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谁做嫁衣

  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眼前没有珍贵的珠宝,也没有机密的文件。有的只是一叠水墨画,黑黑白白,简简单单,如同兰花的干净幽香。打开第一幅、第二幅、第三幅,我惊呆了,无数幅人物水墨画,个个表情生动、栩栩如生,主角只有一个人——安月翟。

  画的背后还有字。

  翟,昭帝十三年六月——翟的母亲今天去世了,他难过得昏了过去。我跪在他的脚边告诉他:不要难过了,我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翟,昭帝十八年二月——为什么翟要去青楼,为什么他要和如烟上床?那个妓女有什么好?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是他的妹妹。

  翟,昭帝二十二年十月——今天是我十一岁生日,时间过得好慢啊!我真想一下子长大,让翟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看。我讨厌他看别的女人!

  翟,昭帝二十五年一月——我已经十四岁了,从下人们的眼中我能看得出自己已经很漂亮了。昨天晚上,我看到翟一直盯着我看,他也发现我很美了吗?

  翟,昭帝二十六年十月——我发现了翟的秘密,每次他靠近我的时候,只要我躲开,他反而会高兴地拉着我到他的怀里。

  翟,昭帝二十七年一月——翟,我要永远在你的身边,我不想离开你。我喜欢你抱着我,吻我。我喜欢!

  翟,昭帝二十七年三月——翟,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我娘害死了你的母亲雅夫人吗?四年前,我们一家四口遭遇伏击身受重伤的时候,你明明也可以救他们,却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当我在昏迷中听到你为了报复他们而要我爱上你,从此万劫不复的时候,我真想笑啊!傻瓜,我早就爱上你了!

  翟,昭帝二十七年四月——桃花开了,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带我到郊外赏桃花。翟,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只为了报复?

  翟,昭帝二十七年五月——翟,我今天在郊外遇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在他们家我见到了一个可怕的怪物。翟,我们不能成婚,不能!他们说的没错,这是天地不容的。

  翟,昭帝二十七年七月——翟,不要再玩火了,我们绝不能!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陪在你身边。但是我绝不能嫁给你!

  翟,我找地二十七年十月——再过两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我要阻止你,我要离开你!我爱你,但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哥哥,我不能留在你身边。我应该让自己消失。

  重新将画整理好,放入石箱存进暗格。我走出房门站在长廊上仰望浩瀚天空。那里浅浅淡淡,虽迷幻却仿若遥不可及。

  为什么?为什么眼睛涩涩的,鼻子酸酸的。终于,我抑制不住心头的酸楚,坐在台阶上抽泣起来。

  这个傻乎乎的安芷烟,我曾以为自己对晨的感情是世界上最深的感情。没想到她对安月翟的爱竟是这种凌驾于自己生命之上的爱,为了阻止他,宁愿选择让自己消失。

  等一下,前些日子我受的伤据说是因为被一条罕有的毒蛇咬伤所致,难道?、

  一个念头从我心中闪过:安芷烟被蛇咬伤不是意外,而是她故意所为。

  是什么使安芷烟选择了用死亡作为逃避的手段?跟她画上说的怪物有关吗?京城郊外,安芷烟在哪儿看到了什么?

  而安月翟,你究竟是为了报复要娶安芷烟?还是因为爱她呢?

  正思索着,香儿慌慌张张从远处跑来。

  “小姐,小姐,老凤凰的钱大娘来给你量尺寸来了,她说要给您赶制嫁衣呢!”

  老凤凰。京城享誉盛名的老字号,专门承做王侯贵族的高档成衣。而且每年的二月至四月,他们是不对外营业的,这三个月他们专制皇宫未来一年内各项大小庆典所需要的皇家服饰。能请得动老凤凰的首席裁缝亲自前来量体裁衣,这安月翟的面子有多大可见一斑。

  七拐八绕地跟着香儿走到安府的花厅,刚一迈进厅门,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余管家(顺便提一下,周伯宁死也不愿操办我们的婚礼,安月翟便真的让他告老还乡了。)正在跟钱大娘聊得火热朝天,一见我来了,急忙站起身恭敬地叫了声“小姐!”

  钱大娘则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双眼紧盯着我说道:“安小姐,你好!我是老凤凰的裁缝钱氏你就叫我钱大娘好了!”

  好个不卑不吭的裁缝!心里暗暗思忖,难怪她能做到老凤凰的头把交椅。在一个行业可以成为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那她必定是真心热爱自己的事业的。既然真心热爱,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否则,今天我不会看到重返世界后的第一缕坦荡的注视。这注视跟安月翟那想要探究、掠夺、掌控的目光不一样,它令我感到舒服、平等。

  坦然地望着钱大娘,我微微点头说道:“你好!听说这次是您要为我做嫁衣,安芷烟在此先谢过了!”

  站在一旁的余管家吃惊的抬起头望着我,“小姐,你怎么、、、、、、、”

  我知道他想说我为什么要对身份卑微的裁缝如此客气。不想理会他,以他的智商恐怕很难明白人与人之间相互平等的先进思想。我对钱大娘说:“有劳钱大娘一起到烟儿的房间量尺寸吧!”转身走出花厅,钱大娘别过余管家紧跟着我向房间走去。

  一路上,我能够感觉到钱大娘一直用锐利的眼光注视着我,同时也在用专业的眼光观察我的体态、气质,以便为我制作出最合衬的嫁衣、然而,另一个原因恐怕是源于对畸形婚恋女主角的好奇吧!

  走进我的别院,圆拱形的院门上纂刻着“烟缥芷缈”四字。安芷烟的名字想必是出自这四个字吧!

  此刻正当上午,初冬的阳光照得整个院落暖暖的。“就在这儿量吧。正好可以晒晒太阳。”我停下脚步,站在阳光下。

  钱大娘看着我阳光般烂灿的笑容,一时间没有反应。稍后才愣过神来,说道:“好的,好的,请小姐抬起胳膊。”

  不一会儿,钱大娘就将我的肩宽、胸围、腿长等丈量好了。这个时代的服饰都不用量腰围。不过宽大的罩衫正是我喜欢的风格。

  工作完成了,钱大娘向我告辞。

  “等一下。”我唤著她。

  “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在嫁衣的设计上我能提一些要求吗?”

  钱大娘怔住了,在她的裁缝生涯中恐怕还没有碰到过我这样的大小姐。分明对她很敬重,却在制作上不信任他提出自己的要求。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转了回来。

  我微微一笑,将我的要求一点一点讲给她听。第一:嫁衣的颜色不要大红,要淡粉色;第二:袖口不要现在流行的宽大款式,好像走到哪儿都要擦桌子似的;第三:要用纯棉面料,而且要很薄的那种;第四:给我配一双浅灰色亚麻质地的马靴;第五:配上与衣服料子相同的长发带一条。

  随着我的要求一条一条讲出,钱大娘的脸色也越来越惊奇。最后,她站起身有些激动地说:“安小姐,你这要求我无法做到。我觉得你这是有意刁难,对不起,请恕我手艺不精,这单生意老凤凰不接了。”说完,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反应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呢!真对我的脾气。不过,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动她为我做嫁衣呢?心中突然灵光一闪,刚才看钱大娘画草图的时候好像是有一点老花眼。有办法了,希望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老花镜。

  “香儿。”这鬼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我在这儿呢!小姐。”香儿端着一盘点心朝这边走来,“钱大娘这么快就走啦?”

  “香儿,到我房里拿上前两天少爷送来的水晶花瓶跟我走。快点!”

  徐柳石墨店。

  水磨石砌成的店面看起来有一种朴素、大气的美。进了店门,向掌柜说明来意后,我和香儿就被带到了后院的作坊。远远地就听见潺潺的水流声和很有质感的磨砂声。咦,好像小提琴二重奏,心中顿时浮现出流畅的旋律。

  掌柜的示意我们在此等候一下,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石墨师傅出来了。

  “这位师傅,我想定制一样东西。”我微笑着向他说道。

  师傅有些紧张,大概是很少看见像我这样大小姐摸样的人亲自到作坊来吧!

  “小姐请吩咐,小的一定尽全力做好。”

  我莞尔一笑,转头对掌柜的说:“您就回柜台忙吧,我来跟这位师傅说就可以了。”看他还有点不想走的意思,我示意香儿拿出一定金子,“跟我忙了这半天,这个请您收好。”

  一看到明晃晃的金子,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是,是,小姐您慢慢谈,我先出去了。”走上前对师傅说:“石湫,一定要尽心为小姐制作。”

  那个叫石湫的师傅忙说:“好。”

  见掌柜的走远了,我才回过头望着石湫,“香儿,把水晶花瓶拿出来。”

  拿着花瓶,我示意石湫跟我一起走进旁边的休息间,“香儿,你就在门口等一会儿吧。”

  听完我所有的设计要求,石湫惊呆了。这反映在我意料之中,本来嘛,这是人们听到新鲜事物的正常反应。

  “石师傅,这东西我要得急,明天这个时候我派人来拿货,行吗?”

  “这、、、、、、”石湫面露难色,“我没有把握,以前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而且水晶打磨,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行吗?”

  “石师傅”,我微笑着看着他,“你一定行!别的师傅我不敢说,可是你一定可以!”

  哈,这家伙肯定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肯定过。这个时代的人果然都不知道什么是赏识教育呢!“谢了!这是给你的报酬。”我拿出一个浅蓝色的绣袋,递给他。

  “不,刚才掌柜的已经收过你的钱了,我不能再要。”石湫坚决的说。

  不要?我眉毛一挑,这里面可装了五锭金子啊!这个石湫,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不会一直呆在这个石磨坊当师傅的。好!既然你那么大器,我也就不勉强了。

  “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明天此时,定当会准时前来取货,再见。”站起身走出门外。

  我突然又想起什么,边走边说,“石师傅,既然你不愿接受我的谢礼,那我就将老花镜的专业技术转让给你好了!”

  石湫追出房门:“什么老花镜?”

  “老花镜。“我已经走远了,转身对他灿烂一笑,喊出这三个字。

  那石湫,竟站在原地看呆了。

  刚一走出房门,安家的几个护院(现在应该叫保镖吧)迎面走来,一字排开。为首的一人说;“小姐,您私自出府已经两个时辰了,快请回府吧!“

  心中一恼,我可是从大门光明正大的走出去的。什么叫私自出府?没有向安月翟报告就是私自出府吗?他居然派人跟踪我,真是个不懂得尊重女人的沙文主义者!

  坐上马车,打道回府。一路上,郁闷的顾不得看京城繁华的景象。原本,是要好好看一下的。

  安府。

  一进门,余管家就急忙迎出来,“小姐,你可回来了,少爷正在房间等着你呢!“

  “我没空!“我看都不看他便往别院走去。

  余管家见我不理他,转身对香儿说:“你居然带着小姐私自外出,好大的胆子。要是小姐有什么意外,你有几个脑袋赔啊?”

  香儿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走,跟我去少爷房间。”

  “慢着!”我转回头,看着吓得快要哭出来的香儿,“你吓唬一个丫鬟干什么?我去就是了!”

  不就是见安月翟吗?怕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安月翟的别院,翟院和我住的地方截然不同,居然有种东瀛风格。偌大的庭院里整齐地长着几棵松柏,。没有奇花异草也没有亭台楼榭。四方形的院落里,充斥着黑灰两色。走廊有灰色的石块砌成,廊柱是乌木的,每间房间的窗纸都是浅灰色的。整个院落显得诡异、深沉,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安月翟,你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灰暗?竟连自己的家也如此冷清?!

  正想着,余管家站在一个房间门口说:“少爷就在里面,小姐,请。”余管家领我走到这里就转身离开了。

  这房间的门是推拉式的,没有想太多,抬手推门而进——

  迎面而来的是一幅悬挂在墙面上的巨幅水墨画,上面画着一座缥缈轻烟的山峰。这画有什么寓意吗?以安月翟的性格,是断不会把一幅没有意义的画挂在这么显眼的位置的。正思忖着,一阵隐约的呻吟声传了过来。循声看去,好像是相连的卧室发出的声音。是安月翟的声音吗?他怎么了?生病了吗?

  管他做什么?派人把我叫来,却半天都不露面,真是生病了才好呢!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

  刚到门口,呻吟声又传了过来。想想他怎么说也是安芷烟的哥哥,还是去看看吧!

  我轻轻地推开主卧室的拉门,向房间内望去。“呀、、、、”赶紧捂住嘴,不想惊动屋内的人。因为、因为那是一对正在做爱的男女。捂着眼正想离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是安月翟的房间,那里面的人岂不是安月翟?!睁开眼睛定睛望去,我需要确认安月翟执意要迎娶安芷烟究竟是为了爱她还是为了报复?

  室内一片春光盎然,地上散落着一件件衣服,一些衣服显然是被暴力分子用力撕扯过。哼,真是的,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野蛮人。再看向位于卧室中央的圆形大床,只见一个修长、健硕的男人正跨坐在女人身上,剧烈运动中的肌肤微红,几缕银发零落的散在额前。身下的女人趴在床上,热情的跟随着这个精装的男人起伏、摇摆,并不时的发出诱人的呻吟声。身上的那个男人就如同豹子般坚挺、奔放。没错,那是安月翟。

  我愤怒了,他明明知道安芷烟会来,却在这里上演男女欢爱的戏码。他是故意的吗?

  突然,安月翟眸光一闪,抬头盯住我愤怒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伸手抓向那女子的酥胸。

  “啊!”当激情全部释放以后,女人娇颤一声昏了过去。

  她可真是欲仙欲死了。我看着她,心想在这个时代女人能享受到如此完美的性爱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只是希望她纯粹是肉欲的享受,若是对安月翟心存爱意,恐怕下场就会落得很惨了。

  呼吸稍稍平复以后,安月翟凤眼紧盯着我从床上站起,赤裸地走到我面前拾起罩衫随意的穿上。

  “你来啦?”安月翟的声音慵懒而充满磁性,听起来就像一只刚被喂饱的猫。他眯着眼,仔细端详着我的表情。

  我突然间读懂了这个男人:他一定很想像以往一样看到安芷烟惊恐、害羞、无措的表情,然后满足他那阴暗幼稚的报复心理。

  此时此刻,我明白了,安月翟纯粹把安芷烟作为了报复对象。当安芷烟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报复对象是安芷烟的父母,根本无视她的存在。

  当那夫妻二人死去以后,内心仇恨无处发泄的安月翟突然发现被仇人当做宝贝一般疼爱的安芷烟长大了,长成了一个迷人的女孩,他便把安芷烟锁定为报复的对象,以折磨她为乐。

  当安芷烟表现出对他的兴趣的时候,他夜夜笙歌流连于女色之间;当安芷烟受到道德的约束想要远离他的时候,他运用各种手段引诱她令她在爱与道德之间痛苦、徘徊。

  而今天,他一定是感到苏醒后的安芷烟有些不对劲,仿佛不再是他所轻易掌控的柔弱女子,于是,安排好这个女人,再让余管家带安芷烟过来看到这一幕,继而,使自己掌握心理上的主动,令安芷烟痛苦,好让晦涩的内心得到慰籍。

  我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绝色的脸庞上残留着欢爱的红润,可眼中却空洞得没有一丝温度。心中一窒,伸手拉着安月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而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将他搂在了怀中,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湿润了。

  安月翟被我搂在怀中的身子由僵硬变得柔软,像是被我迷惑一样伏在我的怀中闭上了双目。

  这时,那个在床上昏了过去的女人翻了个身、醒了过来。

  安月翟仿佛被惊醒一般突然将我推开,双目紧盯着我,目光中有骇然、有脆弱、有疑问、有羞愧。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愤愤地拂袖离去。

  “咣!”巨大的关门声将床上的女子彻底惊醒。

  她猛然坐起来,口中轻唤:“翟,翟”发现要找的人已经离去,却看见我正站在床榻前看着门口发愣“安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扭过头,看向她说道:“你快写把衣服穿好吧,别着凉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站在院内,我仰望天空,“安芷烟,翟是为了报复你而要你跟他成婚的,你知道吗?忘了他吧,忘了他,潇洒的迎接新的轮回吧!安月翟,你这个可怜虫,我要怎们做才能够帮助你摆脱心理阴影呢?!

  苍天无语。寂寥的天空,一只苍蝇从天际飞过。

  听香儿说,昨晚安月翟一夜未归,大清早才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小姐,少爷一惊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大醉过了。他不会有事吧?一边为我梳着头发,一边担忧的问我。

  我沉思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小姐。”夏洛站在门外喊道,“我把你定制的老花镜带回来了。”

  是吗?那石湫还真能干呢!“快拿进来!”

  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呵,做的可就真精致呢!圆形的眼镜外圈用纯银锁了边,两个眼镜之间的银质衔接不见一点缝隙。由于工艺还无法达到制作镜架的技术要求,所以这副老花镜需要使用者用手举在眼前使用。不过,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我很满意,心中的阴霾稍稍减轻。

  “香儿。去告诉余管家,我要出去一趟,请他备车。”

  老凤凰。

  一进店门,前台掌柜的便笑脸迎了出来。显然,他是见我坐着豪华的马车,身后跟着一群家仆,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人家的大小姐,才会在脸上推满了讨好的笑容。

  这种人,我根本不愿多看一眼,冷冷的问他:“钱大娘在吗?”

  “小姐要找钱大娘啊?什么事啊?有没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

  话多!“夏洛。”我给他一个眼神。

  “是,小姐。”夏洛挡在我面前,对掌柜的说:“我家小姐找钱大娘,快叫她出来。”

  掌柜的被夏洛吓了一跳,看着夏洛腰间的佩剑,后退了几步。“是,是,我马上就给小姐叫去。”说完,踉踉仓仓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钱大娘就出来了。一看来认识我,面色一沉:“安小姐今天带着家奴,是来逼迫我姐搜你的怪异要求了吗?我钱大娘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被吓倒过。今天,我倒要看一看安府是怎样倚仗权势强人所难呢!”

  夏洛一听,大声喝道:“大胆,既然知道这是安府的大小姐。还敢口出狂言,你这老凤凰是想关门歇业了吗?”

  站在一旁的掌柜一听这话,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向钱大娘使眼色,示意她向我道歉。

  “夏洛”,我忙拉住他,“不要无礼,你这样岂不是要让人们以为我安府是持强凌弱之辈呢!”转过身对钱大娘一笑,“钱大娘,我今天来是给您送礼物来的。这样你也不能给我好好说话吗?”

  礼物?

  我跟钱大娘一起来到了偏厅,看到我送上的礼物后,钱大娘竟感动的哭了。她拉着我的手,说了许多的话。原来,钱大娘一直未婚,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这一生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关注过她。她的眼睛看不清东西已有两年了,特别担心有一天会因为她的眼疾而失去工作,失去唯一的生活寄托。

  “钱大娘,你应该知道我和安月翟的婚姻是不被承认的”,我伤感地说:“但是我是真的爱他,很爱很爱。所以我希望能够以最自信、最美丽的样子成为他的新娘,请您抛开世俗的偏见,帮助我圆了心愿,好吗?”

  回到府中,我再一次从床榻下找出石箱,望着那黝黑的石刻花纹。我喃喃自语:“烟儿,你一定会喜欢我为你定制的嫁衣。我会让安月翟看到,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我也会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事,帮助案安月翟放下心中的仇恨成为一个快乐的人。你在天之灵好好安息吧!”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淡紫色香炉中的熏香偶尔发出“砰砰”的响声。

  一大早,香儿就兴奋地跑到我房间喊我起床。心中恼极了!要知道睡懒觉可是我不变的人生准则。即便来到了这个封建的社会,我也绝不牺牲我最大的人生乐趣。我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着香儿。

  “臭香儿,你最好能说出一个好理由。否则我就会把你换掉,再找一个听话的丫头!”没好气的威胁她,我不想这么凶,可是这么早就把我从床上挖起来很残忍耶!没有人道主义!

  香儿头一缩,委屈的说:“外面下雪了,我想小姐一定会喜欢的,所以、、、、、、”

  眼睛突的一亮,下雪?“真的吗?”掀开被子,跳下床。

  我飞快地来到窗前的贵妃椅上,推开窗——

  我的小花园、假山、池塘已经被披上了一层雪白,晶莹的雪花正在一片片地飘落。我伸出手,几片调皮的雪花落在上面,逐渐消融。再哈一口气,白色的雾气与眼前的雪景融为一片模糊了我的双眼,大自然,真是有他奇异的美,不是吗?

  “真美,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赞叹,”“小香儿,你放心哈,我不会换掉你的哈!”

  一旁的香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注意到我只穿着内衣坐在床边,气得一跺脚:“小姐,你怎么也不披件外衣再出来看雪啊?着凉了怎么办?少爷一定会教训我的。”说完,赶忙拿了一件雪白的貂皮披风给我围上,又拿了暖手的火炉递到我手里,走出里间,向门外的守护吩咐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碗热乎乎的鱼肉粥递到了我的眼前。真香,那味道勾起了我的食欲,片刻,那粥就进了我的肠胃。

  “嗯!”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古人说“饱暖思淫欲”真是一点都没错。人只有满足了肠胃和身体,才有多余的精力去做一些浪漫的事,就像现在的我,真希望能有一架钢琴在旁边!在这个时空里,面对这样的雪景,如果能弹奏一曲,该是多么完美的生活啊!

  趴在窗棂上,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来世界上真的不会有完美存在呢!正想着,眼角余光看到一个人影,那是谁?感觉他好像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似乎知道我发现了他,那人索性笔直的向我走来。

  从假山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他,一身蓝衣,目光炯炯,头发不像时下里那样全部卷在一起绑在头上,而是随意的掏出几缕束在一起,发中还夹杂着几缕银发。他的额头很宽阔,他的嘴唇红晕饱满,令人忍不住想要偷香。只不过那面容实在是太严肃了。

  真想摸摸他的脸,拂去那一脸的肃穆。我出神的想着,直到来人淡淡的讥讽道:“够了吧?”

  我这才惊觉,发现自己不但是这样想的而且还这样做了。我的手急忙抽了回来,心里暗暗诅咒了一声:“色女!”然后,看着来人,不慌不忙地说:“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屋坐呢?”

  安月翟站在窗外,俯视着我,眼神中带着迷乱与不解。突然,他低下头,准确的啄着我的唇,狠狠的肆虐了起来。

  双唇终于不舍的分开,他看着呆呆的我,冷冷的说:“穿好衣服,到我的书房。我们需要好好的来探讨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抖开一张图纸,那是我要求钱大娘制作的嫁衣设计图。

  望着他离去时在雪地上留下的一长串脚印,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这安月翟,吻技好的真是没话说,安芷烟会爱上他,恐怕是很正常的吧!这男人根本就是女人的公敌。

  窗前的我,就在一片白雪包围的窗棂旁,怔怔的抚着自己的唇瓣,平复着加速的心跳。此时此刻,在这初雪美景的引诱下,不可否认,我有过片刻的心动。要面对安月翟那样极具攻击性、掠夺性的男人,没有一丝心动是不可能的吧?

  翟的书房。

  “你说,这嫁衣是怎么回事?”安月翟指着桌案上的设计图。原来那是钱大娘将我的设计思路整理之后画出的草图,送到府上是为了让我过目,然后确定无误在开始制作,可是不知怎的,送到了安月翟的手里。想必来人认为交给准新郎也是可以的吧!

  跪坐在安月翟面前,我望着膝下的木质榻榻米(当然,这是我们现代的叫法),心想原来日本的榻榻米我国早就有了,说不定还是跟我们学的呢!

  “安芷烟,发什么呆,我问你话呢!”安月翟发现我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脸色有些不悦。

  “这个嘛、、、、、”

  正思忖着要怎么跟他解释时余管家在书房外请话来了。

  “少爷,皇上为大婚指派了宫廷乐队,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您和小姐要不要先听一听他们准备的曲目,负责的蓝乐师说,如果两位有什么要求,他们随时可以调整。”

  宫廷乐队!我心中一阵激动,重返世界已经半个多月了,终于有机会再听到音乐了。

  “在哪儿?”我急忙站起来,推开我房门拉着余管家的衣袖,“他们在哪儿?你快点儿带我去,快呀!”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余管家往外走。这余管家,今天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嘛!

  我激动的情绪吓住了余管家,也令安月翟眼中充满了不解。

  余管家不着痕迹的推开我的手,看了一眼安月翟说道:“小姐,他们已经被安排在了乐馆,请小姐和少爷一同前往。”

  不带我去!可恶的余管家!我转回头,又拉住安月翟的衣袖,哀求道:“翟,我们去听听吧?好吗好吗?”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我没有放弃,“翟,我真的很想听耶!你快带我去啦!那个嫁衣的事,我回头一定会向你解释的。好不好?嗯?”哼,要不是我不认路,哪还用受你这个大木头的气啊?

  说了这么多豪华,怎么还是面无表情啊?“不说话,好,那我就自己去。”

  刚一抬脚,整个人就被掕了回去,耳畔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别瞎跑,我陪你去。”

  哈!目的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