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003年8月29日天气晴

  我终于如愿站在了省中门口,望着门墙上七个鎏金大字发呆。我就站在校门口正中央的位置,冲着大门献上我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我就那么固执的站着,丝毫不理会行人奇怪的目光。那大概是我人生中做过的最疯狂的,也是最无厘头的事。后来有一天,张小楼嚼着薯片突然抬头嚷道:“呆柠檬啊,我怎么觉得当年轰动一时的省中校门口那白痴和你那么像呢?”“咳咳!”我的口水差点儿把自己呛死。

  那是省中开学前一天。高二高三一些路途远的学生提前一天就来了。然后就一起目睹了省中校门口那个"神奇的人物"。据说,艳阳高照,那姑娘一身飘逸的"复古"长裙,背一个"超非主流"的布包,拿一张类似录取通知书的大红色纸状物体,对着省中校门无限深情的傻笑。你说这笑就笑了,考上省中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开心嘛也正常。可这也不用一笑就是一下午吧!有人上前问话也不理,就站在那个最显眼的位置直到星星都爬上了天。然后又莫名消失了。后来曾有好一批"慕名来访"的学长学姐前往高一部寻找那姑娘。劲头可比后来湖南卫视的一期《寻找紫菱》的节目。可惜,他们最终没能见到真人,后来一度猜测,那姑娘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八成是偷来的。

  我来B城的时候,已是七月底。省中位于这座城市的最南端。我便选择在这座城的最北面落脚。

  之前有说过,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将夏玖泽扔给我的荷包放回去了。身上只有这些年积下来的一点压岁钱。现在想来,我靠着那些钱竟没在这座城市被饿死,实属不易。

  而事实上,我为此,也的确是付出代价的。

  三个月的时间,我在餐厅洗盘子,在小商品市场卖衣服,在路边发传单,我每天都要打好几份工,然而,这样的来钱方式,依旧是极慢的。除去我日常生活的费用,能够寄往沙泽湾的已经屈指可数。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挣足夏玖泽的学费。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我是按照一张传单上的地址找到那里的。一家叫作“夏一夜”的酒吧。我的工作实际上也很简单,按对方要求唱几首歌,会有两百块的酬劳,且都是当天付的。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唱完歌就等拿钱走人。可主管却让我莫急,说是他们老板想见我。其实我觉得吧!有时间见那什么老板倒不如回家睡觉养精神。好吧,原谅我。这么些天一连打几份工,让我觉得,能睡觉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待遇。即便是我那简陋的小破屋的小破床,此时也会显得分外可爱。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这些天工作下来,让我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像我们这些帮别人做事的,如果非要说,顾客是上帝,那他娘的,老板就是上帝他妈!现在,就算再不愿意,为了这份收入,我暂且还是得听话去看看这老板有何贵干。

  就这么胡思乱想间,那主管已经将我带到三楼的VIP包间。我本以为门外怎么也要站着几个黑衣保镖才对,却见走廊上安静的连个服务员也不曾看到。那主管似是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我们老板喜静。”

  说着已经摁响其中一间房的门铃。很快便有人开了门。那主管将我送到这儿就简单交代了几句先离开了。开门的服务生将我引进包间也退了出去。

  包间的沙发上斜靠了一个人,想必就是那传说中的老板了。我走过去先恭恭敬敬的打个招呼,谁知,我那“亲爱”的老板一点儿反应没有,竟似睡着了,我又轻声叫了一下,也不见他有所反应,这才抬头打量起这个人。让我有些吃惊的是,这家酒吧的老板竟然这么年轻,约莫才二十三四的样子。

  长得挺不错,嗯,是很好看的那种。只是这人也太不礼貌了,让我过来就是看他睡觉来的,就算看着感觉是挺不错。但对于一个相当渴望睡眠的人来说。这他娘的简直就是煎熬嘛!

  我在一旁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想着是该叫醒他,还是先回去。但我显然低估了自己对周公的想念。这沙发可比我那破床舒服多了,几乎片刻,还没等我想完,那困意就将我压倒。我竟然相当神奇的在老板身旁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是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的。就像是有人一直盯着你看,这种感觉相当的不舒服。我揉了揉眼睛抬起头,这一看就惊得睡意全无。只见我那“亲爱”的老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靠着沙发看我,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我一个激灵端端正正坐好,也不知自己乱七八糟的解释了些什么,就见那人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也坐了起来,严肃的样子吓我一跳。就见他伸出手郑重开口:“你好,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欧阳楠谨。”我没有经历过这样正式的介绍,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我让自己平静平静,谁知,我才刚把手伸出去,他像是算好的一般,又将手收了回去,转而像是没看到我伸出来的手,道:“看我,都忘了,你还是个孩子。”

  我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装作扇风的样子。心里直骂娘。这厮一定是故意的,指不定心里正笑开了花。

  “很热吗?”

  我慌忙将手放了下来,“没有没有。”在心中问候他祖宗。

  好在他没再坚持。接下来我们谈入了正题。内容简单来讲,就是说,他要“包装”我。这有点儿类似于明星的包装,他找人教我唱歌的专业技巧,给我机会露面。而在此期间我的所有安排都得听他的。

  也就是说,我暂且失去了某些自由。当然,用这些自由换来的报酬,是我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作也换不来的。想到这里,我几乎没再多想,就答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