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掐架

  刚到木屋,扶洳便看到一位银装姑娘从禅丰的药房里出来,见是熟识的人,立马迎了上去,这位大人物可好久没有来木屋了。

  “长歌,这么早来找我师父啊!你受伤了吗?取药何用?风念堂是有人生病了吗?”

  扶洳也顾不上还没站稳的白默,自个蹭到了被唤作长歌的面前。

  “门堂里有小弟中毒了,正好路过,就取一些祛毒的寻常药,许久没来看禅丰神医了,正好跟他聊聊。”

  清冷的语气,却是温婉的声音。

  “姑娘,仙姿非凡呀!像是频繁练舞的身型,清逸绝尘,真美!”

  白默的称赞表现为脱口而出的直白,令白默眼前一亮的女子不多见,羌芜这位,算得上绝色佳人,相比于大明国公主韩霂霖的明艳清灵,面前的女子如九重天上瑶池水中唯一尚存的红莲,遗世独立,不染凡尘,容纳天地之美景。

  扶洳听白默说长歌美,立马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在他听来,白默的话实在不够含蓄,再美,心里知道就好,毕竟是刚见面的女子,若是白默被误会属风流水性之人,扶洳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介绍眼前的人。

  “公子也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竟比某些陋相愚莽之辈多一点看头,真妙。”

  长歌莞尔一笑,轻微躬身,算是对白默称赞的回礼,只不过她的言语里透着对白默的轻视,白默这样的人,如果对手没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会被他的言行影响力反噬成自虐的。

  “呃!他是白氏宗主白默,我师父禅丰的亲儿子,这位姑娘是羌芜风念堂堂主北长歌,人间驿站总督会执掌人。”

  扶洳再次开启相互介绍模式,羌芜的大人物还有一些,若是白默他们一不小心都给碰上面了,还得劳驾扶洳的详细介绍了。

  “原来驿站总督会的执掌人是你啊!正好跟你算个账,上个月我白氏的三车沉香在过驿站时遭总督会的人暗算,被掳去一大半货,我想问的是总督会的执掌人难道一天到晚就是教下面的人抢劫吗?你们若想要好货,开口要便是,我大方,当送礼记人情,你们明面上查货收过站费,暗地里劫人家的货去倒卖,人间驿站成土匪窝了吗?”

  感觉白默就差破口大骂了,刚刚还夸美人如斯,就两句话的时间,翻脸翻得脸疼,骂人骂得气都不带喘的,要知道那几车沉香费了白默好些精力才弄到手的,就差交货收钱了,结果被总督会的人一搅和,大好的买卖黄了,把大金主也给得罪了,作为商人,赔本的买卖赔得心肝儿疼,虽不是嗜钱如命之人,但商人天性计较利益得失,患得患失,留下了阴影。

  “你们白氏做事不过脑子,漏了货不自知,该是谁的责任?我们总督会不过是按正常程序押货,你若觉得委屈了,那也是无能造成的,怪不得别人。”

  北长歌也不甘示弱,白默直接开骂,她就不讲道理了,反正货已经劫了,钱也赚了,现在还能把她怎么样了?又没想过需要求得谁的原谅方便以后更好地劫货。

  “停,你们俩以前的纠葛,到此为止,长歌,白默现在是我的家人,白氏宗族也算是我的一部分,不瞒你说,白氏宗族真正的后人是我,你这样说白氏,还不如直接把我往火坑里推,或许还能保住白氏的颜面不受损,白氏一族还能在人间立足,总督会的作风一向如此,商旅往来之地,能够通方便,风念堂在中间做了很多通便利的努力,所以,几车沉香而已,就当是积善成德罢了,白默,你也别唠叨了。”

  扶洳头疼,都是不好惹的主儿,多年前还是小丫头片子的北长歌以一人之力在人间山坞之地建风念堂而名声大噪,率驿站总督会全员建码头通水陆,丰富陆地资源,还打通连接六国三族的主脉线,让各国商旅互通往来方便异常,而白默继承的白氏宗族在人间已存在数千年,在人间的影响力非同一般,不管是商贾买卖,亦或是江湖门派,还是庙宇朝堂,都是如鱼得水的存在,这两个大头产生矛盾,若是没有中间人安抚,定是要闹得满城风雨,先不管白默是否有君子之风,北长歌的火爆,在羌芜这片天地,是出了名的招惹她肯定得每日早晚虔诚拜佛来求生。

  “扶洳现在是羌芜族长,看他薄面一次,若下次再辱我驿站总督会的名声,我管你是白氏还是黑氏,风念堂绝不会手下留情,整个人间打得你白氏的人黑白不分为止。”

  北长歌从小到大就没怕过谁,碰到白默这样的软柿子,她的气场强大到连扶洳都想远离她十里开外,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上她就有数不清的苦果子吃了,风念堂的人最擅长整人,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整得面目全非,对于这一点,没死之前的左司昀就被亏老本地吃过一次暗亏,想左司昀多狡诈的一个人,还不是吃了这北长歌的败仗,吃得都不敢复仇。

  “我的姑奶奶,幸亏你还知道现在羌芜谁当家。”

  扶洳在心里叫了无数活祖宗,刚刚急忙迎上去就是个错误,随意打个招呼就不会有此刻剑拔弩张的局面了。

  “哎!想我白氏在人间也算一世清明,我白默一向心容天下,罢了罢了,辱了堂主的门名,在下赔不是便是。”

  白默弯腰拱手道歉,他白默,能屈能伸,不为小节伤了交际之情,更何况这是在羌芜的地盘上,扶洳的佛面必须得上供才能稳住他的羌芜大族长之位。

  “左司昀那个智障总算把自己给作死了,扶洳,大明国那位世子,如果能够依靠就尽量靠吧!羌芜目前的民情,大树底下好乘凉,咱们老百姓也该过一些清净日子了,风念堂晚上有转售会,原韦国一位侯爷要出售他家世代相传的一件珍宝,若想开眼界,记得过来,或许有你需要的东西。”

  北长歌不想再耽误时间,不理会白默过于客套的说辞,跟扶洳说了重点之后就离开了。

  “羌芜的消息传得挺快啊!左司昀也没死多久,整个羌芜都知道了,你们羌芜传播讯息的速度都快要赶上信侯门了,再这样下去,信侯门都没什么江湖优势了。”

  白默对于来羌芜后的所见所闻都挺震撼的,尤其是刚刚离开的北长歌,世间女子多清雅温婉,北长歌第一眼看也确实如此,只是一旦产生摩擦,温婉的女子就变成了狠辣的毒蛇。

  “你也挺冤大头的,撞上了她,连师父都敬让她三分,不是说怕她,而是她在羌芜所做的许多事赢得了人心,她若凭此不讲道理,你拿她也不能怎样。”

  “她说晚上有转售会,叫上云逍他们一起呗!”

  白默不想与扶洳因为北长歌这个人而喋喋不休,换个话题,自寻新的乐趣。

  “你跟这位黎国太子好生亲近啊!有什么事总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扶洳酸溜溜地说道,是的,他有点嫉妒了,好到不分彼此的关系是值得炫耀的,连申屠玳斐都会有意无意地提到跟云逍是拜过天地的兄弟,更何况这位没事就往蜀逻崖和黎国宫跑来跑去的白氏宗主,没有十分惦念也应该有时刻惦记,真不知这位云逍太子到底有何魅力能把这些世家公子都给吸引到身边。

  “再亲近也没有你我关系亲近啊!我是你家的,你是我家的,命理依存的彼此,根本不会有生分一说。”

  白默扶着扶洳的肩膀,一边说一边推门入内,本来正郁闷的扶洳,因为这么两句话,突然心情大好。

  “那就把他们都叫上吧!师父不喜外出,让韩殷陪着就好,这转售会,近几年总共就办了两次,赶巧了突然开办,恐怕事有蹊跷,北长歌对于处理江湖事物基本以中间生意人的身份收钱办事,然后坐等围观事态发展,顺带坐收渔利是由她的嗜好形成的一贯作风,我们万事小心,最近羌芜暗流涌动,稍有不注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真的不太划算了。”

  扶洳对白默开启了基本话痨模式,白默突然觉得身边有个人一直唧唧喳喳地说话真的是特别地吵,难怪韩琰会嫌弃他,连他自己都开始嫌弃扶洳了,这家伙平日里看着冷得狠,根本就没有话多的属性可以让别人瞧出来,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转性了呢?白默扶额表示话太多无法一次性消化。

  “扶洳,我爹他老人家平日里话多吗?”

  白默很好奇,如果亲爹禅丰是一位修炼成了骨灰级的话痨,那么,近朱者赤,扶洳就是随了他师父的性了。

  “不多,有一句没一句的,就算吵架也不过是三个回合后就自动结束了。”

  两人刚进木屋大厅,正好看到禅丰在收拾桌子上的餐具。

  白默和扶洳不由自主地看着禅丰尴尬地笑了一笑,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各怀鬼胎自有打算,却又心照不宣地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