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影花

  回到客栈,夏夜门都没敲就进了文思棠的房里。看了一眼床上的秦倚衾问:“秦姑娘怎么样了?”

  “思棠妹妹给她换了衣服,也帮她把了脉、脉象虚浮。看来是几天没有休息、体力不支,加上今天的长跪和冷水才晕倒的。好好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边听着连瑾然的解释,边再度给秦倚衾把脉,秦夜凰跟着月学过医、算来该是现在这个月的师妹。虽说医术不是顶尖,但好歹是顶尖的弟子啊,所以,夏夜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这脉……有点奇怪……”

  “奇怪?”

  “恩、很是虚浮……可又不全像体力不支、气息虚弱造成的……是什么呢?”夏夜喃喃自语。

  “这个……我、我不懂医术,帮不到你了。没想到,夏兄涉猎如此广泛。”

  “我只通不精、学过几年而已。”夏夜边与连瑾然对话,边察看着秦倚衾的眼球。

  “夏兄,你看,会否是中毒?”连瑾然开始根据现状推测了。

  “中毒?……”

  “恩、秦姑娘一看便是江湖中人。中毒……可能性、比较、大吧”说到后来,连瑾然自己都越来越没底气,“我、我只是猜猜……”夏夜不用抬头光凭语气就知道他的脸一定又红了,连瑾然只当自己是瞎想,可夏夜知道这个可能性高的吓人,于是又细细的把起了脉。

  “不会吧……”夏夜不可置信的低语,然后手迅速覆上了秦倚衾的胸口,指尖摩挲。

  “夏兄……你、你、你,”连瑾然这个老实宝宝着实被吓到,一张俊脸红上加红,然后又迅速变青,“你、你快放手!你、你、向,向秦姑娘道歉。”

  “呵,连兄,你猜对了。”夏夜收回手,并将秦倚衾露在外的手臂塞进被中,转头一脸纠结的看着连瑾然。

  “当真是中毒?”连瑾然实在捉摸不透对面那张脸是个什么表情,遂小心的问道。

  夏夜摇头,又苦笑的点点头:“不是毒、却又是毒。是……血影花。”

  语毕,沉默,连瑾然一脸惨白。

  血影花,生长在极北的禹族雪山上、极其稀有。花分两种,一种为天然、即禹族雪山上自然生长的,一种为培养、即寄宿在动物或人体内,靠吸食血液存活,待宿体死后,于心脏处发芽、破肉而出。血影花是制毒、炼药的珍稀材料之一,天然的血影花只要一离开根茎就会迅速枯萎,培养出的血影花则可永保新鲜,而培养的宿体选择中又以人为最佳,所以不乏有利用活人来养花的人存在。

  文思棠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两个男人各执圆桌一端、面窗而坐,气氛是压抑的安静。将药放在桌上,她说:“我给秦姑娘抓了些补药,这就去同小二煎来。你们,就打算这样坐着?”

  夏夜偷瞄了一眼连瑾然,发现他一派安静的看着窗外,叹了口气,她说:“思棠,不必了。秦姑娘,是养了血影花。”文思棠愣了几秒,转身快步走到床边,也伸手去摩挲秦倚衾的胸口,确实在柔软的肌肤中触到了一点果核大小的坚硬,这便是寄宿在此的血影花种。

  再次安静,片刻后,文思棠站起、语气低落的说:“我,还是去煎药吧。秦姑娘身子弱,给她补点血。”走到门口,又转身道:“要不,我顺路叫小二送点吃的过来?”

  看了眼依旧保持着原造型没动的连瑾然,夏夜抚了抚眉心,也向门口走去:“我同你一道吧。”

  二人向小二预点了菜、又向掌柜借了炉子煎药,便双双站在药炉旁守着。文思棠摇着扇子叹气:“秦姑娘这几天的操劳对她的身体情况无疑是雪上加霜,然哥哥一定很受打击。”

  拿过她手里的扇子,夏夜边煽火边看着药罐:“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姑娘家动手呢……连兄他,虽说虚长我几岁,可我自知没他赤子。发生此事,他必定将所有责任拦在身上,还是让他一个人冷静下吧。”

  文思棠点头赞同:“皇哥哥当真是然哥哥的知音…然哥哥他,从小便是这样,不争不抢、对姑爹的话从不反驳。爹爹说他太软弱,姑爹也不怎么喜欢他,可是思棠却觉得然哥哥是最好的人,虽说见面次数不多,但是每次他都很照顾我。出了意外,他也总是只责怪自己、从不怪别人。他,真的是一个温和的让人觉得温暖的人。”

  夏夜看着文思棠越说越混乱的语言、和越来越迷离的眼神,有瞬间的低落感,脱口而出道:“思棠喜欢他?”

  许是“喜欢”太过敏感、文思棠立刻从回忆中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低头摆手:“没有,没有……皇哥哥想多了。”和记忆里情窦初开的现代少女如出一辙的绯红脸色,夏夜可不觉得自己想多了,心下琢磨着:难道真是日久生情?可这表兄妹该是近亲结婚吧,这对后代可不好啊。

  这一话题结束后,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气氛,文思棠抢过扇子、一心扑在熬药上,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夏夜则进入了自我世界、一句话也不再开口。一时,只有扇扇子的声音和药汁的噗噗声。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药终于好了,趁文思棠倒药时,夏夜去找小二要了菜,两人一同回房了。

  连瑾然打开房门,自觉的接过了文思棠手中的托盘:“有劳思棠妹妹和夏兄了。”

  夏夜实在听不爽他此话的语气,接口道:“说来,我该是第一个认识秦姑娘的人,大家现在又都算是个朋友。你何必将照顾她当成你一人的事?!”

  “我,”连瑾然将托盘放于桌上,声音无力,“秦姑娘身子弄成这样,我难辞其咎……”夏夜手上还端着菜就想破口大骂:这关你屁事啊!是你逼她养下血影花,还是你逼她找人找的几天不睡觉啊!幸好此时文思棠及时出声,才保住了夏夜温文公子形象。

  “皇哥哥先把菜搁下吧……秦姑娘可有醒过?”前一句是对着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夏夜说的,后一句则是对着坐在桌边的连瑾然问的。

  “从你们走后,到现在也没醒过。”连瑾然边回答边帮夏夜将托盘中菜碟端出。话音刚落,便听床边的文思棠道:“秦姑娘,你醒了……当心。”二人一齐来到床边,看见文思棠扶秦倚衾坐起、坐于一侧让她依靠。

  秦倚衾看见三人,微微颔首:“多谢两位公子和姑娘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