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想追你

  一路乘坐电梯下楼宁境都在咒骂自己,不争气!馋不死你!这回丢脸丢大了吧!

  一想起飞车党那个不明意义的笑他就鸡皮疙瘩掉一地,正常人哪有这么笑的,跟黄鼠狼似的。

  尽管对飞车党颇有微词,但宁境不得不承认那杯咖啡下肚后自己顿时精神百倍,头脑也清醒很多,奇怪的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大概是大脑中枢神经在受到咖啡因的刺激后,又开始分泌胺多酚了吧。

  中午吃完饭,柴伯璟让老妈照顾豆豆,自己去安全通道抽根烟。

  小穆刚给他打了电话,已经从小飞口中套到话了,彭元酒吧在中秋节那天会举办一个“广寒宫嫦妃”选拔仪式,到时会有一群小网红来参加选拔,当晚出价最高的客人直接把人带走。

  柴伯璟不得不佩服彭元贼胆包天的勇气,竟然敢明目张胆在酒吧搞选妃,他再不可一世也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要么就是……他上头有人?

  中秋节,也就是下星期的事,要收拾他现在就得着手准备。

  柴伯璟皱着眉,心里盘算着……

  这时候安全门被推开了,一抬头,宁境穿着便装一步跨进安全通道,然后略带出乎意料的看着柴伯璟,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点他会在这里抽烟。

  一只脚跨出,一只脚待定,就这么干站在门缝中间,像是被按了定格键。

  柴伯璟被他这傻乎乎的动作即刻就给逗笑了,拿下嘴里的烟说:“宁医生不要拘谨,来一根?”他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递向宁境。

  宁境第一反应是转身走人,但当柴伯璟诚意十足的递烟给他时,他犹豫了一下。

  他跟这个飞车党没有过节,纯粹是因为他某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和谈吐让自己感觉不舒服,其它也没什么摩擦。再说都是成年,要是自己真扭头走了,反而显得太锱铢必较。

  宁境接过烟,柴伯璟适时站起来给他送了火,然后轻笑:“宁医生也抽烟?”

  宁境深吸一口烟,吐出长直的一串烟雾,淡淡的说:“我为什么不能抽?”

  站在旁边的柴伯璟看着宁境被自己呼出的烟雾模糊掉的侧脸,加上那缥缈到没有焦距的眼神,一时间莫名有种不食烟火的错觉。他一直觉得宁境跟其他人相比好像多了点什么,然后又少了点什么,现在总算看出来了——宁境比一般人多了点仙气,少了点人味。

  他的睫毛不算浓密,但都是长根长根的,仿佛柴伯璟只要轻轻一呵气,就能把它们吹飞,挺撩人。他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脑子里才冒出这个念头,下一秒就噘着嘴往宁境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你干什么?”宁境脸上一痒痒,转脸一看这个男人竟然对着他吹气,恶不恶心?

  柴伯璟假装嘛事没有的挥挥手,“你的烟呛到我了。”

  宁境一听是这事,才没有往下追究,但他还是决定尽快吸完这根烟就走人,因为跟飞车党单独相处太别扭了,两人磁场相冲,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安静了不到一分钟,柴伯璟又问:“咖啡好喝吗?”

  宁境脸部稍稍扭曲,他就知道飞车党要问这个问题,其实他是有点尴尬的,就是那种被自己打脸的尴尬,“还行。”他心里知道早上那杯咖啡的口感远远不止“还行”。

  “你今天没吃早点?”

  “嗯。”

  “起床晚了?”

  “……嗯。”

  原以为他要总结出什么结论,但柴伯璟没再说话了,就静静地靠在楼梯扶手上,欣赏宁境抽烟的模样。

  这根烟大概是宁境抽过最耐烧的烟,感觉半小时才抽完,好不容易烧到底,他匆忙转身要走,不想却被身后懒洋洋的一声叫停了。

  “宁医生,我可以追你吗?”柴伯璟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说“宁医生慢走”,太随性了,随性到谁听了都像在逗人玩。

  只是他这话触到宁境底线了,让人觉得被冒犯到。

  宁境回过头,带着些许恼怒反问:“追我?你在医院的生活就这么无聊吗?玩笑开到医生身上来了!”

  柴伯璟笑笑:“我看上去像开玩笑吗?我很严肃很认真。”

  就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岂止像开玩笑,简直是恶作剧!

  宁境好歹是三十四岁的中年男人,就算没结过婚,恋爱也谈过几次,他实在找不到论点来论证飞车党刚刚那句话的可信度,关键是……

  “你一个当爹的人,现在跟我说想追我这个男人,你这话负责任吗?开玩笑也该有个度,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毕竟咱俩不熟,再说我也不喜欢开玩笑。”宁境扶扶自己的黑框眼镜,正声道。

  可柴伯璟却不以为然,“我当爹只能证明我跟女人结过婚,不代表我就喜欢女人啊,很多gay都会结婚生子,但性向是改变不了的。”

  宁境点头,讪笑两声:“对,性向是没法改变的,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过男人,对不住了。”

  柴伯璟偏头看着宁境,笑容加深:“宁医生,你平时真应该多笑笑,很少有人像你这样笑和不笑是两副面孔的,你笑起来就像我儿子那样,天真无邪,但不笑的时候又特别吓人,像个吸血鬼。”

  宁境咬牙切齿,竟然用他儿子来跟自己相提并论:“我笑不笑关你什么事?”

  “你笑起来我看着舒服点儿。”

  宁境没法跟这个人交谈下去,他真的后悔为什么要在临做手术前来安全通道抽根烟,碰到这么个扎眼的东西!

  他多一个字都不想再说,拉开安全门就要出去,身后再次响起那个不和谐的声音。

  “宁医生,我叫柴伯璟,记好了。”

  这次宁境一秒都没耽误,直接把门砸上了。

  柴伯璟又往嘴里丢了根烟,翘起嘴角:“这小脾气爆的……”

  柴伯璟好过的男人不算少,尤其在二十来岁混社会的时候,他几乎来不及有空窗期,就算在蹲大狱那几年里身后都是排着长长的候补队伍,走了一个下一个立马替补,无缝连接。

  他不是什么有钱的大佬,但自打他在道上混的那天起就无时不刻在招惹着小年轻——姑娘伙子通杀。那帮小年轻就爱看他飙车打架,走哪儿都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崇拜者悄悄跟着他,有点钱的还拿个DV给他摄像,偶尔拍到个帅逼的镜头还激动的跺脚尖叫。

  刚开始柴伯璟挺得意,一起出来混的弟兄都羡慕不已,但时间一长他就开始烦了,上个厕所也会被偷窥,早上一开门就有几个姑娘站在门口跟门神似的盯着他傻笑,有时甚至还目的性颇重的要留在他住处帮他打扫卫生洗衣服,赶都赶不走……要是个男的他二话不说就动手了,但面对女生他就文也不行武也不是,只能苦口婆心劝人赶紧回家。

  他无数次想要总结为什么自己所有恋爱都是不痛不痒,但每次思考都是无疾而终,直到他那天在急诊室门口见到宁境,他霎时悟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