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致的淡紫色香炉吞吐着一缕缕淡蓝色烟雾,弥漫在一间精致的厢房中。
床榻上静卧着一个纤瘦的女子,她的一只手伸到粉帐外羸弱的脉搏在几乎透明的肌肤下跳动着。
“冉神医,小姐究竟怎么样了?”一个少年慌张的问道。
被称为冉神医的人,双目紧闭,右手手指搭在女子的手腕上,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
“冉神医,你、你怎么不说话,你快说话呀!”少年忍不住拉扯着神医的衣服摇晃起来,冉神医仍然置若罔闻。
“夏洛,你先退下。”一丝冰冷的声音从厅外传来,被唤作夏洛的少年一惊,看一眼来人便默然退下。
来人凤眼斜睨床上气若游丝的人转身坐在塌边椅子上,细长白皙的手抚了抚额前不听话的几缕银发,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品着上好的清茶,闭目养神起来。站在门旁的侍女望着椅子上的人不禁看呆了。那亦正亦邪的气质,如雕刻般的深邃五官,混搭着额头的几缕微卷的银发,这个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魅惑的邪气,让人想多看几眼却又经不住浑身颤栗。有他在的房间渐渐充满了一种冰冷的感觉。
“翟少爷。”冉神医收回搭在少女手腕上的手指,对坐在椅子上的人说道。
安月翟,那个魅惑的男子凤眼微张,看向冉神医:“你知道,她不能死,她的命是我的,四年前是,现在也是。不要跟我说你无能为力。”
“、、、、、、、、”冉神医沉默片刻,“请容老夫到外面静一静,再来回答少爷。”
安月翟眸光一紧,顷刻间又闭上了。
冉神医面色肃然,走向厅外。
安月翟坐在床榻旁,撩开粉帐,一张仿佛不应存在在世间的精灵般的的面容映入眼中。伸手握住她不盈一握的下巴整张小脸仿佛都掌握在细长白皙的手中,他们两个人的皮肤竟是惊人的透明,仿佛没有一点温度。
“烟儿你想这样逃开我吗?这不可能!你知道,你是我的,即便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又怎样?”惊人之语从安月翟完美的唇中轻轻吐出,淡淡的,却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那唇缓缓地,不容置疑的印在了安流烟眉间那个殷红的小点上。空气中的温度蓦然升高了些。
这是谁?在做什么?谁在亲吻我的额头?是晨吗?
我在哪儿?
这是什么?一双男人的脚,而我赤裸着身子,脑中一片茫然。
昨天,昊来找我,庆祝我的个人签售大获成功,我们喝了酒,胡聊了一夜。可是这双男人的脚是怎么回事儿?这,是谁的脚啊?
脚动了,我清醒的看到了脚的主人,同样赤裸着的昊。
什么叫血液倒流,我懂了,什么叫冷彻心扉,我体会到了。拿起他的衬衣,“穿上。”我没有温度的说。
昊挺直了腰直视着我:“璃。你看着我。”
我扭过头去。
“我要你看看!”昊恼怒的低吼,再一次强迫我看着他。
不,我不看,这个可怕的男人!我以为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以为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以为他是、、、、、、
“啪!”昊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你的眼里只有晨吗?他就在隔壁,你不妨大叫把他引来,让他看看整天围着他转的萧璃,以他为天的风琉璃现在在干什么?”说完,一把把我按在身下,双手在我的身体上游走,“想叫吗?叫吧,喊吧!把晨叫来,叫他来!”
“唔、、、、、、”我紧紧咬紧牙关,承受着他野兽般的进入。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模糊,我已经看不清像野兽般发狂的昊,但仍下意识的咬紧双唇。是的,我不能叫喊,我只能默默承受,我不能让晨看到这一切。
晨,你在哪里?
拼命的想要睁开双眼,却只听到一阵耳语:“你是我的,逃也逃不掉!”是昊吗?我已经选折了死亡难道仍逃不开他吗?终于,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你是谁?”挣扎着呢喃出声。
那双眸目露精光,眨了眨,过了一会儿,嘲笑的声音穿过耳边:“胆小鬼,要用失忆来对付我吗?”
唇边霎时传来热度,那时而带有温存时而带有惩罚意味的吻令我承受不起,头又剧烈的疼痛起来。
“翟少爷。”冉神医走进厢房。
“想到救治的法子了吗?”离开冰凉的唇,安月翟冷冷的问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有些难。”
“讲!”
“少爷若能在一个月内找到千年寒冰,并以天山烈火融化,让小姐在其中浸泡一天一夜,老夫可保她身体痊愈。”
“好!”安月翟紧握的双拳松弛下来,“有劳冉神医在这一个月中尽心守护,安月翟定在二十天内带回这两样东西。”说完转身便走。
冉神医看着俺月第急速消逝的背影,喃喃道:“这世上也只有安月翟能在二十天之内办到此事,也只有这安芷烟你才能让他这般焦急,亲自前往。可这究竟是、、、、、、、哎,孽缘,孽缘啊!”慢慢走回厢房。悉心照料床榻上的人儿。若是在安月第回来之前不能保住安芷烟的性命,他这个冉神医恐怕死十次谢罪都不够了。一想至此,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安家兄妹在的地方怎么就这么冷!
这些人在说些什么?我究竟在哪儿呢?什么寒冰,什么烈火?晨呢?我的最爱,晨,在哪里?
雾气蒸腾,一个由汉白玉砌成的浴池里安芷烟彷如仙境中的精灵坐在其中。原本雪白剔透的肌肤在热气的作用下变成了婴儿般的粉色,娇嫩欲滴,吹弹可破。眉间的那粒殷红印记颜色就已经很淡,几乎寻不着痕迹了。
汉白玉池底下,一块罕见的千年寒冰正在天山烈火的燃烧下缓缓融化。
安月翟盯着炉中燃烧的火焰。低声问冉神医:“已经一天一夜了,她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冉神医沉默片刻,缓缓道:“你看她眉心的红点已经越来越淡了,蛇毒应该已经全部祛除。小姐应该就在这几天恢复意识,她一直不愿醒来,我们强求也没有用。”
安月第眸光一暗,转身顺阶梯而来到汉白玉池旁边,凤眼斜睨看着水雾中的安芷烟,漆黑的眸子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烟儿,你快醒过来,烟儿,烟儿、、、、、、”那呼唤,那呢喃,任谁在场听了都心碎不已。
好热!身体好热!可是我的脸更是烫得惊人!是谁的目光?用这种灼人的目光看我的只有晨吧?
可是我的晨,昨天发生了什么?
走过你的练舞房,透过我无数次偷看你的那扇窗,你在那!就在阳光倾泻的窗前,你认真地练着拉赫曼你若夫的天鹅湖,一旁是学校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师何曼尼。我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人,她看向你的眼神羞涩、着迷、坚定而充满阳光。
阳光!我的心刺痛了,这个词从此将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的人生怎么会再次充满阳光呢?
晨,从前的我们眼中只有彼此,从未对身边的人多看一眼。这样不对吧?以后要改掉这个坏毛病。从今天起,你会失去萧璃的注视,却能得到更多人目光的围绕,还是会幸福吧?维也纳舞蹈学院的进修不要耽误了,那是舞蹈家成就梦想的摇篮。至于我的丹麦安徒生文学院地进修、、、、、、、、不会去了吧?晨,你的人生永远是阳光的。而失去光芒的我,应该回去属于自己的黑暗中了。
隔壁舞蹈房突然传出杨丽萍的云南印象,流畅的旋律盈满整栋练舞房,那阳光的气息使我无所遁形。该消逝了!
走出练舞房,来到校园的湖岸边,正午时分,大家都去吃午餐了吧?二月天,湖水冰吗?经过湖水的洗涤,我能回到昨天的我吗?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片漆黑!
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拼了命的呼喊,只变成了浅浅的低语:“别走、、、、、、、”
额头为什么这么热?是谁?是谁在注视着我?伸手想要揉去额头灼热的不适,却被一抹冰凉抓住。
“要醒了吗?烟儿?”
努力睁开双眼,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眸中充盈着雾气,眨了眨,凤眼戏谑的盯着我:“欢迎回来,我的烟儿。”
回来?我终究还是来到了不愿来到的世界,没有晨的世界。可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凤眼的主人不由分说地在我的额头印下一吻,走进浴池,将我从水中抱了出来,向厢房走去。
是的!我回来了!回到这无情的世界!
他们说我被南岭的一种剧毒的毒蛇咬伤,差一点就没命了!
不对!应该是已经没命了才对!不然怎么会有我的存在呢?这应该叫什么?灵魂附体?转世重生?穿越时空?
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床边精致的雕花,脑中却翻滚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那属于安芷烟的记忆。
房门一阵微响,安芷烟的贴身丫鬟,现在应该是我的丫鬟香儿来了。这丫头看着就是喜人,小脸并不算美,可是却让人感到舒服、愉快!女孩子,长成这样恐怕是老天爷的眷顾吧?这样,应该会有一份平淡、快乐的生活吧!
我呢?想起过往,不觉心头一阵绞痛,眉头皱了起来。
“小姐!”香儿忙走过来,将我扶起来,“小姐,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吗?我这就请冉神医过来!”
“不用”,我忙一把拉住她,“没事,我已经好了。你刚刚端来了什么?闻起来好香!”
“啊,是翟少爷交代厨房给小姐做的燕窝粥。您吃一点吧!”
是饿了!饥饿的感觉证明我存在的真实。
“拿来吧。”我伸手想接过燕窝粥。
“小姐,还是让香儿喂您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接过燕窝粥,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的淡绿色瓷碗,阳光穿透碗壁把浅米色的燕窝粥映得玲珑剔透,令人看了格外有食欲。一口一口,喝完了那碗粥,现在比较有体力去思考自己的问题了。
摇一摇头,想那些做什么,先想一想自己应该面对的问题吧!既然必须“存在”,我有必要让自己在这一世活得快乐、过得潇洒,不是吗?
现实?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我的“哥哥”——安月翟。安芷烟,你这个儒弱的胆小鬼,同父异母的哥哥爱上了你,你就毫无办法,听之任之了吗?还是,在你的心底也同样爱着他?
“哎!”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获得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安月第翟的恋妹情结。从我这些天的感觉而言,这是个困难的工程。可是再困难我也一定要摆脱他的纠缠,否则我的人生将再一次失去阳光。毕竟,这身子和他血脉相连。即使是在封建的古代,近亲结合也是不为人们所接受的吧!
环顾四周,这里真是精致的没话说!大到我睡的这张紫檀木雕花床,小到厢房与客厅之间的珠帘,无一不显露出主人的尊贵地位。掀开被子,穿上床榻旁淡紫色的绣花鞋,天啊,这脚如此小巧精致,好一双完美的玉足!
走到梳妆台前,第一次,仔细的端详自己。
镜中,不算绝美的脸,但却透着不属于人间的精灵般气质。五官单独看去都不算完美:眉毛不够弯、眼睛不算大、唇瓣还有些厚。可是,就是这样的眉眼,组合在一起竟能带来奇异的美,令人凝望之下,顿时失神。美中不足的是我的脸过于苍白了,如果再添一抹红晕就更完美了。不过我对自己的头发倒是满意至极,它竟是罕有的自然卷。哈!身在古代的我,不用烫发也能拥有一头波浪似的卷发!将一头卷发梳成两个麻花辫,看向镜中,感觉还少了点儿什么!打开首饰盒一看,呵,清一色的珍珠饰品,乳白色的、浅粉色的、淡黄色的、甚至还有稀有的黑色。这安家小姐可是享受着公主的待遇呢!
拿起一对乳白色的珍珠耳钉,下意识地抚了抚耳垂,有耳洞呢!二十一世纪的我任身边好友引诱要挟,也没有去打耳洞,因为怕痛。既然没有戴耳饰的习惯,还是将它别在发梢吧。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满意了。转身走向衣橱,挑了一件亚麻质地的浅米色罩衫,上面浅浅淡淡的绣了一屡淡淡炊烟。暗含着主人的名字:烟缥芷缈。
对镜一笑,用手掐了掐面颊,一抹红晕浮了上来,目光自信而坚定“欢迎重生,萧璃。”镜中人莞尔一笑,走向门外,伸手一推,将温暖的阳光迎进来。
久违的阳光!
站在门外的长廊上,我伸开双臂,拥抱重生后的第一缕阳光。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阳光所特有的温暖气息,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晨,你在另一个空间里过的好吗?
我又活过来了,所以,我绝不会再死一次!那一世没有活够的精彩,现在,我要全部讨回来!我是自由的,潇洒于世的萧璃!
“小姐,小姐!”香儿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来,“你最心爱的马儿,快、快要死了!”
“马儿?”是一匹马吗?
“是啊!小姐,那可是你最心爱的马呢!自从上次把你千里迢迢的从南岭送回来,它就病倒了,一直撑到现在。刚才,夏洛告诉我,它恐怕是过不了今天了。怎们办,小姐?”
什么?这是为了挽救我,不,应该是挽救这身体的主人安芷烟才一病不起的吧!不论怎样,我应该送它最后一程。它,真是一匹忠心耿耿的马!
“它在哪儿?”我拉着香儿,“快带我去看它。”
马厩,安家养了不少好马,虽然我不是很懂马,但从这些马的体格、鬓毛上看,每一匹都是身价不菲。一路小跑到马厩的尽头,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斜卧在柴草上,不停地喘着气。看得出来,它已经非常虚弱了。
调整一下絮乱的呼吸,我缓缓走到白色马儿身边尊了下来。一直坐在旁边轻扶马背的少年,抬起头来看到我眼前一亮,“小姐,你醒了?”这就是那个叫夏洛的马夫,印象里是他送我回来的。
我的注意力被马儿吸引了,对于他的话我并没有回答。少年见我全神贯注地看着马儿,眼圈一红,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被毒蛇咬伤了!从南岭奔回来的一路上,一心只想着快点儿,快点儿。一直用鞭子抽打烈儿,一回到府里,它就撑不住了。我看它今天从二更天就开始喘粗气,怕是熬不过今天了。”
“烈儿?”原来你叫烈儿,手不由自主地伸向烈儿的头,“烈儿,烈儿,你很难受吗?”
烈儿像是听懂了一般,睁开双眼看着我,眼角分明有一滴泪流了下来。我的心口一窒,它是为了主人而油尽灯枯的。
不一会儿,烈儿又闭上了双眼,好像更不舒服了,呻吟着,喘息着。我看着它如此痛苦,自己却又无能为力。怎样才能让你的痛苦少一点呢?一边抚着烈儿一边思忖,啊,以前看过电影,马好像都很喜欢吃糖。
“香儿。”
“是,小姐。”香儿赶忙跑过来。
“你到厨房去拿些砂糖过来,快!”
“砂糖?”不明白我的用意,香儿一时愣在那里。
“别站着不动啊!快点!”我催促道。谁知道这法子有没有效,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安乐死,姑且试试看吧。
香儿回过神来,飞速跑向厨房。不一会儿,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陶瓷罐回来。
“给我。”一把拿过来,伸手抓了一把糖送到烈儿嘴边。
“小姐,你这是、、、、、、”夏洛不解的叫我,接下来的话却因为烈儿的举动咽了回去。
烈儿,正伸长着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我手上的砂糖呢!不一会儿,香儿拿的这一小罐砂糖全部被烈儿吃光了。它用嘴蹭了蹭我的手,尾巴也摇晃了几下,看起来精神竟好了许多。看来,它是体力透支的太严重造成的过渡虚弱,再加上没有力气吃粮草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刚才让它舔的一些砂糖补充了它的一些体力,或许,它还会好起来,不会死。
“夏洛,你从今天开始每天喂烈儿一些白砂糖,如果厨房有红砂糖的话那更好,你就把两样掺着喂,再在它喝的水里放少许的盐,帮助烈儿补充体力。等它能够站起来了再喂它吃粮草。”
没有反应?我扭过头看着夏洛,只见他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我,表情蠢蠢的。拿起一个小石子扔过去,“喂,你听见没有,在哪儿愣什么呢?”
夏洛终于合上嘴巴,神情激动地对我说:“小姐,烟儿小姐,你真是太棒了,你怎么知道用砂糖可以救烈儿呢?太了不起了!”
香儿也是对我摆出崇拜的表情:“天啊!小姐,你简直无所不能!”
“好了,好了”,我摆摆手,想要阻止他们继续在我耳边唠叨,“我刚才说的你们没听见啊?快去拿砂糖和盐吧!”说完,拍拍烈儿的头,站起身离开这里。
甩掉身后仍在欢呼雀跃的两人,我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能够挽救一个生命真好,不是吗?
天啊!我这是走到哪里了?眼前的一排排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我在一条条长廊间已经来来回回转了几趟了。
坐在水塘边的石头上,气呼呼地脱下鞋袜,将脚伸进微凉的池水中。呼,真舒服,酸痛的感觉一扫而光。迷路,也是幸福的,不然我怎么会在这个暖冬午后悠然地晒着太阳呢?调皮地搅动着池水,满池的鱼儿都被我惊动了四处逃窜起来。耳边突然回响起莫扎特的春天奏鸣曲;下意识看向十指。这首还会弹琴吗?即便可以,这里也没有钢琴可以让我演奏。唉,失去晨,失去小说,失去钢琴,在这个一男子为天的封建王朝,我将怎样安身立命呢?拥有独立、自由思想的我能够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快乐的生活下去吗?
看着池中无忧无虑的鱼儿,思绪飘向了天际。
长廊尽头。
“少爷,翟少爷,你不能这样做!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不会安息啊!”一阵嘶哑的说话声钻入耳中,惊扰了我的白日梦,“这,这,这是不伦之恋啊!岂容于天地之间?!”
是安府的老管家周伯,他在安府担任管家已经四十多年了,经历过安家三代主人,他的话在府中是除了安月翟外谁都要听的。
“天地不容跟我有何关系?”安月翟冷冷的说道。
“什么?翟少爷,我知道你因为亲身母亲被夫人害死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伺机报复。可是老爷夫人因为四年前的意外已经过世了,人都已经死了还不够吗?难道你还要让他们的灵魂不得安宁吗?”
“周伯,我可从来没想过要他们死。我原是计划逼他们亲手将烟儿交到我手里,让老头子和老太婆看看他们最宝贝的女儿嫁给他们心中的孽种后,生活得多么快乐。只可惜,他们的命太短,这场好戏可是看不到了。”安月翟冷冷的说着。
奇怪,乌云来了吗?怎么感觉这么冷?
“小姐十七岁生日那天举行婚礼,周伯,请尽心准备。”
“不!我是决不会替你们准备婚礼的。你这个疯子,居然还想大张旗鼓地迎娶小姐。我会阻止的,我绝不会让这种苟且之事在我安府发生。绝不!”周伯坚决的说。
“随你,三天后我要是看不到府中开始布置,就视为你老了能力有限,我会着手安排接替你的人选,安排你告老还乡的。”说完,大步从水塘边的长廊尽头走来。
“呀!”感觉身子突然悬空,我被抱进安月翟的怀抱。
额头上方传来一阵浅笑,“听说你用砂糖把烈儿救活了?我的烟儿果然厉害,这办法是你跟谁学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差点儿让我喘不过起来。这个霸道的男人,看来他的安芷烟所有的事他都想知道。而我,该怎样对付这个“大麻烦”呢?
“只是那样一试,谁想就成了呢!我原本只是想让它吃些甜的东西,以减轻它的痛苦而已。”不知道这个回答他是否满意,我用余光观察他的脸色。
似乎接受了。我轻呼一口气,上方又传来了声音:“方才我跟周伯讲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
“没有什么话想说吗?”安月翟不解的问。
我的平静好像影响了他的冷静。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说,不是吗?翟。”
讲出重量级的话后,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看来,我使用对招了。过去的安芷烟只是一味的逃避、拒绝、哭泣,这只能加剧安月翟甘冒天下之大惟娶她的决心。我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轻易的打乱了他的坚决。我选修的心理学还真不是白学的。
就这样,安月翟阴沉着脸一路将我抱回房间,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我午睡。恍惚之间感觉到他在用手抚摸我的脸颊,把玩着、研判着,像是要看进我的骨子里一样。
等我醒来,他已经离开了。
我伸伸懒腰,轻笑一声:“安月翟,准备接招吧!”
我的“哥哥“安月翟究竟是何许人也呢?竟可以张狂到大张旗鼓迎娶同父异母妹妹的地步?如此不容于世的想法应该会有许多闲着无聊没事可做的卫道士前来抗议吧?可是安府自从宣布婚讯之后,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送礼。府内的仆人表面上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们总是聚在一起讨论我和安月翟的不论婚恋。能够迫使所有人不敢站出来说话,而且还笑脸相合,想要做到这一点,不论是古代还是现在,只有一样东西可以达到。那就是——权力!
是的,安月翟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力。他是当今皇帝最信任的人——当朝丞相。如果他只有这一种身份,我还不会太惊异。可是他不仅做到了文官的最高级别,同时还是令云国的强敌,西陲的北辰国,南疆的南诏国一见便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骠骑将军。若不是皇上碍于不便让一人独任文武两派的最高官职,他此刻一定还会多一个三军统帅的头衔。这样一个人,会有谁敢说他的闲话?
安月翟要迎娶亲妹妹的事情并不是新闻。
云国昭帝十三年,二十一岁的他参加抗击北辰国的大战。那是一场惨烈的冷兵器战争,士兵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国家、为民族而战。听说,当时昭帝将主力兵分三路各自为战。就在其他两路分别传来战败的消息后,前就失去消息的骠骑将军带领着大队人马凯旋而归并且还带回了北辰两万匹战马和一个身份特殊的马夫——北辰王子。这个消息使得当时以为战争失利的朝野上下一片沸腾,大臣们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这消息来得再迟一点,皇帝在盛怒之下不知要处斩多少人呢?所以,党安月翟走上朝堂接受皇帝召见的时候,群臣无不用感激、钦佩的目光看着他。直到听到下面的话——
“骠骑将军此次立下赫赫战功,朕该赏你什么,才能与你的战功相配呢?”
“陛下,保家卫国,击退蛮夷是臣义不容辞的责任。陛下如果一定要赏,就请答应臣的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骠骑将军尽管开口讲,朕一定答应你。”
“臣想在舍妹十七岁的时候和她举行大婚,请陛下同意。”
据说当时满朝都是惊讶的抽气声,一直到退朝前,皇帝才微微颔首,说:“朕准了。”
“谢陛下!”
从此,满朝文武忘记了安月翟的赫赫战功,忘记了自己的姓名是被安月翟救的。尤其是那些自翊是三朝元老的老臣,总是利用一切机会上奏皇上,要求禁止这种不伦之事在我泱泱大国发生。可是皇上却从不理会。犹豫安月翟本人并不在意别人的议论,再加上皇上没有出面禁止。关于安家兄妹俩的传说就愈演愈烈。
直到有一天,三朝员老刘大人的独孙刘毅在和营中将士说起安家兄妹时,言语侮辱了安芷烟。这话恰好被安月翟听见,于是把他拖在马后在营地外的山坡上狂奔了一个时辰。等马停下来以后,刘毅早就已经断了气,脸上已经磨得没有了五官。
皇上听说了以后,迅速赶往现场,封锁了一切消息,处死了所有知情的人,并且对外宣布刘毅是在狩猎时不慎从马上跌落摔死的。
这刘家人岂会是那么容易就相信的?可若站出来拆穿事情就等于是指认皇帝说谎。那日后,刘家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刘大人心里清楚,现在卖皇帝一个人情,日后皇上一定会有所弥补的。人已经死了,总不能为了讨个说法就让全族的人都跟着陪葬吧?
出了这件事以后,京城里就再也听不到关于安家兄妹的流言蜚语了。
望着淡紫色香炉里的袅袅青烟,我努力的回想着安芷烟对这同父异母的哥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有了。”脑海中与隐约想起安芷烟有一个神秘的箱子,她从不让任何人看,甚至连香儿都不知道有这个箱子的存在。那箱子在哪儿?哦,好像是在床榻下的暗格里。
很顺利,我取出了暗格中的箱子。那是一个表面镶刻着黑玉雕花的石箱。
“对不起。”我朝着天空敬畏的说道。随后,怀着侵犯他人隐私的罪恶感,我缓缓的打开了箱子。
一股淡淡的幽兰香气溢了出来,轻轻的笼罩着我。很轻易的,我被带进了那个少女羞涩的内心世界。神秘而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