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晟跟沈玉那约定，自然是要做的。
趁着霍恒还在准备人手，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两人干脆在王府后院里划了场地。
请了几个熟悉的人来看。
安鹤之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便也一起到现场去凑个热闹。
他们虽然告知了王妃，但是也没想到她真的会到现场，可是到了那一日，她居然出现在场地周围。
棚子都是临时搭建的，王府中虽然简陋，但是地方足够大，能容下他们两个比试。
“老夫人......”安鹤之眼尖，率先看到了来人。
王妃衣着朴素，甚至还不如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
只是王妃毕竟气质端庄，虽然到了这略显寒酸的地方，也难掩天生丽质。
“坐着吧，听说你还受着伤，不必有这些繁文缛节，这里也不是长安，虽说该有的规矩不能少，但也是因时而异。”
“多谢夫人。”安鹤之坐在远处，对着她堪堪行礼。
“他们怎么样了？”她瞧着场上焦灼的状态，虽然不太懂，但还是颇为关心地问着。
“难分上下。”安鹤之这么说着，但是已经看出了宁晟并没有用十成的功夫，对付沈玉还有些绰绰有余。
余老先生乐呵呵地笑了笑，说道：“我看啊，沈玉这小鬼撑不了多久，宁家那小子故意让着她呢。”
“嗯？让着她......”王妃看向宁晟和沈玉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别的东西，她接着说，“虽然这定远侯府向来是不干涉儿女私情的，相信老侯爷也不是古板的人，可是玉儿算是江湖出身，宁晟却是王公贵族，也难免也有......”
也不怪王妃多想，换了不知道内情的人，看见他们两个之间的比试，宁晟又在刻意让着沈玉，难免会觉得他们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余老先生豪迈地笑着，不停地捋着自己的山羊胡，说道：“他们不是您想的那样......宁家那小子早就有心上人了，对着沈玉也不会有那份心思，人家眼光高着呢。”
余老先生说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安鹤之那边。
他继续说道：“您想想，宁晟他在长安那么多年，又是定远侯的独子，从小到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过，甚至他比那些皇子还要得意，都弱冠了也不曾听说过跟那家姑娘有过关系，自然是早早地心有所属了。”
王妃似乎觉得他说的有理，便问道：“那老先生可是知道些内情？”
她也不是有意打听，只是膝下的子女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难免会多问些。
“这......我也是听说，您不如问问鹤之，他跟着宁晟从长安来的，肯定知道的多一些。”余老先生果断地把坑挖好了，等着宁晟跳进去。
被提及的安鹤之也是一愣，原本就红了耳朵，只是头发遮掩着看不到，此时面红耳赤，越发明显。
“我也不太清楚......宁晟他，他......”安鹤之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就直截了当地告诉王妃实情，虽然余老先生也知道，但那可是别人说出去的，又不是他亲自告知的。
不管怎么说，安鹤之还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看来是做好了金屋藏娇的准备，没告诉过旁人。”王妃笑着总结道。
还有余老先生在旁边点着头迎合，只是被“金屋藏娇”的那位此时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位可人......”
余老先生添油加醋地说着。
“小侯爷见多识广，寻常人家肯定是看不上的，若是以前相府有个女儿，说不定还会结亲。”
安鹤之此时已经完全放空，只当他们两个什么都没说。
不过多久，处理完事情的霍恒就走了过来，先是对着二人请安问好，才坐下。
“母亲方才在说什么，在外面就听到笑声了。”霍恒笑着问道。
“正说着那小侯爷的心里人呢。”王妃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眉眼弯弯，少见这么开心的时候。
“啊？”霍恒诧异地看了看安鹤之，对方却根本不理他。
他只好尴尬地笑笑，接着说：“那母亲可知道是谁？”
“这怎么能知道呢？只不过你之前到长安的时候，可有听说？”
霍恒摇了摇头，说道：“我之前也不过就见过宁晟一两次，又不是什么从小的玩伴，怎么会知道如此详细。”
“也是......”
王妃没听出来，他和余老先生句句都指明了安鹤之，只怕把他的身份户籍说出来了。
安鹤之似乎觉得不能只谈论自己的事情，便问道：“宁晟跟王爷年纪相差不大，他都已经有人了，虽然咱们不了解，但是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知道王爷有什么打算呢？”
王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也是疏忽了......只是眼下似乎还没有适龄的女儿......”
这里不是长安，没有那么多达官贵人家的女儿待字闺中。
此处官宦人家本来就少，也是些不得力的人家，肯定是对霍恒未来没有多大帮助。
况且此处民风开放，对女儿家的教养也不如长安，能担得上燕王妃位子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是啊，母亲，男儿志在四方，等我一番成就，安定下来之后再做打算也可以。”
“立业当先成家......”
霍恒觉得这话耳熟，这不是余老先生跟他说过的吗......收安鹤之这个徒弟还真是收对了。
“是啊，您瞧瞧，有位知府......是谁来着，我这记性不好，也忘了，只知道他家还有个女儿，似乎也到了出阁的年纪。”
“看来，是应该好好了解了解。”王妃点点头。
“母亲，也要看缘分，万一性情不合，那将来也是内宅难安。”霍恒还想挣扎一下。
“人家是大家闺秀，自然教养得当，改日便派人去问问。”
安鹤之一听这话，偷偷地笑着，眼睛跟着场地中间的男子转动。
霍恒无可奈何，只好闭口不谈。
他们几个这才安分下了，只苦了霍恒一个人，就让其他人转移了注意力。
“你瞧瞧，玉儿是不是要输了？”
霍恒顺着王妃的指尖望去。
沈玉的刀背砍在了宁晟手中握着的长枪上，却被完全挡住了，反手一撑，就将沈玉推了出去。
此时沈玉几乎是穷途末路，气力几乎耗尽，没办法再跟宁晟纠缠，要么一击必胜，要么就被宁晟慢慢熬干净力气。
宁晟自然也知道她的想法，对起手来，更加小心翼翼，只怕被找到破绽。
只是他本来就习惯马背上作战，时刻提防别人从背后动手，如今下盘稳稳当当，更是难以突破。
手中一把长枪虽然不算是十分应手，比不过他先前找人专门打造的一杆银枪，但是从小练武，用过的武器不计其数，很快便适应了。
眼见着宁晟用着枪尖挑飞了沈玉手中的长刀，本以为胜负就此判定，可是沈玉在他身上一踹，凭借着灵巧的身姿，凌空后翻，稳当当的接住了长刀。
外面看着的仆人都忍不住拍手叫高。
宁晟见她还有几分力气，而对方的攻势越发猛烈，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刀刃划着他的脸颊过去，没有伤到人，却是削去了几根发丝。
他刻意露出破绽，似乎是身形不稳，即刻便被沈玉抓住，刀背对着他身侧敲去。
宁晟见她上当，枪柄在地面上一撑，扬起几块飞石，一脚就踢在了她的肩膀上。
长枪如虹，气势飞涨。
以破竹之姿冲向了沈玉，只是到了这种关头，她力气早就所剩无几，根本格挡不住，败下阵来。
沈玉的刀直接被打飞，自己狼狈地坐在地上。
“你输了......”
宁晟缓缓说道，不过片刻的调息，就已经呼吸顺畅。
而沈玉还气喘吁吁的说着：“你耍诈！”
宁晟不以为然，扫了扫身上的尘土，淡然说道：“兵不厌诈。”
他随手一投，长枪便稳稳地落到了旁边的架子上，整理好有些乱的衣衫，坐到棚子里面。
“我赢了。”宁晟笑着对安鹤之说道，似乎还有些讨赏的意思。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安鹤之悄悄地把手放到了宁晟掌心。
“这丫头还是技不如人啊......”余老先生看着气愤走来的沈玉，笑着说道。
“我对不住殿下，把夫人给殿下的东西输出去了，还请夫人责罚。”沈玉抱着拳头，单膝跪在地上，满脸的不服气。
“无妨，只是小物件罢了，若是小侯爷喜欢，趁着这些时候我再多做几个。”
“多谢夫人好意，东西寻常，难得是夫人对王爷的那份心思。”
虽然这么说着，宁晟还是结果了那串络子，当着其他人的面塞到了安鹤之手中。
除了王妃之外，也都见怪不怪。
安鹤之接着拿出几个小药包，摆在桌子上：“之前在长安的时候，自己配了些香料，宁心安神，前日又多靠老先生指点，添上几味药草，功效更甚。”
王妃捡起其中一个，放在鼻子下轻轻闻着：“确实沁人心脾，换着络子倒也不算吃亏。”
她的话刚说完，众人也都捧场地笑着。
安鹤之悄悄擦了擦宁晟掌心的汗水，心满意足的与他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