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什么？”宁晟尾音上翘，恰到好处的动听，“那怎么红了脸......”
“屋子有些闷......你快去把窗户打开。”
素儿之前把鸽子放进来的时候，还是关上了窗户，此时倒是成了安鹤之的借口。
宁晟走回来，撑在桌子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眉宇中似乎是带了那么零星半点的调笑的感觉，唇角也微微上扬着，只是眼神却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安鹤之的小动作。
安鹤之抬起头，却刚好落入他的眼神之中。
他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见过许多人，宁晟也是他觉得最好看的那个，倒不是说那些人里没有这样俊朗的，只是宁晟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殿下是在说有些人已经安耐不住了？”安鹤之回想起信中内容，假模假样地问着他。
宁晟再次走到他身边，捏着下巴，脸上的神色似乎也正经许多，说道：“是有这么说......不过，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他可没有那么好糊弄，转而就无比认真地问着安鹤之。
宁晟单手撑在软塌边，将安鹤之堵在小角落里，让他无处可逃。
他看着安鹤之的喉结动了动，眼神转向他的喉咙。
安鹤之厚着脸皮，靠的更近了些，在他的喉咙上微微咬了一下，抬着头说道：“在想这个。”
宁晟只觉得自己的气血上涌，就算是让他现在脱了衣服到冰天雪地里晾着都没有问题，他握住了安鹤之的手腕，正打算把他抱到床上。
安鹤之却高喊了一嗓子：“素儿——”
宛如一盆冰水，从宁晟的头顶浇下，凉的彻彻底底。
素儿听见声音，立刻就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进来，瞧着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副窘迫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玩闹。
只不过，素儿还是问道：“公子怎么了？”
”帮着喊声穆姨吧……”安鹤之刚开口，就被宁晟强硬的捂住了。
“不用不用……劳烦把门关了。”宁晟尴尬地笑着，在他的目光中，素儿满脸狐疑地关上门。
“咳咳……”安鹤之清了清嗓子，接着冷哼了几声。
“别这么胡闹，叫穆姨来干什么……什么事情咱们不能自己解决啊？”宁晟软声软气地问着。
他并不是害怕穆清，再怎么说穆清也只是一个绯月阁的阁主，不能平白无故地对他下手，他是在乎安鹤之，所以敬畏她。
甚至是跟自己的母亲一样的尊重。
“我胡闹？素……”安鹤之张口便又要叫素儿进来，只不过第一个字都没喊出去，就被宁晟捂住了。
“都是我胡闹……”宁晟赔着笑脸。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想吃西街那家玉酥堂的糕点了，你去买点。”安鹤之踢了踢宁晟的鞋子。
宁晟瞧着他，越发是有小时候的样子了，之前安鹤之在他面前还会端着，似乎还是要摆出杜若公子那副冷清的样子。
虽然安鹤之从小表面上看上去就是个冷冷清清的人，可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小肚子里都是坏水，特别喜欢折腾人，全然不似表面那样。
从前安鹤之也喜欢吃这家的糕点，只是后来宁晟也不怎么去，都不知道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一起去？”
“身上有些懒散，不想动了。”安鹤之往身后靠了靠，干脆合上眼睛。
宁晟才不会在这上面惯着他，直接把人抱了起来，等安鹤之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肩膀，人已经快到房门外面了。
“放我下来！我去……先换件衣服再去……”安鹤之服软了，随后把宁晟推到了屋子外面。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是一件朴素的衣衫，想必之前的精致华贵，这件可是收敛了许多。
“也不是去什么要紧的地方，总不能太过招摇……”
宁晟也不过等了他一刻钟的时间，就好几次催促安鹤之，并非是不耐烦，而是想打开门进去。
宁晟心里想着，都是坦诚相见过的人，还有什么是没有见过的，换个衣服实在是不至于遮遮掩掩。
白日里清芳阁内人并不多，只有些打扫的仆人在，还没到夜晚忙碌的时候，也有些冷冷清清的。
宁晟牵着他的手，故意在院子里绕了好一圈，才从后门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弹了弹那棵小梨树上结的唯一一个梨子。
只可惜，那个梨子不经宁晟的折腾，直接掉了下来。
宁晟捡起那颗梨子跟安鹤之面面相觑。
“好端端地你碰它干什么！前年才种上的，就结了这么一个果子，你就给折腾下来了！”
“别生气，别生气……我买上几篷子的梨给你挂上……”
安鹤之斜着眼看着他，自己先一步推开后门。
他走的很快，宁晟捏着那颗可怜的小梨子大步流星地跟在后面。
只是，可怜巴巴的梨子柄又很不给面子地掉了下来，一直滚到了巷子口。
本来是不需要走这边的，可是宁晟要去捡，安鹤之便站在另一旁看着宁晟狼狈跑过去的身影。
他捡起来的时候，梨子上已经灰尘扑扑，多了几道口子。
只是，一抬头，一顶富丽堂皇的软轿从不远处的街上过去。
宁晟跟出去仔细瞧了瞧那顶轿子的规制，再三考虑，确定这就是明大将军家的轿子。
安鹤之见着宁晟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去，便也跟着过来了。
“看见什么了？”安鹤之收起方才玩弄的情绪，认真地问着。
“也没什么……”宁晟把梨子在衣服上蹭蹭，塞到了那个可怜的小荷包中。
安鹤之也注意到宁晟一直看向的地方，瞧了几眼，问道：“是谁家的轿子？”
“明大将军家的。”
“这个方向，是要进宫？”
宁晟点了点头，初次之外这个地方，这个方向，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亲自倒放的高官，便只能是进宫了。
“应该明大小姐也在里面，若只是明大将军的话，不至于坐着轿子过来。”
宁晟看到身后随从的人不少，除了几个小厮之外，便都是娇小的姑娘，估计就是明大小姐带的仆从。
安鹤之拉了拉他的袖子，问着：“这时候进宫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毁了婚约？
这个想法一出，安鹤之就觉得不靠谱。
前些时间见到明大小姐的时候，她还对霍玄烨一副爱恋痴迷的样子，不可能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心灰意冷，更何况他最近也没听说霍玄烨做了什么对不起明如玉的大事。
而且，就算是真的，这样拂了皇家颜面的事情，皇上也不能答应。
宁晟还是摇了摇头，只是说道：“你还是少去明如玉面前气她了，她跟我打听过许多次你的身世，我虽然不会说出去，万一就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呢？而且，就算查不到什么，那女人也实在麻烦……”
“难道明大小姐看不出霍玄烨对她的态度吗？”安鹤之心里替明如玉觉得不值，肉眼可见的，霍玄烨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之前霍玄烨是怎么哄着明如玉的不清楚，自从安鹤之他们回长安之后，反正是没见到过霍玄烨对她有过主动的亲昵，就连正常的交际也很少。
大部分时候，都是明如玉巴巴地跑到靖王府去。
甚至霍玄烨这样有时候都不见她，她的哥哥也不肯帮。
只不过，婚期就在眼前，木已成舟，无法改变。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以前对你似乎也挺不值得的……”宁晟捏了捏他手掌，笑着说道。
“嗯？是这样吗……”安鹤之眯着眼睛回忆起宁晟刚认出他的时候，貌似宁晟也是死皮赖脸地贴上来。
“不过呢，没有可比性。”宁晟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怎么没有可比性了？我也跟靖王一样，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安鹤之板起了脸，像个翻脸不认人的负心汉。
“鹤之梦里说梦话想的都是我，怎么能是对我虚情假意呢？”趁着没人，宁晟把安鹤之拉到墙角偷偷亲了一下。
“你偷偷到我的房间去！”
安鹤之想起来，确实有几天宁晟是夜间闲的无事也会造访，若不是安鹤之对他放心，他这样的举动只怕是会让安鹤之直接报官或者找上许多武力高强的人压倒定远侯府去问责。
安鹤之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殊不知脸上已经热红了。
宁晟也摸索着他的脸颊傻笑，傍晚日落时微黄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的侧脸上，像是画师竭尽所能描绘的人间绝色。
“走，去买糕点，把整个铺子的糕点都买下来！”
宁晟得意极了，拉着安鹤之的手快步走去，越想心中就越是开心。
“整个铺子的糕点？”安鹤之有些惊讶。
“送给穆姨，还有清芳阁中你的哥哥姐姐们，让大家陪着你，不许吃不完。”
他突然想起来，他们两个小的时候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要把整个玉酥堂的糕点买下来，吃不完就分给府上的下人和街上的人，只不过还没能实现。
安鹤之有些动容，原来那些消失在岁月中的诺言，宁晟都还记着。
日光疏斜，洒落到小巷子里快步走着的两人身上，虚虚实实，有些不真切，但是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