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年

  蒋成站在树下,抚摸着树皮。他紧抿着的嘴唇,眼眸红涩,微微蹙眉,目光是那么遥远而飘渺。随心想“他不开心吗?或许刚刚哭过。他是城堡里的王子吗?为什么那么忧伤?”

  “是因为摘不到葡萄吗?我可以帮你。”也许在吃货随心的心里,只有看得到葡萄却吃不到是值得伤心的,所以才问了那么傻逼的一个问题。

  蒋成转头看着随心,一句话也不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小女孩,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他家里,更不理解她问的是什么。突然的沉静和忧伤被打破,他有点不知所措。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要伤心了,搬张凳子就可以摘到葡萄了。”蒋成这才理解了小女孩刚刚那莫名奇妙的问题。他莞尔,却被小随心拿着跑进了屋子里。

  小随心却想这孩子真傻,摘不到葡萄也不会搬凳子,真傻呀!红紫红紫的葡萄呀,就让沈随心成为你的终结者吧。

  屋里,随心第一次看到蒋成的父母,气氛很诡异,一个抽着烟,一个拧着眉狠狠地磕着瓜子。抽烟的面无表情,好像不知道嗑瓜子的在狠狠地瞪着他。随心想了想,还是走到抽烟的面前,对这诡异的一切视若无睹。她甜甜地说:“叔叔,我需要一张凳子,请帮我搬到葡萄架下。”蒋成的爸爸漠然的看着她,然后是惊讶,喜悦,酸涩,出神,最终归于平淡。

  蒋成的爸爸并没有帮他们搬凳子,而是直接带他们去了花园摘葡萄。蒋成看着在树上边摘葡萄边指挥他们用桌布接葡萄的爸爸,开心又困惑。当他吃到那酸甜的葡萄,却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感觉。

  后来,酸甜的葡萄顺利地让蒋成和随心称为了好朋友。后来,蒋成对随心说他的爸爸不怎么恋家,也不怎么和家里人说话,他总是有很多很多的应酬。而这应酬却让他的妈妈歇斯底里地吵闹,没完没了,就像茅坑里层出不穷的蚊子。他的妈妈总是说他的爸爸没有心,是个没心肝的人。八岁的蒋成不知道什么是有心,什么是没心,但他却知道爸爸并不喜欢这个家,因为他老不回家。

  那年,随心美好的夏天被一场偶遇的打架事件所终止。那天,他们决定像所有乡下孩子一样去田里玩泥巴,话说这是他们羡慕已久的游戏。途中一群小孩追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跑,嘴里还骂骂咧咧。随心最爱热闹,非得去看热闹,蒋成劝不了就跟着她去。可是被追着跑的那个男孩突然蹲下捡来块石头恶狠狠地掷来。抱歉地是他掷得并不怎么准,那石头就跑到了蒋成面前。说时迟那时快,跑在前左侧的随心一转身挡住那石头。她自己的头破皮出血了。那些小孩一看沈婆子的宝贝孙女受了伤,立马四处逃散。要是被那泼辣刁钻的沈婆子看到,不被骂死,也得被告状告死。当然,蒋成没有跑。哦,还有那被那的女孩死拉都不走的扔石头小男孩。后来那女孩气得自己走掉了,把那小男孩丢在那里不管。

  那时候随心就会使劲地哭,没有理会蒋成的焦急,更不会理会那直直看着她的小男孩。后来随心的爸爸妈妈来了,接她回城里治疗养伤。她也知道后来蒋成被罚了跪,为此蒋叔叔和婶婶还吵了一架,差点离了婚。后来,蒋成告诉随心他写了一封信给他爸,求他们不要再吵架了,也不要离婚,好歹为他想想。他说有爸爸在身边总比没爸爸好,虽然他不怎么爱我。

  那个夏天后,随心只要放假就要回乡下,美其名曰看奶奶,其实是找蒋成玩。他们一直是好朋友,一直是。随心看着身边的蒋成想:“老天还真是公平,让每个人都要历经忧伤,美好如蒋成也不能例外。”也许是感觉到了随心的注视,蒋成也转过那颗貌似在看电视的头。她对随心说:“妈妈现在不闹了,爸爸也经常回家。但是他们都不开心,我也不开心。看着他们都不说话,我觉得那不像一个家,那就是太平间,我们都是活死人。但我想,我是人,一个活着的人,却不能做什么证明我还活着。是不是我真的没有了灵魂?你说是这可不可怕?”

  “没事,一个星期只要回家两次。”随心宽慰到。而且,“你痛不痛?”随心在蒋成胳膊上咬了一口问道。

  “我咬你一口试试,看痛不痛!”蒋成拿笑嘻嘻的随心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说道:“你想证明我活在也不要用如此老土的办法吧?我看你是想借机揩油。”

  “揩油?对你我需要借机吗?本姑娘只需要脱衣把你扑倒。”随心是压根不知道自己说的有多流氓,“本姑娘想啃哪就啃了,你敢不从吗?”

  “那敢情我还要多谢你嘴下留情了。”对于随心,蒋成真的很无奈。她是不拿他当男生呢,还是不拿自己当女生?估计两者兼有。他该拿她怎么办?

  “那是,你要多谢本女贼饶过你。”随心站在沙发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地面说道:“本女贼誓要看遍天下美男,采尽天下男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要转到你们学校了。”看着随心涛涛不绝地说着她的霸业,蒋成只能抛出这个炸弹。看着突然住嘴,一副傻愣模样的随心。他笑问:“怎么样?高兴吗?”

  “你发烧了吧?放着好好的衙内不做,跑我们这苦逼的学校来干什么?”随心此刻很不理解蒋大帅哥。

  “如果我告诉你,你们校长是我舅舅呢?”蒋成笑着说道,他就知道随心是个现实鬼。

  “那还还差不多。你转哪一班呢?要不和我同班吧?”随心正在做着让蒋成帮她写作业的白日梦。

  “估计是进重点班。”说完后蒋成就看到随心的两条小眉毛向上挑了。他知道,随心这下不满意了。随心从小就这样,喜怒形于色。他连忙说道:“要不你也转来重点班吧?我让我爸爸给我舅舅打个电话。我爸爸肯定答应。”

  “进重点班呀?你说重点班管得严不严?作业多不多?班里的同学呆不呆?哦,估计也不会呆。我跟你说他们重点班有一个男生写了一首诗—《橡树致木棉》,我读给你听。”随心摇头晃脑表情夸张地读着,听得蒋成不禁摇头。而后,随心问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种马呀?为什么爱情里要有那么多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

  “随心,我想他是在说,每一种感情都是值得尊重的,爱情里没有配与不配的问题。若是爱了,还在乎平不平等吗?他是在反驳舒婷的爱情观,跟你的种马思想扯不上太大的关系。”蒋成就知道随心永远只会看到表面的问题,所以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他写的蛮有特色的,为了他我都得进重点班。重点班那可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呀,”随心恍然大悟,感叹道。

  蒋成无奈地笑了笑,告诉随心该去吃饭了。蒋成转校,随心进重点班的事就这么盖棺定论了。

  吃玩饭,随心在送蒋成回家的路上问道:“蒋成,要是你爸妈现在离婚,你怎么想?”

  蒋成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无所谓,只要他们快乐。”

  “也许这就是他们婚姻延续的价值。让你有时间去成长,去了解他们婚姻的实质,直到你不会为他们离异而痛苦。决定没有对错,只有是否合心。所以相信你的选择,不论结局。所以,不要后悔,不要内疚,更不要不开心。我希望你一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