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嫙靠着墙站在楼梯上,紧紧抓着手里喜帖,头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始终想不起来。
右手似乎有条经脉一直通到心脏,从手臂痛到心脏,心脏的痛楚又蔓延到全身,痛的叫都叫不出来。
影嫙抱着手臂,险些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头蹭着墙,好不容易坐在了台阶上,那股子痛却一丁点也没有减小。
抱着头努力蜷缩着,企图让那份痛感减小一点。手上的帖子顺着楼梯的缝隙掉了下去,影嫙却毫无察觉。
红的,红的,什么都是红的。影嫙满脑子都是血红血红的场景,红的花,红的绸,红的帖子,红的嫁衣……
耳边吵嚷的谈话声,些许人的争吵声,霹雳的鞭炮声……
吵得头都要裂开了似得。
影嫙想喊,却根本开不了口。抱着头蜷缩在楼梯上瑟瑟发抖。
似乎有人在耳边呢喃着“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就好了……”
那股子剧痛感慢慢轻了下去,影嫙也随之昏睡了过去。
影嫙再醒来的时候,可以说是被晃醒的,睁开眼睛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在马车上。
难怪摇晃的厉害。
自己怎么会在马车上?
不是跑去找司徒惑了吗?然后拿了喜帖,然后呢?似乎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影嫙摇了摇头,就是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若说失忆,可先前的事情明明还记得啊,怎么会呢?
喜帖?喜帖!
影嫙腾的坐起来,上上下下翻了遍,也没从自己身上找到从司徒惑手里接过来的喜帖。
喜帖,没了?
“感觉可好些?”
影嫙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一身白衣的司徒惑。这角度……难道刚才自己拿他做了人肉枕头,枕在他腿上睡得不成?
如果这么躺下去,看来是了。自己,竟然枕着他睡觉!
“头可还疼?”司徒惑看着失神的影嫙,再次问出了声。
影嫙甩了甩头。头疼?不疼啊。
“手呢?”司徒惑似乎出奇的平易近人。
影嫙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两只手私底下捏了捏。“右手不痛左手痛。”
“上次受伤的?”
要说痛,其实也没多痛。不过影嫙更好奇的是,现在是什么情况,面前的是司徒惑么?
伸出手指去戳司徒惑的脸,软软的,暖暖的,质感不错撒。
影嫙享受归享受,很快像触电般的缩回手,缩在车厢角落里愣愣的看着司徒惑。“师傅……师傅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
却不料司徒惑只是笑笑,并没有生气。“说好的,与旁人相处一般的与我相处,而且不叫师傅的,你两条都没记住。”司徒惑无奈的看着影嫙。
影嫙试探性的戳了司徒惑一下,又闪电般的缩回去,确定司徒惑没生气。想起来原来司徒惑提过的两个要求,确实一个都没做到啊。
等等!现在什么情况?
“我们现在在哪?”影嫙坐正,手扒开窗帘,外面却是黑夜。马车似乎是走在街上,不过家家户户都闭门休息了。
“大概,快到客栈了吧。”司徒惑擦拭着手中的长笛,瞥了窗外一眼。
影嫙放下窗帘,坐好看着司徒惑。“客栈?去客栈干嘛?”眼光不住打量着司徒惑手中的银质长笛……似乎很值钱啊。
“你不想去客栈,那我们连夜赶路也行,反正时间也少。”司徒惑依旧拐弯抹角,答非所问。
“师……司徒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干嘛,去哪里,去多久,难道你又准备逃婚?不准答非所问!”影嫙霹雳啪啦又说了一大堆。
“带你去客栈,换身行头,然后是一月之期。”司徒惑好心的解释着,不过婚礼什么的还是不愿提及。
影嫙思忖着,跟自己猜的七七八八。“那我们这是到哪了?”
“不清楚,不过,离雪忆城应该很远了。”
影嫙靠在马车上,身子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衣服是那天的,只是少了夜云痕送的狐毛大麾。
没有雪,地也是干的,不觉得冷,反而还觉得夜风有点凉爽。已经离雪忆城应该很远了吧,那自己是昏迷了多久?
“我睡了多久?”
司徒惑擦拭笛子的动作停了停,想了想,才开口道“大概四天吧。”
“四天!”她是睡神么,一睡睡四天?没道理啊。
“黎枂说你摔下楼梯晕倒了,然后就将我们塞上了马车。你睡了四天,现在,你也该知道了。”
摔下楼梯?我是金刚不坏还是刀枪不入,摔下楼梯啥事儿没有?不过我怎么不记得有摔下楼梯?
影嫙脑袋贴着车厢,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徒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也不说什么。
车厢中异常的寂静。影嫙无聊的扣着车厢壁,弄得指甲里一堆木屑。无聊的吹掉,然后继续扣,那壁上很快多了个坑。
影嫙完全不怀疑如果继续扣下去,会扣出一个通到外面的洞。
“师傅……你可会吹笛子?”影嫙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笛子都拿在手里呢,还问别人会不会吹!
而司徒惑,还是因为影嫙那句师傅愣了愣。
影嫙看司徒惑不理,也想起刚才不经意叫出口的“师傅”,又是一阵郁闷,以前死活不愿叫,现在倒是叫的顺口了。“呃……只是习惯了,改也要慢慢来嘛。”
司徒惑低着头,轻轻应了声。
二人又陷入沉默。影嫙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压抑的很。
“你……可会吹笛子?”这次开口的却是司徒惑。“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你的。”抬头对上影嫙惊讶的眼,笑了笑。
影嫙却一阵心惊肉跳,这眼前的司徒惑,分明就是个弱受!
会?还是不会?这是个问题……
“应该算……会吧。”影嫙内心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不过也不能显得自己一无是处不是。
琴棋书画一个不会,笛子嘛,倒是有学过,虽然是钢管乐器里的竖笛,不过应该差不了多少吧,至少,原理是一样的吧?
“那,你吹笛子给我听可好?”司徒惑语气有些轻佻之感,着实又让影嫙吃了一惊。
这司徒惑……变化也忒大了……
影嫙发愣之际,司徒惑已将笛子扔了过来。
影嫙帅气的一接,在手上华丽丽的转了一圈。不过,比笔粗了那么多的玩意,转起来还是不怎么顺手的啊。
确定了音阶和音孔,影嫙正欲吹奏,却有人敲响了车门。
“爷,到了。”
这个声音,好耳熟。
影嫙又将笛子扔了回去。“没办法,只好下次了。”
司徒惑笑笑。“一间房,还是两间?”轻声问影嫙。
影嫙的小心脏啊,都快受不了了。“两间!”愤愤的咬了咬牙,爷打不过他,扑不倒他,忍!
司徒惑对着门清亮的喊了一句。“两间上房,要邻间。”
外面应了一句,便去打理了。
司徒惑牵了影嫙的手,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而影嫙,早就搞不清什么状况了。
手心里暖暖的温度,哪还有以前那冰凉凉的触感。这,真的是司徒惑么?
不过花痴归花痴,大厅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一男一女也就算了。俩男人……这成何体统啊!
“诶诶,我们这样会被人说短袖的!”
“说就让他们说好了,你枕着我睡了四天,现在腿麻了,你岂有不扶之理?”司徒惑义无反顾的拉着影嫙往客栈走。
腿……麻了?腿麻了你老人家还走的那么快?我扶你走?明明是你拉着我在走啊。
“再拖拖拉拉的,可没有晚饭吃哦!”司徒惑回头一笑,再次给了影嫙重重一击。
不过这不说还好,一说,影嫙还真饿了。谁昏迷饿了四天,听到吃的,还忍得住?
当下拉着司徒惑冲进了客栈。
司徒惑笑容更深,任影嫙拉着就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