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兴许

  苏子涣更为凌乱了。

  死士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时下能够养死士的,除却几位当朝一二品官员家里,就只剩下簪缨世族有资格了。

  总之,李氏是绝没可能养死士的,可是有谁家能够将自己家养的死士拿出来借她谋害一个姑娘呢?

  “阿廷,我想到了一人。”他忽然神情肃穆地看向萧谨尘。

  可巧了萧谨尘也正看向他,两人四目这么一交汇。“你应与我想的是同一人。”

  当朝内阁首辅李勋白,李氏的长兄。

  只有他,会在豢养死士的同时出手相助李氏,这么一想,苏七他们从念南斋里拿回来的箱子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这会儿贺缜烧了一炉火,正满头大汗的从灶间跑出来纳凉。

  院里的两人听见动静看过去,贺缜忙停住伸懒腰的动作站定。

  萧谨尘看着他:“水烧好了?”

  贺缜自然摇头,水要烧开可没那么快,“还要一炉子火呢。”

  萧谨尘就像他招手,“那你先过来,问你件事情。”

  贺缜走过去。

  “你与七姑娘今日怎么被困在念南斋里了?”他还没站定,苏子涣就先问出了口。

  贺缜施了一礼,恭顺道:“回公子的话,七姑娘今日在念南斋中发现墙内有蹊跷,这便叫属下伴着夜间查查,没能想有人纵火,姑娘叫属下拿着箱子先走,她自己能够脱身。”

  “因此未做怀疑,又因姑娘说箱子很重要,所以属下就先离开,但是未曾料想纵火之人还有后招,害得姑娘受了伤。”

  “属下不该撇下姑娘独自离去,还请世子与公子责罚。”说完,他朝二人跪了下去,脊背半躬,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苏子涣听他说后,气顺了些,觉得既然是苏七让他走的,那这事也怪不得他护主不力,于是让他起身来。

  贺缜告谢,从地上爬起。一旁萧谨尘又道:“适才你说的发现了蹊跷,念南斋里面有什么?那只玄色木箱又是怎么回事?”

  贺缜向他颔首,如实道:“日间姑娘去念南斋,不料屋子里一些东西都被人仔细翻过,便猜想是有人在里面找什么东西,机缘下发现了东厢房靠内的墙里有隔间。”

  “只是白日里人多,姑娘谨慎,担心真是她生母留下来什么要紧的东西,于是放在夜间去查访这个隔间。那箱子就是从里面找来的。”

  他抬眸看了眼端着杯盏吃茶苏子涣,踌躇着说:“姑娘还吩咐,箱子的事儿不能让世子以外的人晓得,就是府里的五姑娘六姑娘也要瞒着的。”

  言下之意就是,二公子也是不该告诉的……

  这话听完,苏子涣立即就沉下脸,面如冰霜,一口气哽在喉咙间,又要不顺了。

  看他神情不对,贺缜一颗心也哽到了嗓子眼,急忙道:“当然,七姑娘是这么吩咐的没错,但也是属下理解有误,姑娘的意思应是先不要大肆宣扬。”

  “二公子身为七姑娘的兄长,又身兼大理寺寺正一职,更加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颖悟绝伦,秀外慧中。这事上有了二公子帮忙,只会更好办!”

  苏子涣勉强点点头,将面色缓和了下来,心想萧谨尘送来的这侍卫倒还真有几分伶俐,会说话。

  贺缜抹了一把额际的冷汗。

  萧谨尘道:“既然她说了先别宣扬,那这事就先当做我们不知道吧!”

  “是。”贺缜退下,赶去烧剩下的一炉火。

  他走后,苏子涣放下了茶盏,看向萧谨尘,说道:“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李阁老不会轻易将死士借给我那大伯母去谋杀七姐儿,这事情估计和他们拿回来的那个箱子有关。”

  萧谨尘很以为然,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苏子涣又道:“贺缜说之前有人去念南斋翻过东西,应该就是找那个箱子,可见里头的东西对李氏来说至关重要,没准儿还要与李阁老相关。”

  萧谨尘凝眉道:“那箱子出自南溪国,是那一方工匠打造的千机锁,但凡能装到这个里的东西,都是重中之重。”

  “然而这箱子十分难得,原先的苏尚书是怎么得来的,或者说,林小娘是怎么得来的?”

  听到这里苏子涣有些不信,瞪大眼望着他,“你的意思是,这里头的东西和南溪国有关?”

  “我是说兴许……林小娘是哪里人士?”

  “你问这干嘛?”苏子涣眯眼。

  “随便打听……”

  苏子涣摇开折扇,“她是哪里人士我不晓得,只知道是我大伯父南下时带回府的,那时候她受了重伤,拿人参吊着命,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这样啊!”萧谨尘喃喃道。

  眼见着夜色渐深,苏子涣坐了会儿开始有点犯困,打量四周空屋子颇多,今夜干脆就在这歇下了。

  萧谨尘点点头,表示只要他夜间没有鼾声如雷,自己可以勉强和他挤一晚。

  苏子涣又折身看看厢房,不乐意,“这西厢房有空铺,我为何要同你挤?”

  萧谨尘一脸无谓,“东边厢房有砚书和贺缜,如果你愿意我今夜和你七妹妹挤一个屋子……”

  “那还是同我挤吧!”

  苏子涣无奈叹气。自己方才聊的入迷居然忘了苏七还昏睡在眼前这厮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