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悔，前路不惧。

　　解决好眼下的事，真正的麻烦才找上门来。

　　顾万山刚刚哄好了沈轻舟没几天，宫中就传出了消息，顾万山最不想知道，却又最担心的事来了消息。

　　一封密报在夜幕未降落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传入宫中。纸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传信人身上带着重伤。浓重的血腥气弥散在整个大殿中。

　　顾全面色不善，一张脸阴沉的比外面的天色还黑。

　　高静德快马加鞭的将顾希请到了宫中。本来顾全不希望顾万山知道这消息的，可顾希竟将他一起带上了。

　　密报传来的消息和顾万山所说的差不多，但他们并没有找到这些事是慕南王在背后主使的直接证据，好像所有需要抛头露面的地方都由飞隼顶了。

　　“邱远！这就是你查到的！”顾全将密报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拍，眼里好像能喷火。

　　“臣无能，皇上恕罪。西南地区路线不明，损失数十名亲卫才查到了这些消息，臣虽没有直接查到有关慕南王的消息，但是对慕南王参与其中也略有耳闻，只是消息不知真假，臣不敢妄作定论。”邱远跪在地上，他身上还带着伤，与他身边顾希派给他的亲卫一道，九死一生才回来的。

　　有没有慕南王的参与，完全是两个概念。没有便是一场平民百姓的起义，让地方官员好好地安抚，能招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若是有，那就变了味道了，顾全定是要与慕南王顾周有一战了。

　　生在皇家，不该觊觎的东西，就要老老实实的管好自己的心思。顾周这已经是犯了戒了。

　　邱远并没有作假，他此次秘密出行西南，一路上就仿佛有人跟着他们一样，每在一处歇脚，便会遭到别人的截杀，千难万险的到了西南，人家却早有准备，露出的线索都是故意的，只等着他跳进去。

　　仔细排查后得到的那些消息，还比不上顾万山带回来的那些。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像慕南王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露出马脚等着人来攻打呢。

　　“父皇，儿臣愿意亲自前往西南，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顾希伏在地上说道。

　　“殿下不可！”

　　“四哥不行啊！”

　　顾万山与邱远同时开口说道。

　　三人都是跪在地上，顾全冷着脸看着他们，正为这些事烦恼。

　　“殿下身为太子，万万不可冒险，于全局而言，殿下身在朝堂更能稳定人心。”邱远面向着顾希劝道。

　　他见顾全没有出言制止，正打算着向顾全劝谏，没想到顾全突然开口说：“你也太不顾自己了，身为太子稳定后方可比上前线重要的多。你想让朕再重选太子吗？”顾全听到他的话心里也是有些气，不过他也清楚顾希这也是为了社稷。

　　“五弟都可前去西北同外敌作战，儿臣亦可。”

　　顾希与顾企都是先皇后所出，若是顾希没有早出生几年，这太子的位子就应该是顾企的。

　　“老五和你不一样，要是你去跟他说让他回来当太子，他说不定就在边关设计自己假死了！”顾全这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对继承皇位感兴趣的，顾希还是因为身为嫡长子才成了太子的，要不是这样，恐怕早就和顾万山结伴走了。而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弟，竟还对这皇位抱着不该有的心思。

　　身为王爷只顾享乐多好，还想着占有江山，给自己添麻烦，傻吗？

　　顾全心里虽这么想着，可他却没有一点让贤的想法，这位子是先帝弥留之际传给他的。本来这位子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可谁让先帝没有儿子呢。既然继承了祖宗的江山，就要把它看好了，就算是堂兄弟也不能轻易让出去。

　　“父皇......”一直沉默不语的顾万山开口了，再三思量下，他还是决定请求一下，“让儿臣去吧，儿臣也是与飞隼打过交道的，对西南也有些许了解，身为皇室子弟，儿臣是不二之选。”

　　顾万山说的的确没错，他是皇家子弟，这件事关乎他爹的皇帝宝座，交给其他人是绝不如交给自己亲儿子保险的，纵使有邱远这样值得信赖的人，可谁又能保证不是心怀鬼胎之徒呢。他从西南逃脱不过三月，对那里的人和事物都有一定的了解，还身傍武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除了顾万山，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了。

　　“不行。”顾万山是顾全的心头肉，又是他和徐知惠唯一的儿子，他怎么会舍得让顾万山前去冒险。

　　知道缘由的邱远和顾希都不敢多说些什么。顾希虽知道顾万山却是合适，但他也是出了顾希之外唯一身在宫中的皇子，顾希也是有私心不愿意他去的。

　　邱远一行已是历经艰险，再让他走一遭，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父皇，儿臣生于宫廷，小时候不知人间苦乐，第一次出宫，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那么多穷苦人家。我想救助他们，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因此得到父皇的斥责。儿臣那时所做和现在所想都是为了天下太平，为了父皇的万民安康。”顾万山跪在地上长叩，有种顾全不答应他，他就长跪不起的感觉。

　　顾全也没有想到，他这个整日胡作非为的小儿子还有这么一份心思。

　　心怀天下，救济万民，其实都不是顾万山所求的，他要的是沈轻舟那一句国泰民安。

　　为了盛世安康，狼烟不起。

　　顾全长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些困顿的神色，他是从心底不愿意顾万山犯险。为君他是可以排顾万山前去，可在顾万山面前，他更愿意做好一个父亲。

　　若是一直放着这事不管，或是随便派个人去，顾全那就是辜负了万民，也辜负了先帝对他的期许，更是辜负了顾万山这份心思。

　　手指叩击着这桌子，明明是缓慢的节奏，却偏偏呈现了一种雷霆万钧的紧迫感。

　　“父皇。儿臣请往。”顾万山的话掷地有声，字字清晰。

　　顾全心里虽还有些犹豫不决，嘴上却先一步应答了。

　　“顾希，准备拟旨。”

　　“等等，父皇，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多派些人手，一方面分散他们的视线保护万山，一方面也可获得更多的信息。”

　　让顾万山单枪匹马地杀过去，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顾希再次说道：“儿臣府上还有些人手，不如跟着七弟一起前行吧。”

　　“算了，你那点人顶什么用，朕拨些人跟着他吧。”顾全思索着还有那些人可用，禁卫军维护宫中治安，定是不能从这里面选人的。眼下能抽出人的也就是十二卫了。

　　“父皇，儿臣觉得自己一人能应付过来，这些人不如分散开行动。”

　　顾万山所想的也不错，人越多目标越大，反而不利于他深入调查，况且他还有沈轻舟，不说那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家沈轻舟一个人吧，但也差不多就是那样。

　　皇宫里养的的这些卫兵，应付一下城中百姓之间的小打小闹，或是守卫长安还是能做的很好的，但是真让他们去到西南，只怕还没过江，就被人杀的片甲不留了。

　　“你一个人？”顾全虽知道他会些武功，但是却不知他身手到底如何，尽管他从前见识过徐知惠的暗恨生，但那时徐知惠还没有现在的顾万山年长，又是个女人，武功难免差些，还远远不到顾万山现在的水平。

　　“父皇不必担心，还有轻舟和我一道。”

　　“他也要去？你的意思是他保护你？”顾全在心急如焚之余多了一点心思来鄙夷顾万山，应该是当媳妇疼的人，却要受累保护他。

　　顾全怕是忘了自己也被徐知惠救过。

　　“......”顾万山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鄙夷一点不落的，全收进了眼里，心想这老头怎么一点也不急，都现在这样子了，还有空管别人。

　　“儿臣能顺利回到长安，也多靠了轻舟，儿臣早就与他约好生死相随，山海难隔。就算儿臣不让他去，过了几天，他也会自己来寻的。”

　　羡慕吧，我有人疼，你没有。

　　“也好。”顾全也不知道看出顾万山在想什么了吗，轻轻一叹，既然他执意要这么做，那就让他去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顾万山真的躲不过这一劫，就算他将顾万山关起来，或是派上无数人跟着他，那也于事无补。

　　顾希准备好笔墨纸砚，顾全坐在椅子上斟酌词句，准备调遣十二卫的人。

　　顾万山离开皇宫的时候，也不知是喜是悲，心里一直记挂的事终于来了，顾万山心头上搬开了一块巨石，却又接着放下了一座大山。可他莫名其妙地有些兴奋，这种夹带鲜血的肆意江湖事才是属于他的。宫廷，那里不是他的战场。

　　他要活在江海之间，活在快意恩仇之间，活在自由洒脱之间，和他的沈轻舟一起。

　　身上背着沉重的担子，顾万山的心却是别样的轻松，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前路无边，他总能走到头的。

　　他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会是什么，是变本加厉的围剿，还是躲躲闪闪的游击。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横冲直撞地直接找到飞隼所在的地方，还是小心翼翼地潜进去探查消息。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