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朕又惹你生气了

  “中蛊了?”

  李未拾皱着眉盯着小江子,“你可是弄明白了?这陆遇之从没有去过南疆,又怎么会中了南疆的蛊?”

  夏温手里拿着扇子轻轻站在一旁挥动,小心打量着个面生的小太监。

  这小太监面生的很,听说是陛下从南疆带回来的,还懂蛊。只是,成日里见不到他,听说是他在膳食里放了药来压制丞相身体里的蛊。

  小江子似乎察觉到了夏温的目光,抬头冲他笑了笑,才开口道:“陛下,却是南疆的蛊。这蛊是选了一百条蛊虫浸在南疆泾河里,百日养成一条水蛊。再将蛊虫打捞上来在烈日下暴晒三日,磨成粉洒在物件上。触碰过的人便会被粉末浸入身体,长久便伤了元气,造成人大病难愈的假象,最后咳血而死。”

  李未拾用手托着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案。

  “小夏子,你说,这谁会给这个陆家嫡子下蛊呢?”

  夏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半响才开口:“奴才愚钝,奴才不知。”

  小皇帝知晓夏温最近做事愈发谨慎,知晓言多必失的道理,也不愿意在此时同他多计较。

  “这水蛊,可有解啊?”

  小江子一时猜不出陛下的心思,只好低头,“这水蛊多是有血脉之亲为了遏制另一方而下的,从前南疆氏族兄长争斗多用于此,虽说少见,可水蛊也是可以解的。只要每月喝上血脉之亲的血,便可以维系性命。只是,若要彻底接除,必须要喝下蛊之人的血,毁掉蛊虫尸体的头颅才可以。”

  啧啧……所以这蛊,难不成真是陆遗下的?

  “去将陆遗支开,安排我单独和陆遇之见一面。”

  若是能挑起陆遇之和陆遗之间的矛盾,我手里也多了一张能掌控陆家的牌。

  小皇帝这样想着,心情愈发的轻松。陆遗这个人,总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他才不信陆遗口中的忠心,人心见得多了,能掌控人心的东西除了恐惧,便只有算计了。

  陆遇之这几日总是做着梦魇,大概也是猜到自己的身子不大好了,便叫阿春拿了自己往日收藏的古玩放在床头。这些古玩,大多是陆听和母亲送自己的,只有一件玲珑扇,是父亲送自己的,也是他最喜欢的。

  “咳咳,阿春,待我去了,一定要将父亲送我的玲珑扇放于棺椁之中随我陪葬。”

  阿春悄悄抹着泪,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她不知晓为何大少爷突然一病不起了,她甚至开始疑心是家主在药里动了手脚,不然……不然少爷的病喝了那么些药怎么总不好。

  李未拾走进房屋,瞧着陆遇之躺在榻上,脸色青白,俨然是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小江子跟在他身后,四下打量着房间的摆件。

  “陛下。”

  阿春一声惊呼,竟是哭着跪下,“求求陛下救救我们家少爷吧。少爷再待在陆府,只怕是不久便见了阎王去了。”

  李未拾立在一旁,鼻息间满是刺鼻的药味。

  “大胆刁奴,你这样说,可是在同朕告你们家主蓄意谋杀亲弟的状!”

  阿春脸色惨白,紧紧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陛下,实在是少爷的病喝药总不见效,这病生的也古怪,从前家主未回来时,府里一切都好好的。难不成,真是家主的命硬,克了我家公子。”

  李未拾闻言,低声冷笑了一声,眸子里隐隐藏着狠厉。

  “抬起头来。”

  阿春颤着身子抬头,却被李未拾抬脚一脚踹到心口,整个人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阿春挣扎着起身,却被小皇帝冷笑着踩住脖子难以动弹。

  “陛下……咳咳……饶命……陛下。”

  看着脚底的人张大了口不断吐着血,李未拾才收回了脚。

  “咳咳,陛下。”

  榻上的陆遇之从梦魇中醒来,脸色愈发的惨白,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汗,顺着青白的脸颊往下流。

  陆遇之挣扎着坐起身来,想起身却被小江子按住身子动弹不得。

  “陆少爷醒了?”

  李未拾隐去了眸子里的冷气,走近了坐在床榻前。

  “陆少爷这一副模样,叫朕看着很是同情。从前就听说陆老丞相很是宠溺你,如今一朝丧父丧母,陆少爷又被人下毒困在这个小屋里缠绵病榻,陆少爷就不想报仇么?”

  陆遇之面色很是平静,叫李未拾瞧不出什么破绽来。

  “陛下说我是中毒?”

  小江子松开了陆遇之,又去摸他的脉门。

  “公子这是中了南疆的水蛊,是血脉之亲利用生辰八字才能下的蛊。这与大少爷有骨血之亲的,又对他造成威胁的,想必除了陆家主便没有旁人了。”

  陆遇之紧盯着小皇帝,瞧见了他眸子里的势在必得和怜悯,“我哥不会这样做。他若真要杀我,能用万千种方法取了我的命,没必要这样麻烦。”

  呵呵

  李未拾不禁嗤笑,“这怎么就不能是陆遗了呢?你中了这蛊,解法只有一种,便是喝陆遗的血维系生命,或者找到下蛊之人藏着的蛊虫的头颅。陆家现在换了新主,陆遗为了稳住那帮元老和王家,自然不敢杀你。但是说不定他就恨你恨之入骨,所以寻了这样恶毒的法子折磨你。你瞧瞧,就连你身边的奴才都这样说。怎么陆少爷你自己想不到这一层呢?”

  陆遇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李未拾看着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拽着锦被,猜想陆遇之被自己说动了。

  “还是说,陆少爷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

  李未拾抬手掐住了陆遇之的下巴,逼着他直视自己。可令他失望的是,陆遇之眼中并没有他熟悉的仇恨。

  “陛下,随你怎么说。总之,我不会信的。”

  陆遇之苦笑着,瞧着小皇帝眼睛毫不掩饰的杀意。这小皇帝分明同自己是一般大的年龄,可心性狠辣,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便对自己心生杀意,哥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无疑是与虎谋皮。

  若是他此次能活下来,一定要将这些劝诫告诉哥哥。

  李未拾冷笑着,手缓缓下移掐住了那雪白的脖颈。他只要再用一些力,便能将陆大少爷送去见阎王。这就是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么,小皇帝的眼中升起了一丝嗜血的快意。

  “陛下。”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夏温的声音。

  “陛下,丞相说是得了救治陆少爷的法子,现下已然往陆府赶来。”

  小皇帝听到陆遗的名字骤然松了手,看着榻上的陆遇之宛若蝼蚁般的苟延残喘。

  “陆少爷,你不相信这是陆遗做的便罢了。只是朕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愿意同朕合作了,朕便将这陆家家主的位置给你。想必你也尝试过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的感觉了,朕等你想清楚。”

  小皇帝这样说着,叫小江子将地上已然昏死过去的阿春拖了出去。

  “你们要将阿春带去哪里?”

  陆遇之没了小江子的禁锢,一下滚下了床榻。

  小皇帝冷笑着,“这不知死活的婢女冒犯了朕,又口口声声污蔑丞相,朕自然是要将她治罪,或者叫丞相将污蔑他的人一刀一刀剐了。”

  “不……不可以。”

  陆遇之睁大了眼,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匍匐在地连咳数声,刻了一大滩血才昏死过去。

  “遇之!”

  陆遗刚踏进房门,便瞧见陆遇之倒在床榻边,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

  身为罪魁祸首的李未拾只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望着陆遗。

  “陛下,你在做什么?”

  陆遗将陆遇之扶到了床榻上,才一脸疲倦的望着那人。

  “陆遗,你为了他在质问我是么?”

  李未拾冷眼瞧着面前的两人,心中的火噌噌的往上冒。他当真是给了陆遗好脸色,陆遗为了这人竟敢质问自己!

  呵,陆遗现在有胆子质问自己,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欺君犯上的事情。

  陆遗瞧见了李未拾眼中的怒气,知晓这人此时火冒三丈,便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他也一时没什么精力去哄小皇帝。

  “臣不是在质问陛下。”

  陆遗说着这话,叫人将散发着血腥气的药端了进来。

  李未拾一眼瞧见陆遗手腕上包裹着的白布,渗出了点点血迹,瞧见陆遗这般有耐心的一口口将药喂给陆遇之,竟也不看自己一眼,气的一脚踹翻了椅子,甩甩袖子径直走出房门。

  “陛下,您又同丞相生气了?”

  夏温瞧见自家小皇帝一脸铁青的从房门中走出,知晓两人又闹了脾气。陛下这个人,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却总是理直气壮的去讨伐别人。

  哎,也是丞相大人的脾气好。

  李未拾撇了撇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确实是自己做了坏事,没想到这陆遇之软硬不吃,这下好了,若是陆遇之醒过来同陆遗说了自己要助他争夺陆家家主之位的事情,他要想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将这些圆回来呢?

  小皇帝苦思冥想,又深知陆遗这人吃软不吃硬,只好苦兮兮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等陆遗出来。

  陆遗将药喂给了陆遇之,才揉了揉酸胀的双眼,脑子里乱的很。

  他将陆遇之的病状写信寄给了师傅,才从师傅那里得了这解药的方子。只是,能下这蛊的,断不肯能是父亲,不是父亲,那便只有……陆听!

  陆遗脑子里闪过一丝白光,忽然忆起那日他将陆听赶出家门时陆听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求着他进陆府。

  “来人,去将二少爷找回来!”

  小皇帝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瞧见陆遗疲倦的走出房门。

  这才几天,他总觉着陆遗又瘦了!

  “陆遗!”

  小皇帝从椅子上跳起来,张开双臂一把扑进了陆遗怀里,将陆遗扑了一个踉跄。

  不等陆遗再开口,小皇帝已然眼泪汪汪的同丞相开口道歉。

  “丞相对不起,朕总是惹你生气。”

  陆遗甩了甩泛着隐痛的手腕,轻轻环住了同自己撒娇的小皇帝。

  “你呀你,看来是国事不够繁忙。不然总三天两头往我这陆府跑,叫文武百官怎么看你?”

  小皇帝讨好般的用呆毛蹭了蹭陆遗的下巴,察觉到陆遗的口气也在转好,心下也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你最近又瘦了,朕也是担心你。我方才不过是气那陆遇之身边婢子的话,市井传言陆少爷久病不愈是你动的手脚,想来就是那婢子传出去的,她又说出你命硬克人的话。我一时气急,气这陆遇之不知好歹,才说了些试探陆遇之的话。哪里想到这人自己咳晕了过去。”

  陆遗闻言盯着怀里这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未拾被陆遗的眼神看的心虚,又小声开口:“我真的没有动什么手脚,陆遗,你相信我。”

  小皇帝这样说着,眼尾也染上了几分红色,一时间叫陆遗也不好再开口训斥他。

  “好了,我信你。”

  小皇帝闻言,当即眯着眼在陆遗嘴角处吧唧亲了一口。

  陆遗揉了揉小皇帝的头,知晓自己方才的语气是重了些,又凑到他耳朵边去。

  “小十四,有进步。”

  做错了事,知道同自己道歉了,就算是生气,但是知道自己理亏,也愿意同他低头了。罢了,一个刚弱冠的孩子而已,多让让他倒也无妨。

  小剧场:

  李未拾:每日一作

  夏温:坐等陛下追妻(这话我已经说烦了)

  陆遗:孩子小,不听话,就“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