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叙整个人脑子乱的很,负责?他怎么对他负责?他们两个都是男的,何况,他也不像陛下有龙阳之好。
难不成真的要将人娶回家?
何归一把掀了锦被,大拉拉的裸着上身,抬手一把将还在发呆的小孩儿拽进了怀里。
“你娶我,还是我娶你?”
小孩儿一手摸到了身前人滑溜溜的背,摸得烫手,惊的他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将手搁在哪里好。
何归见小孩儿不回答自己,也不再逼问,只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小孩儿被盯的心头发慌,红着脸皮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我,我还没有加冠,还不能娶你。”
他可不敢贸贸然答应了这个漂亮书生,毕竟他爹要是知道自己领了一个男人回家,只怕是将他身上的骨头都要一截截被砍得稀碎。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有趣?何归这样想着,故作悲伤的推了推身前的人,低下头十分难为情的开口道:“你这般难为情,我便不逼你了。但是我的衣服都被你撕坏了,你得赔我一件衣服穿。”
宋叙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从榻下走到衣柜里,挑了一件黑色的常服递给了何归。
“你……你穿这件吧。”
何归沉默接过衣服,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才往自己身上套。
啧啧,小孩儿这么瘦,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只怕是要露出半截胳膊。何归是个粗人,常年练武,手臂上的肌肉将宋小公子衣服的袖子撑的鼓鼓的。
“你在我营帐里好好呆着,我去给你寻些吃的回来。”
宋叙说是给何归找吃的去,实则是想着悄悄问秦臻哥这个事情该怎么办。秦臻哥做事稳妥,想来能帮自己处理好这个美人。
“这是秦臻将军留给宋公子的信。”
宋叙出了营,四处没有看到秦臻,只好拉了一个士兵来问。士兵递给他一封信,告知他秦将军已然接了京中的急信,夜晚便驾马赶去了西荒。
得知消息的宋叙大失所望,寻了些吃的闷闷不乐的回了营帐。
太清殿
“秦将军,西荒路途遥远,路上辛苦了。”
陆遗拉着小皇帝来到秦钟面前,示意他做出些恭敬样子。
秦钟身高九尺,身披黑甲,手里握着一柄长杆红缨枪,虽已年迈,但周身透着一股子英气,粗眉大眼间尽是锋芒,一双眼犀利的盯着小皇帝。
“臣参见陛下。”
秦钟弯腰抱拳,并未单膝跪地。
李未拾撇了撇嘴,心里暗自冷笑。秦钟这老东西,一回来便摆出这副倚老卖老的样子,还真以为朕会同老皇帝那个懦夫卖他面子。
他本想冷哼一声,可又顾忌着丞相站在一旁盯着自己,一时间心中怒火也不好发作。罢了罢了,早晚秦家他都是要动手收拾的。
小皇帝看不上秦钟,秦钟也看不上这位小皇帝。他多年镇守西荒,同宋赫不同,与老皇帝也逐渐生分,迟迟不回城也是皇城门阀争斗不断,秦家贸然回京容易被张氏打压。老皇帝去世死因成谜,但他大概也猜得出是小皇帝暗里动了什么手脚。但新皇登基,一力打压废太后张氏一族,秦家在此时回城,正好能顺了小皇帝的心意做第二个张氏。
可他秦钟不会叫秦家落得像张氏一族这样的下场。
听着小皇帝叫他平身,秦钟又将目光投到了陆遗身上。
这就是陆丰的长子,现任的陆家家主,南境的当朝宰相。只一眼,便叫秦钟下定了决心,拉拢这位年轻的宰相,势在必得!
秦家老将一朝回朝,小皇帝当即在皇城中心给秦家亲自划了一块地做新晋府邸。只是这府邸离张氏一族府邸相近,却是离陆家府邸隔了整整六条街。
小皇帝忙着在宫中宴请秦家父女,陆遗却得了张家大人张显病重去世的消息。
“陛下,我去张家一趟。”
小皇帝微眯双眼,脸色有些阴沉,抬手将手里的酒杯往陆遗嘴边递去。
“陪朕吃宴不好吗?这么晚了还往张家跑,沾了一身的晦气。”
陆遗闻言皱了皱眉,推开了嘴边的酒杯,才开口道:“臣去去就回。”
小十四将人给打死了,他不去一趟,只怕张家积怨已深是要生事了。南疆涝灾才过,匪寇未平,张家若是再在朝堂生事,只怕引得其他门阀更是盯着龙椅上的小皇帝虎视眈眈。
小皇帝瞧着陆遗匆匆离去的背影,神色愈发不虞。
“无趣。”
言罢,将目光投向了席间的众多舞女。
“小宁子,派人悄悄跟着丞相。”
陆遗驾马狂奔至张府,只见张府门前一片缟素,白布四处乱晃,门厅里只一个火炉,纸钱胡乱散在黑漆棺椁前,随风飘散。
张家的人都去哪了?
陆遗弯腰将地上散落的纸钱轻轻拢成一叠捏在手里,抬手扔进了火炉里。
“陆大人。”
一个低沉嘶哑的女声幽幽的从身后传来,陆遗转身,瞧见一个身披白帽的年轻女子跪在地上。
“不必行礼。”
陆遗想抬手扶起这女子,却被这女子婉拒。
女子抬起头来,一双眼肿的如枣核一般,消瘦的身影踉跄了几下,看着十分憔悴。
“陆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张家吧。只要张氏一族能保留血脉,小女愿为奴为婢,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丞相皱眉,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你是……张显大人的幺女张婉仪?”
那女子点了点头,又继续开口:“陆大人,您也看到了,自陛下登基,张家便一日不如一日。我父亲苦苦支撑这个偌大的张家,可怜我父亲被打成重伤,那群人便做猢狲一般散去。如今,陆家,除了我父亲的棺椁,便只剩我一个人了。”
人心凉薄,富贵时门庭若市,凄苦时便再无一人踏足。
“我帮不了你。”
陆遗摇头,知晓小皇帝要的不仅仅是一条张显的命,没了张氏主脉,其他逃往本家的张氏分支自然支撑不了太久。小十四早就想抄了张家,螳臂当车,已然毫无意义。
那女子闻言,眸子里尽是绝望,不顾狼狈的爬到陆遗脚边,凄厉喊道:“陆大人,求求您了。只有陆大人才能保住我们张家最后的体面了,陆大人若是答应,我必然说服张氏其他分支往后一同效力陆大人。”
那女子还想再开口,可看见陆遗冲着自己直摇头,心下也是顿生绝望。
说来可笑,他们张氏一味针对陆丞相,可父亲去世后陆遗竟是第一个踏进张家的门。现下张家如烫手山芋一般,怎么还能奢求陆丞相放过他们。
“我……真的帮不了你。”
他是丞相,尽管他不爱权势,可一旦涉及到小十四的安危,他断然不会插手张家的事。
“陆大人,我知道了。”
张婉仪踉跄着身子,抬头与这位年轻的丞相大人对视。
“大人,您是个好人。婉仪愿你得偿所愿。”
陆遗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半响,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张府的大门。
张婉仪的祈愿久久在自己耳边回响,陆遗牵着马在桥上亦步亦趋的走着,这样的夜,以后还有许多……
“陆大哥。”
秦挽卿远远的瞧着桥上那抹瘦削的身影,十分萧瑟。
陆遗回过神来,看着秦挽卿牵着马一步步走向自己。
“秦小将军。”
秦挽卿将他眸子里的凉意看的清清楚楚,却是抬头冲着他眯着眼笑。
“陆大哥,我上次同你说过,不要这般生分的唤我,你可是又忘记了。”
她虽这样说着,一双手却下意识的局促的捏着腰间的白玉坠子,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绯色。
陆遗勉强拉了拉嘴角,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挽卿,你哥哥递了消息,他今日已经抵达西荒了。往后你若是想念你哥哥,记得多写些信寄过去,免得他在外牵挂于你。”
活着的人,趁着彼此还在人间,总该多些联系。
秦挽卿点了点头,鼓起勇气道:“陆大哥,我想……我想问你现在……”
秦挽卿的话没说完,便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夏温开口打断了。
“丞相大人,陛下说夜已深了,您别在外待久了,免得着凉生病。”
夏温说着这话,心下暗暗诽谤,陛下大晚上的也不消停,宴会还未结束便火急火燎的叫自己来寻丞相回宫,当真是将丞相盯得极紧,生怕不知道被哪头狼叼走了一般。
“挽卿,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宫吧。”
陆遗翻身上了马,居高临下的望着秦挽卿。
秦挽卿一直深藏心里的话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主动提了出来,却被夏温打断了。念着夏温在场,秦挽卿也只好掩去嘴角苦涩的笑意,翻身上马,二人直奔城门。
陆大哥,我想问……你现在……有没有心上人?
如果没有,能不能娶我?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