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错过的爱情(2)

  秦倚衾摇头:“呵……或许真是因果报应吧,想来我的双手也沾了不少鲜血……当时游医散人给了我一天时间考虑,他说这是对他医术的挑战、他会尽力而为但他无法保证。那时,我如五雷轰顶、想了许久、终于答应游医散人,请他帮我吊着一条命。游医散人的方法算是以毒攻毒辅以银针续命、药物调理,于是,我便每天几乎拿药当饭、被各种毒折磨的痛苦不堪,每三天都要泡进药水里施以银针、稍有不慎便又是一死。”

  “你当初为何会答应?那毒又不痛苦、只是死时痛苦一时,何苦答应,遭受这种?”夏夜在现代的逃避心理又冒了出来。如果是她宁可在不知道痛苦时死去,也不要在痛苦中苟延残喘。

  “血影花、血影花……那是方升的心愿。既然我注定会死,我希望可以在死前帮他完成心愿、带回血影花,决不能在这之前就毒发。游医散人用一年半的时间将我的毒控制住、在两年内不会毒发,我本想再争取些日子,可他却说这已是他的极限、两年最多了。我用了半年时间调养身体,花了一年时间寻找血影花,回到安镇时离两年之期已不足半月,可许家早已搬迁,心急之下、我只好马不停蹄、一路打听,方知这几年许老爷平步青云、成了风家主城的管事,许家也一路搬迁。可待我到了主城又得知许老爷得了假、许府一家回了风乌城散心。我无力等方升回去便只好又追了过来……几番折腾、或许这毒会提前发作也说不定,可是,人就是贪心……在雪山时,只想给他带花;可如今离他那么近,却又想见他最后一面……”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却没人想起来去吃。连瑾然缓缓站起,看着秦倚衾的眼睛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与夏兄就做回这月下老人、梁上君子,定让姑娘与许公子见上一面。”夏夜认得这个眼神,是初会时那蛊惑一切的眼神,遂放心一笑也对秦倚衾道:“秦姑娘放心,连兄是说到做到的人,放心的交给我们吧。你趁现在休息休息、吃吃东西,到晚上好好打扮打扮、漂漂亮亮的去见许公子。”

  秦倚衾喜极而泣,就想从床上下来行礼:“那就多谢公子了…多谢了……”

  文思棠急忙扶起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对她宽慰一笑。

  是夜,连瑾然和夏夜如约来找秦倚衾,看见她换了身衣裳、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不知是因为腮红,还是因为就要与许公子相逢的激动心情。

  “许夫人请去许公子那苑的人都被我用烟给迷了,现下正晕乎着呢,今晚他们怕是什么都不会记得了。这烟只对习武之人有效,这是解药,你们先服下。”夏夜边说边递给二人药丸。

  “秦姑娘,待会扶着在下、我带你飞进去,你现在的身子怕是不适合动武。夏兄一会儿就靠你点住下人们的睡穴了。”

  “好,包在我身上。”……

  三人依计进入许方升的院落。将秦倚衾放下后,连瑾然便同夏夜一起退到了院子一角、借着月光欣赏起花草来,其实只能看个大概、就是闻闻花香消磨消磨罢了。

  秦倚衾一步步向许方升的屋子走去、迟缓而又坚定,双手触上雕花木门。

  只需轻轻一推、轻轻一推就好。她在心中轻念。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那扇门、她推不开,永远都不可能推开。

  从一旁微掩的窗户看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就那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那么近的距离。他正在案前挥毫、神态认真,秦倚衾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不是怕他发现她,而是单纯的害怕打扰到他、就像当年一样。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秦倚衾还是舍不得眨眼,泪水就那么一行行的滑落下去。

  方升,再见……

  在心里匆匆道别后,秦倚衾转身离去。许方升似是有所感应般快步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向外张望,自语道:“错觉嘛?也是,怎么会是她呢……”走回案前,看着刚完成的画,伸手抚摸画中人的脸:“衾儿……你在哪里呢,你、可会回来……可会想起我……”

  秦倚衾一路跑到连瑾然他们那里,连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擦干:“我们,走吧……”

  夏夜向她身后看去、问道:“这么快就见过面了?许公子说什么了嘛?”

  秦倚衾摇头,她无法坦诚自己害怕。害怕从许方升那里听到与期望不同的话,怕已经不被需要、不再记得,更怕他也如此期望,怕他依旧需要她、记得她,这两者她都无法回应、承受。她命数已尽、不想让他更痛苦。

  秦倚衾的眼泪止不住的流,连瑾然淡淡看着、对夏夜点一点头就带着她飞走了。夏夜叹一口气,将下人们的睡穴解开也离开了。许府依旧安静如初,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第二日,二人带着饭菜来到了文思棠的房间。秦倚衾已经恢复了常态:“昨晚倚衾失态了,让两位公子见笑。”

  连瑾然一派温和:“情到浓时,又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昨晚秦姑娘让在下见到情之一物最真实地展现,又何来失态一说。”

  “秦倚衾在有生之年能结识三位实属三生有幸,三位已帮我如此,倚衾本该叩谢知足,可倚衾如今有个不情之请,如三位能够答应,倚衾不胜感激。”说着,便要跪下。

  夏夜折扇一翻阻住她:“秦姑娘不必如此,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轻轻推开夏夜的折扇,秦倚衾还是跪倒在地,坚定道:“请你们帮我把血影花交给他…”

  一时间房内寂静无比,似乎连呼吸声都停住了。

  “秦姑娘…可是想好了?”连瑾然的声音带了些许无奈。

  “是。倚衾心意已定、绝不更改。”秦倚衾一字一句、肯定的说。

  “可有什么,需要告知的嘛?”

  “告知?……”秦倚衾轻轻重复,“倘若他还记得倚衾,劳烦诸位帮我问下,来生,他还愿意娶我为妻嘛。”

  “连某明白。那在下先告辞了。”语毕,连瑾然径直走出房间。夏夜最后看了一眼依旧跪着的秦倚衾和已经深受打击到不能言语的文思棠,也跟着退出了房间。走下楼梯,便看见连瑾然已经坐在那里喝起了酒。无言的走过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二人都没有开口,就这么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

  没过一会儿,文思棠也走到桌边,将一个锦盒轻轻放于桌上,匆匆道:“我,我出去一会儿……”便跑出了客栈。没有人看锦盒一眼,喝酒的两人继续喝酒,直到夕阳西下。夏夜知道这是极限了,她可等不到像昨晚那么晚。几乎与连瑾然同时起身,对看一眼、相顾无言,连瑾然拿起锦盒,两人安静的走向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