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听说而已,并没有见过,宁晟只是对他不感兴趣。
“先不说这些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也不是霍恒赶他们走,只不过在这里待久了,难免会招惹是非。
“再过十天半个月吧。”安鹤之担忧地看着宁晟,他的情况也让人担心,虽然宁晟表面上看上去没事,但是夜里总会见宁晟疼得睡不着。
“好,这段时间就先安心在这里住着,也不必考虑其他。”
安鹤之跟宁晟一起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
这里的天气似乎越来越难熬了,清晨和傍晚有时候让人觉得身处深秋,可中午的大太阳就会让他们明白此时还在盛夏。
王府下面还压着一处寒泉,暑热没见的消散几分,早晚却要更凉一些。
只是在这里,过得还算是快活,暂时放下长安城那些弯弯绕绕,尤其是宁晟,过得开心许多。
他的伤也没有好全,就拉着几个身手好的府兵到了附近的山林中。
沈玉虽然比他强不到哪去,但是也拉弓搭箭,在山林中穿梭。
盛夏时节,山中的野物比平时繁茂,这种地方到了深秋就几乎看不到野兽,也只有晚春和夏日能猎到些东西。
宁晟随手开弓,羽箭飞速逝去,精准无误地把兔子耳朵打了个对穿。
身边的人立刻下马,将挣扎的兔子捡到框子中。
沈玉也不甘示弱,攀比似的甩出袖箭,树上的鸟儿无辜遭殃,稳当当地落在了篮子中。
只是安鹤之和霍恒都不在此处。
霍恒是伤的最重的,本来也不惊动骑射,长安的围猎也没怎么参加过,就是参加也只是在旁边看看,那种场合不会有他的身影。
安鹤之只是觉得霍恒身边没人,这种事情交给宁晟就够了,他也不需要参与,便留在了外面。
眼见着下人们从林子中拎出一只接一只的野味,想把人叫出来,可是在外围早就不见了身影。
“随他们去吧,没有一个能拦住的。”安鹤之倒了些茶水,略微叹了口气。
“宁晟他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如今活动活动也好。”霍恒附和道。
“王爷能跟我说说,是什么时候联系到陶叔叔的吗?”这件事安鹤之一直放在心上,毕竟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跟陶旌有过联络,甚至觉得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也不算太久,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你的消息,其实也是陶将军告诉我的。”
对于联络陶旌的目的,安鹤之不用想也知道,那几乎是大周最重要的地方,是个人都会想争夺那里,陶旌能坐上安山将领的位子,当初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只是皇上还是觉得如今的大周太过安全,认为安山早就失去了重要的地位。
“我有时候真的想不到,有多少人知道我活着,又有多少人认为我死了。”
安鹤之看着湛蓝色的天空,他自己觉得隐藏的很好,可是像宁晟那样熟悉他的人,一眼便可以认出来,像陶旌这样默默关注的也可能不在少数,那其他人呢......安鹤之就不得而知了。
“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知道的终有一日也会知道的,你不可能一直隐藏的......有一天你会以安家独子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安鹤之可以想象,那些人在确认他身份时的嘴脸,也许会激动,也许会惊讶,甚至有人会想他真正的死去。
但是不可避免的,当安鹤之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切都是定局了。
那他要亲手把那些人脸上带的面具撕扯下来,让众人都看看,他回来了。
“那一天,应该不会很远。”他们都清楚的知道,长安开始变天了。
霍恒默不作声地喝了口茶,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他不一定能看见那时候,但他也绝对会参与其中。
“王爷,为什么要让宁晟把你当做唯一的选择呢?”
霍恒挑了挑眉毛,但他早就想到安鹤之会这么问。
安鹤之是宁晟的软肋,能与之平衡的只有整个定远侯府,可宁晟又何尝不是安鹤之的软肋呢,拿捏了宁晟,也是拿捏了安鹤之的命脉。
不过对于这件事,霍恒只能是自己早有论断。
“大周,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太平......”霍恒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们都清楚,长安城里那位,对太多人都不放心了,前有你父亲和定远侯,现在是那些王爷将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真正地把权力放下去,或许他们一开始没有这份心思,但是被怀疑久了,难免不会有人有这样的想法。”
安鹤之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算是势单力薄,但是其他人可不像我这样,只是接着一些小道消息打听着,便有人像张如峦那样,早就开始招兵买马......只是一直瞒着上面罢了,其实私底下都清楚得很。”
安鹤之笑着摇摇头,说道:“想要为人君,并非兵马可以决定。”
“我也清楚,所以我想要陶旌,也想要你和宁晟这样的人助力。”霍恒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况且,当真有朝一日大周狼烟四起,定远侯府顾及的还会是皇上,但是他的大势已去,不管天下姓不姓霍,总归是要易主的。”
“宁晟他确实会这么做,定远侯府几代人都在为皇家卖命,宁晟也改不了......”
“这是他们宁家的不幸,也是霍家百年来积攒的运气。”瞧着霍恒的样子,似乎很是惋惜。
“良将如此,当遇明君。”
安鹤之这一句似乎正说中了霍恒的心思,只见他微微一愣,浅浅笑着。
“但愿,我能是那个你们满意的明主。”
“明主并非是让臣子满意,而是让天下百姓满意。”
霍恒握紧了茶杯,若有所思。
其他的事情,阮家人自然会教他,如何成为一个让臣子信服的帝王,如何获得民心,这些阮家都会教给他,但是做与不做,都是霍恒自己的打算。
恰好两人无话的时候,宁晟手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骑着马出了林子。
“方才再说什么?”
宁晟兴高采烈地下马,额头上还有些汗水。
高卷着袖子,胳膊上缠着的纱布有些血色,他也没怎么在意。
“胳膊上的伤口裂开了?”
宁晟微微一愣,说道:“早就没什么大碍,我也没仔细着,裂开就裂开吧,又不是什么大事......给你看看这个。”
宁晟献宝似的把怀里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送给安鹤之。
“这是......狐狸?”
安鹤之拿着那颤巍巍地一团,脸上的神情十分惊讶。
“对啊,凑巧看到的,就带了回来,我瞧着大狐狸的尸体在旁边,估计是被什么东西咬伤的,小狐狸也活不了多久,便带回来了,瞧瞧这毛色,养大了估计能做件裘子呢!”
安鹤之心里一阵无语,小狐狸似乎也往他怀里拱了拱。
“让着狐狸跟关琪一起养着,反正吃得也差不多。”
安鹤之往他头上拍了一下,可还是忍不住笑了。
“快跟我说说,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呢!”宁晟看向了霍恒。
“良将如此......”
“当遇明君,只不过宁大将军还是先养狐狸吧!”
安鹤之把毛茸茸的小狐狸往他怀里一放,让宁晟自己抱着,他则拿起了提前准备好的药膏和纱布给他重新处理伤口。
“什么狐狸?不如瞧瞧我的?”还没见着人影,沈玉的声音就先从林子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几声快马飞驰的声音,沈玉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马背上赫然躺着一只被猎杀的公鹿,也不算很大,只是头上的犄角十分威武。
“我说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还以为你要打什么虎狼,原来只是只鹿。”宁晟的语气酸酸的,被安鹤之看了一眼之后,立刻乖下来。
“安少爷,劳烦一起绑着吧。”沈玉身上的伤口也有些开裂,见着安鹤之在帮宁晟处理,自己便过去乖乖坐下,把手伸到了安鹤之面前。
“你自己没有心上人吗?要我的人给你处理?”宁晟还在牙尖嘴利地回怼。
安鹤之手下一紧,将皮肉都勒了起来。
宁晟冷嘶一声,可怜巴巴地看着耳朵发红的安鹤之。
只不过安鹤之并没有理他,转身去看沈玉的状况。
霍恒轻笑了几声,打趣道:“既然在场就只有你有心上人,那么待会多吃点鹿肉吧,顺带着把那鹿血也煮了,都送给宁小侯爷。”
在场负责料理的人自然是不敢多说些话,只管听着霍恒的吩咐去做,早早地处理起来。
只不过安鹤之听了却是面红耳赤,方寸大乱,丝毫不见之前那样气定神闲的样子。
什么清冷如云中仙,被宁晟这厮硬生生地抓到了凡世,将那些俗气尽数沾染。
只不过,俗世也有他的好处,张扬又不过分,那俗气遇上了安鹤之也不一般,将安鹤之里里外外染上了人气。
宁晟偷摸地将安鹤之拽到了怀里,低头在额头上落下飞快地一吻。
青山白云的旷野,郁郁葱葱的山林之外,一群人起了哄,早就忘了各自的身份,闹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