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死士

  等喂过了水,砚书也已经把好脉,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去看她左腿上的伤口。

  伤口是横刀划过,倒不是很长,却十分深,依稀可见森森白骨,更有血水不断的流出。这种伤要放在战场上算是轻伤,可苏七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吃得消啊!

  但她却只喊着要水,怎么也不喊疼。

  砚书咬了咬唇,瞅了眼一旁脸黑得滴水的他家公子,从药箱里拿出纱布来准备清洗。

  “七姑娘脉象虚弱无力,腿伤重了些,但无甚么要紧,好生养着,半月余就能痊愈。”

  正好这时候贺缜端着一盆温水入了内,看到苏七腿上的伤口是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思及这是他女主子的秀腿,也没敢再看,收回目光将水一放,又退了出去。

  “熬点粥,待会儿等她醒了就端过来。”萧谨尘道。

  “是。”贺缜作了揖。

  出门一看,苏子涣已吃到了第三杯冷茶。贺缜默默地走到了他跟前。

  “啪”一声放下茶杯,他寒着脸看过来,“……我妹妹没事吧?”

  贺缜点头,“砚书把过脉了,脉象虚弱,腿上的伤口有点深,需要好生将养,所幸并未危及性命。二公子放心,砚书的医术不差的。”

  苏子涣微微松了口气,但立即又沉脸望向他。

  砚书本来也就是岐黄世家出身,家道中落且被族里人坑了才出来做了奴仆。这一点他晓得,他担心的是砚书医术不精不会治么?

  “那你家公子呢?我妹妹一个闺门女子,他今夜是抱也抱了,还待在里头干什么?七姐儿伤在腿,姑娘家的岂容他在那儿站着看着,快把他给我叫出来!”

  贺缜陪着笑,“那属下可就没这个胆子了,二公子还是自己去请吧。”

  苏子涣又要跳脚,“你……”

  “子涣。”

  身后响起萧谨尘的声音。

  贺缜抬头看了眼他,又向苏子涣拱手,去灶间熬粥去了。

  “坐。”萧谨尘走过来,朝他打手势。

  苏子涣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萧谨尘执壶给他倒了杯水,“我明白你在恼什么。”

  “冷茶吃了三杯了,太多伤胃。”苏子涣握着折扇没理会他的话。

  萧谨尘沉脸,开始不耐烦,“做什么一副姑娘家姿态,我就算是惹了你,你妹妹还是我救下来的呢!”

  说来也是……但就算没有他,他自己也能救下七姐儿啊!所以他又来这儿领什么功?

  “别给你脸不要脸啊!”萧谨尘啧了一声,“你又不是我媳妇儿,难道还要我来哄着你么?”

  “不是……难不成你拐走了我妹妹,还得我哄着你?按说法你还得叫我一声二舅哥呢!”苏子涣抬头看他。

  月光落下,萦绕在两人身上好比染就一层光晕,他俊朗毓秀的脸上慢慢地浮出笑意。

  苏子涣在这一刻全然没了恼怒,也笑了起来。

  良久,萧谨尘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她没事,不过还在昏迷着。我来问问你,这几日她是留在我这儿养伤,还是你派人接回将军府去?”

  苏子涣想了下,说道:“就留在你这儿养吧!待会儿我回去同我娘解释。”

  萧谨尘看着他,“你准备怎么解释?”

  “我也没想好,那要不然还是我接回去吧!或者等她醒来自己决定。”

  萧谨尘点点头,端茶呷了一口,“这样也好。”

  两人默了良久,苏子涣还是看向了他,“你对七姐儿……是真心?”

  “我还不清楚。”萧谨尘看向夜色里天边的那一汪明月,眼底闪过怅然,“不过若是她有难,我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这么说你也还没认清自己的心?”

  “嗯。”

  苏子涣叹了口气,指腹摩挲着折扇的骨架,忽然惆怅起来,“七姐儿是个好姑娘,更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有时候我甚至疼爱她胜过了自己的亲妹子。

  “当初我娘将她接来将军府,她才五岁,胆子比谁都小,有一次宫里的杭妃娘娘赐了一些丹桂糕,被芷姐儿一个人全给吃了,她却眼巴巴地站在一旁咽口水,芷姐儿问她想不想吃,她也摇头。

  “可她明明就很想吃那道糕点啊!后来我去宫里时又给她求了一些来,送过去……我永远都忘不了她那时候的神情,就像……就像是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世间的笼中鸟,忽然有了自由,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他抿起嘴唇,“你说啊!她日后要寻一个哪样的郎君,我这做哥哥的才能安心。”

  “……能有你这样的兄长,她很幸运。”

  “可她也很不幸不是吗?”他看向他。

  萧谨尘不置可否。

  “她在那火场里头,发生了什么?贺缜抱回的那箱子是什么?”苏子涣又问。

  萧谨尘道:“我去时她正被两个黑衣人逼到了角落,至于贺缜抱回的那箱子……我也不清楚,看样子是从念南斋里拿出来的。”

  “你是说,李氏派了黑衣人要去害她?”苏子涣闻言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大怒道。

  “应该是。”

  苏子涣又怀疑起来,“不对,七姐儿自己的身手还过得去,尚书府的一些护卫大多没什么本事,就算有火场钳制,黑衣人难道就不会受制么?七姐儿又何以被逼的这么狼狈?

  “李氏那婆娘买凶杀人?”他想通后惊出汗来,一方面是因为李氏居然歹毒至此,一方面庆幸贺缜从尚书府出来就遇见了他们。

  “不是,那两个绝不是普通的杀手,我以为是大臣家里豢养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