要是给陶风扬一个后备军或是其他职位,说不定行军打仗的时候也要把敌军的后备粮草给偷袭了。

  说话间的功夫,一只小鸽子站到了窗子外面,通人性地用鸟喙敲了敲紧闭的窗子。

  素儿过去把鸽子捞了进来,看着上面熟悉的印记,无奈地说道:“又来了一只。”

  安鹤之终于绷不住了,失声笑出来。

  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是不能不看,万一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就不好了。

  好在,陶风扬没有让人失望,依旧是满满一整页的废话,似乎最后看到长安外的景色有感而发,顺便赋诗一首。

  “都收起来吧。”安鹤之要留着,虽然他跟陶风扬素不相识,但是如今也算是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要把这些书信留下来,等陶风扬到了之后,给他看看。

  “这里还有些,不过是陶旌将军跟燕王送来的,都是交给你的密信,我也没有拆开,你自己看看吧。”

  穆清说完,就跟素儿一起出去了。

  临走时还不忘盯着宁晟,眼神似乎要拿小针扎死宁晟。

  宁晟也是没有跟她对视,躲闪着穆清的眼神,只怕要躲到安鹤之身后去了。

  “这么怕穆姨?”安鹤之笑着问道,他早就看到了宁晟的不自在。

  “自然怕,穆姨都快要吃了我了......你说,在穆姨那里我是什么样的?她似乎对陶风扬感觉很好啊,我应该比他强吧?”宁晟从身后贴在安鹤之身上,问着。

  安鹤之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说道:“陶风扬不知道怎么让穆姨那么喜欢的,反正你不行......在穆姨眼里你估计就是跑到菜园子里作乱的猪吧。”安鹤之笑得眯起了眼,趁着宁晟不注意,躲开了他的怀抱。

  “拱了白菜的猪是吧?”宁晟也跟着一起笑着,也不怎么在意这样的说法,反正菜园子闯了,白菜也拱了,都吃干净下肚了,被翻几个白眼就这样吧。

  他又不敢顶嘴,也不敢怎么样,只好受着。

  安鹤之看着看着信件,突然笑了出来,说道:“我还以为陶叔叔是个内敛的人,虽然不是喜怒不形于色,至少表现得委婉,没想到跟陶风扬倒是差不多样子。”

  “怎么了,给我看看。”宁晟被他的笑声勾起了兴趣。

  “陶风扬在信件里嘀咕陶叔叔,陶叔叔倒也不差,越写又是激动......”

  安鹤之指了指信件上那一滩墨迹,原先的字迹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不是什么好话,都是来骂陶风扬的,可是又被陶旌涂掉,只可惜最后没忍住,都在后面重新写了一边,到最后估计是觉得这么说不妥当,书信的语气缓和下来,让安鹤之多担待,顺便看紧了陶风扬,别让他惹是生非。

  “看来在陶将军眼中,陶风扬也是个只会惹是生非的主儿。”

  安鹤之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说道:“陶叔叔自然是知道他的秉性如何,虽然陶风扬不消停,但是能交给他先锋的位子,本领自然不小。”

  “虎父无犬子,陶将军当年能在举家被贬的情况下,投身行伍,如今还能做到安山将军的位子上,自然是非凡之人,陶风扬再怎么不着调,也不会差到哪去。”

  安鹤之轻哼几声,似乎想到了他对明大将军孩子的评价,便说着:“某些人啊,说明家的时候,似乎可不是虎父无犬子。”

  “这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宁晟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摸了摸脸颊,“陶将军除了这些,还说什么了?”

  “也是些琐事罢了,没什么要紧的......”安鹤之随手把信件交给了宁晟。

  宁晟仔细看着,信中不只是在说陶风扬是个不着调的家伙,还提及了霍恒和宁晟。

  霍恒早就跟陶旌有联系,两人之间的认识也更深些,只是宁晟......

  陶旌似乎没想到安鹤之能如此轻易的把信给他看,说了几句宁晟在安山时做的好事。

  当时是为了找宋桄,他们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给陶旌留下来不小的印象,几乎能跟他的儿子相提并论,反正宁晟看完之后,脸色有些不好,着急忙慌地解释着:“鹤之,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陶将军说的那样,他对我有误会!”

  安鹤之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别的不清楚只是陶叔叔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冤枉你吧。”

  宁晟垂头丧气,他在安山那几天确实无所不用其极,把嚣张跋扈这几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什么无理取闹他说什么,只差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

  宁晟一想到穆清跟陶旌都算是安鹤之的长辈,一个是从小看着安鹤之长大,另一个虽然没有陪着他,但是一直默默关注着,如今他在这两位面前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会在安鹤之面前怎么添油加醋。

  可是,安鹤之终归还是最熟悉宁晟的那一个人,就算是得知这些事情,他也能想出一个大概。

  “这不是还有一封信吗?快看看燕王殿下怎么说的......”宁晟赶紧转移了话题,他可不想在这么下去。

  安鹤之把信交给他,自己躺在软塌上靠着,闭着眼睛说道:“本公子累了,小晟子念念吧。”

  “......”宁晟瞥了他一眼,把信纸展开,慢慢说着,宁晟的声音是那种低沉的,却又不至于沙哑,吐字的时候很清晰,跟在念情诗一样,像是拿了一个猫尾草在心尖上挠痒痒,一句句地钻进安鹤之的耳朵里,不知不觉中耳尖有些发红。

  “鹤之?”宁晟念完的时候,发现安鹤之正闭着眼睛,眼皮轻轻颤着,手上摩挲着衣角,知道他没有睡着,只是不想安鹤之居然走神了。

  就连宁晟叫他都没有听见。

  宁晟捏了捏他的鼻尖,走到他面前,弯下腰问道:“在想什么?”

  安鹤之猛地张开眼,脸颊发红,宁晟瞧着他的样子笑了。

  “没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