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这小祖宗是吃醋了

  “陆遗,不,该唤你陆家主了。”

  秦臻这个人虽然面冷,看着不易接近。可他幼时同陆遗也有过交集,这人十年未归,一朝归来便坐上了家主的位置,想来心中也是有雄韬伟略的。

  陆遗摇头摆手,“秦兄哪里需要这样唤我,说起来我也是刚刚回皇城。十年门阀更迭,势力群集,我尚不清楚,这一声陆家主倒是当之有愧。”

  秦挽卿此时倒没了在军中的豪爽风姿,只是静静跟随在两个人身后听他们说话,听到他们说到有趣的地方,也笑眯眯的露出两颗虎牙。

  “秦兄,您不是带着秦家军在镇守西荒么,此次回京,可是西荒出了什么状况?”

  两人说到这事,秦臻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陆兄,此事说来话长,还待我去向陛下细细禀报。陆兄便和我们一起吧。”

  三人达成一致,一齐朝着太清殿走去。

  “陛下,秦家的两个小将军在外求见。”

  小夏子瞧见帝王脸色不虞,心里也是暗自打鼓。方才不是还兴冲冲的去接丞相大人了么,怎么不大一会儿陛下又气冲冲的自己回来了,也没看见丞相跟着回来,难不成俩人见面吵架了?

  李未拾一想起方才陆遗同另外两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中便觉着堵得慌。

  这陆呆子也在隐山呆了十年,那秦家两兄妹在西荒边境以北镇守了数年,两方人是怎么认识的?看着他们一副熟稔的样子,说不准陆遗跟他们是否暗中保持联络。

  “宣两位秦将军觐见。”

  小夏子得了口谕,正要转身。又听新皇转身多添了一句,“叫丞相在外面等着,无诏不得进殿!”

  小夏子:“……”

  秦臻和秦挽卿见小夏子走出殿外来迎他们,却说不许陆遗进殿,一时间只好以目光示意,才走进殿去。

  “小夏子,陛下为何不许我进殿?”

  陆遗不知道这小十四又同自己闹什么别扭,他不回来的时候总要写信催自己回来,如今自己回来了他又不肯见自己了。

  小夏子哪里知晓年轻的小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帝王心思,谁敢揣测。可他又不想看着陛下同丞相闹别扭,斟酌了半天才开口:“原先陛下是准备亲自迎接丞相大人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难道丞相大人没有看见陛下么?”

  小未拾去接自己了?

  陆遗微微皱眉,他在来太清殿的路上并没有看见小十四。罢了,或许是自己回来的晚了,他又同自己闹脾气了吧。

  小皇帝那个娇娇脾气,非要他天天哄着,才能安生几天。

  “参见陛下。”

  李未拾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方的两人。

  啧啧,这秦家两兄妹,他还是第一次见呢!果然不负虚名,秦臻九尺的身高,面色严肃,周身散发着刺破苍穹的气息。倒衬的一旁的秦挽卿,娇小了些。这秦家两位玉面将军,倒是长了一副好皮相,怪不得陆遗那厮同他们谈的欢!

  秦家两兄妹这些年来一直镇守在西荒北部,西荒南部接壤西丘,他们也是得了新帝登基的消息,才被召唤回京。

  这小皇帝看着不过弱冠之龄,和秦挽卿年岁相当,就是眉宇间有些戾气,秦臻察觉到自家妹妹一直抬头打量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才皱眉拽了拽她的袖子。

  “哥,你说这小皇帝在看什么呢?”

  秦挽卿悄悄在秦臻耳边说着小话,叫秦臻低声呵斥了一句。

  “不得无礼!”

  李未拾打量了许久,又见那秦挽卿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同秦臻说悄悄话,面色更加不虞。这秦家的小丫头胆子倒是大,半分也不怕自己!

  “两位将军免礼!”

  秦臻抬起头来,“还未恭贺陛下登基,家父本想进京恭贺,奈何西荒重地,需军队仔细巡逻,半分不可懈怠,还请陛下见谅。”

  李未拾收回继续打量秦家兄妹的心思,听到秦父镇守西荒军队,面色也严肃起来。自己已经是登基帝王了,也不该因着陆遗同其他人置气。

  “秦老将军带领军队不远万里镇守西荒苦贫之地十数年,实属大义,朕才要感激秦家保卫我皇朝安危大义。”

  李未拾唤人给二位秦将军赐座,又继续开口道:“两位将军难得回京,朕今晚便携丞相大人一起为两位将军设宴,以作接风洗尘。”

  秦挽卿瞧着小皇帝张口闭口都是夸秦家大义,心中不免对李未拾也升起些许好感,嘴角扬了扬,两颗小虎牙又露了出来。

  “陛下何须这般大费周章,臣携臣妹此次除了恭贺陛下登基外,更是带了家父的嘱托来。”

  李未拾压下了眼角的笑意,这是要同自己提要求了?秦老将军同宋赫他们一般,都是年轻时拥护老皇帝登基的肱股之臣,只是两个武将这些年皆是不愿呆在皇城,便各自去往西荒北疆了,这些年来老皇帝也从未打压过两家。如今自己刚刚登基,老皇帝的死瞒得了宋赫那个粗人,却不知道瞒没瞒过秦老将军秦钟。

  “不知让秦老将军心心念念所谓何事?”

  秦家一心拥护老皇帝,也不知晓能不能一心效忠自己。若是能拉拢,倒也是一桩好事。

  秦臻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沉声道:“家父年事已高,想辞去神武将军一职,迁回皇城,颐养天年。”

  新皇皱着眉望着秦家两兄妹,周身气压愈发的低,面上却挂着笑。

  “不是朕不愿放秦老将军告老还乡,只是我南境现在虎狼环饲,像秦将军这样骁勇善战的神武将军,叫朕往哪里找呢?”

  秦臻闻言,心道这小皇帝的反应果然如父亲所言。秦家这些年一直驻守西荒,京中门阀本就明争暗斗,虎狼相争。小皇帝不会那么轻易允许秦家回驻皇城,来淌这一遭浑水。

  秦挽卿听着小皇帝的话,越过秦臻回道:“陛下,您误会了。父亲近几年身上伤痛总不断,他又是京中人氏,年纪大了总想回归故土。就算父亲不在,秦家还有我和哥哥,会一直镇守西荒。所以陛下,还请答应父亲的请求吧。”

  秦挽卿常年混迹军营,性子率真,然毕竟身为女子,心思细腻,不止一次的听父亲提起想念故土。太上皇在位时,她也劝过父亲若是实在想念便同太上皇提上两句,可父亲固执,只说秦家永远镇守西荒,太上皇在皇城才会放心。可现在新皇登基,父亲提起家乡的次数便越来越多。

  小皇帝沉默半响,瞧着下面两个人言辞恳切,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朕又没说不让秦老将军回来,瞧瞧你们二位将军,怎的如此拘束?只是兹事体大,小夏子,将丞相召进殿来。”

  秦家兄妹相互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又垂下头去。

  陆遗正立在太清殿外望着石像发呆,见着小夏子匆匆忙忙的从殿内走来。

  “丞相大人,陛下唤你进去。不过……”

  小夏子面色有些犹豫,又低声在陆遗耳边开口道:“奴才瞧着陛下脸色更加不好了。”

  小夏子跟着新皇好几个年头,多少还是心里有点数。还不知道今晚陛下又要怎么发脾气呢?方才那殿里的气氛可凝重的可怕!

  “陛下。”

  陆遗踏进太清殿,便察觉到这殿里气氛的沉重。

  李未拾见着陆遗走进来,走下龙椅笑眯眯的去拉陆遗的手,“丞相大人,秦老将军要辞官告老还乡,你说说这该如何是好?要不丞相帮着朕和两位秦小将军说说,也叫他们劝劝秦老将军。”

  秦老将军要高老还乡?

  陆遗低头沉思,眉宇间也染上几分愁思。

  秦钟老将军已年近六十,若说告老还乡也是在情理之中。可秦家不似其他贵族门阀,秦家是皇城本土人氏,往后辞官也是要迁回皇城的。现下门阀争斗如此厉害,除了张家,他尚不知晓陛下还要除掉哪些门阀。若是秦家迁回,只怕本就摇摇欲坠的门阀平稳就要被彻底打破,届时局面更加难以掌控。何况,陆秦两家交好,若是陛下对秦家动了念头,他到时能否保住秦家不说,只怕陆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秦挽卿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陆遗,陆遗哪里察觉不到他的目光。

  “臣以为,既然秦老将军思乡心切,便带着秦家部分支脉回城,将秦家军留在西荒,秦少将军便替神武将军一职镇守西荒,如此,既能圈了秦老将军的心愿,西荒边境的安全也得到了保证。”

  啧啧,陆呆子倒真是会站中立的一边!人家秦挽卿就眼巴巴的望了他一眼,他便帮人家说话了。这厮,一回来就让自己心烦!小皇帝气青了脸,一双眼睛紧盯着丞相的双眼,瞧见里面一片澄澈,又是好半晌,终是松开了陆遗。

  “那便依着丞相所言!”

  李未拾屏退了秦家两位将军,又去唤小夏子准备纸笔誊写圣旨。

  陆遗见小皇帝也不看自己,一个人走去了书房,知晓他定是不满意自己方才之言,心里又憋着气,也放轻脚步跟了进去。

  “啪”

  一卷明黄黄的圣旨咕噜噜的滚到了陆遗的脚边,陆遗弯腰捡起,抬头果然瞧着小皇帝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心下有些无奈。

  “去,现在圣旨到手了,拿去给那秦家两兄妹去,还跟着我做什么?”

  不等小皇帝再说话,腰间已多了一双手紧紧环住。

  “小十四,你又同我闹什么脾气?”

  小皇帝闻言更加委屈:“你说我又同你闹什么脾气?朕巴巴的跑去接你,你倒好,眼里都是秦家那两个玉面将军,朕站了好半天你都没看见朕。朕本给了你机会哄朕,你倒好,人家姑娘巴巴的望了你一眼,你便急着开口帮人家求情!明明是你借着朕给你的权利气朕,还怪朕同你闹脾气!”

  小皇帝的委屈当然都是装出来的,他才不会告诉陆遗他只去看了一眼便自己坐着御辇回来了,根本就没有等他!

  陆遗抬手捋了捋小皇帝头上的呆毛,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我的错!叫你等了我那么久。”

  听着陆遗认错,小皇帝却还不罢休。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秦家的人了!”

  陆遗愣了一下,将下巴搁在小皇帝的肩上,低声的笑。

  合着,这小祖宗是吃醋了啊!

  小皇帝听着陆遗在笑,眼看着就要炸毛了,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陆遗放倒在书桌上,毛笔砚台奏折全部被挤落掉在地上。

  陆遗静静的看着这张绯色的脸,俯身轻轻的在小皇帝的额头印了一个吻,又去亲了亲他挺翘的鼻尖。

  “我眼里心里就你一个人。但是……”

  小皇帝凌乱的发丝被陆遗抬手拨到耳边,红嫩的耳垂也被印上了一个湿湿的吻。

  “小十四,你为我吃醋,我很欢喜。”

  小夏子原本等在殿外,听着里面有东西掉落的声音,还以为两人打了起来,当即慌慌张张的冲进了书房,结果就看到了这叫人面红耳赤的一面。

  小夏子:“……”

  这个体位……原来陛下才是在下面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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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皇:我才没有吃醋!

  小夏子:陛下有做昏君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