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算计

  霍恒这一次算是铩羽而归,毫无收获,甚至还把收集到的证据送了出去。

  “你说,他找来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这天下还不是他的,找这些有什么用呢?”

  宁晟反复翻着其中的东西,里面的字字句句都让人意料不到。

  “也不一定是为了私心,他也可能是真的想做些什么......霍恒在西北许久,想必早就清楚这里是什么情况,你看这上面写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到的,我们都未能能找出这么多东西,他也是煞费苦心了。”

  安鹤之想着,也许霍恒是真的想用这些证据来收服他,但是霍恒必然不会把心思全寄托在这上面,估计那么说也只是一时托词。

  虽然他信不过霍恒这个人,但是前太子为人谦恭,就连之前在丞相府的时候,都能听到安邈私底下称赞前太子的为人。

  想必这样的父亲,哪怕是没有教导过霍恒一天,那他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去。

  “你还为他说起话了?”

  “我没有为他说话,只是觉得,他若是真的大逆不道,只想着皇位,完全没必要做这个。”

  宁晟不能理解安鹤之的心思,他虽然与霍恒有过交际,知道他不是那种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但是霍恒的心思已经触碰到宁晟的底线了。

  “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天下苍生的。”

  宁晟撇撇嘴,说道:“坐在他那样位子上的人,有几个不为百姓着想的,百姓安居乐业,他们的位子才能做的安稳,只有极个别昏庸的才只顾及自己!”他还是不肯相信霍恒会有什么好的心思。

  安鹤之只好摇摇头,他看中的并非这些,而是霍恒所知道的真相。

  安邈的事情几乎已经是定局,就算是安鹤之将来又能力推翻一切,那二百多口人的安家也回不来了,他的父亲母亲也无法生还。

  但是,怕只怕,安邈的事情所牵涉的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就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怎么定远侯府就偏偏安全无事呢。

  宁睢阳是什么样的人,安鹤之不清楚,但是他了解宁晟。

  都说虎父无犬子,那从宁晟的性格也能多多少少看出宁睢阳的样子,他难以相信这样光明磊落的人会为了什么蝇头小利而放弃大意。

  “先不说这些了,日后再谈,燕王以后肯定会抓住机会来找你的。”宁晟安稳下来,接着说,“你知道我在水下看到了什么吗?”

  这些才是宁晟真正先跟他说的东西,虽然霍恒的到来把大部分的证据呈现到他们面前,但是没有看到实际的东西,还是难以想象。

  “什么?他总不能把那些金银都放在了流水中吧?”安鹤之皱着眉头猜测,但是以齐方佑的行事作风也不难做出这种事情。

  “不是......我下水之后发现他院子里的流水比别的地方要深一些,靠近假山的还好,主要是靠近齐方佑屋子的那些地方,相当深,那些地方在明面上看不见,是压在下面的,大概在他屋子的正下方,拦着一道石墙......”

  “那万一是用来沉重地呢,说不定修建县衙的时候就有了。”安鹤之可不想往麻烦的地方思考,万一成真了,那样事情可就更多了。

  “不会,那石墙的材质跟院子里的根本不一样,而且似乎也比较新,我猜是齐方佑在那里新修建了什么密室,只有放在自己睡觉的下面才睡得安稳!”

  放了什么东西,自然不用宁晟多说,他们都心知肚明,也清楚只要找到地方,加上先前他们在卷宗室里找到的账本和霍恒送来的证据,那齐方佑是必死无疑的。

  但是,就算他们都整理好了证据,也需要时间回到长安。

  而且,皇上让宁晟查的是张如峦,不是一个小小的壤安县丞,如果在这里打草惊蛇了,那后面就更难查了。

  不管怎么样,齐方佑那里是要先稳定好的,至少不能让张如峦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那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安鹤之指了指桌上摆着的证据,问着宁晟。

  本来他们不必如此紧迫,可是霍恒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他们原先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准备,抽丝剥茧的把真相找出来,可是霍恒就突然带着这一切到了他们面前。

  让人有些措不及防,甚至没想好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他们两个算是聪慧的,安鹤之也有过人之处,但终究是年少,许多事情都没有见识过,一时间手忙脚乱也是常事。

  下一步是彻底将齐方佑的所有东西查出来,押解回长安,还是暂时放过齐方佑,直指张如峦。

  无论怎么样,都不是轻松地事情。

  如果先出面将齐方佑收拾了,那必然会打草惊蛇,不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甚至张如峦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竟遥。

  要是先放过齐方佑,那日后万一被齐方佑知道了,提前转移那些赃物,没有了更直接的证据,也算是失策。

  “霍恒那小子这么善解人意,我觉得让他来做也不是不可。”

  安鹤之对着他一笑,明显跟宁晟想到一起去了。

  “我也这么觉得,燕王殿下体恤百姓,自然会为竟遥受难的百姓考虑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两个整日混在一起,确实相似了许多。

  宁晟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借着燕王的名字把齐方佑查办了,到时候押送会长安的时候也无人知道是谁做的,就算是传到张如峦耳朵里,也只是有杜公子和燕王两个,谁能想到他宁晟头上。

  而且,张如峦作为西北地方的知府,自然是见过这附近封地的王爷,虽然不一定相熟,但是肯定知道霍恒长什么样子,到时候见了他宁晟也不会被认出来。

  “只是还要想个足够好的理由,而且......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燕王殿下会在什么地方,要让他在离开壤安之前出面。”安鹤之想着那些顾虑,突然觉得这件事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宁晟对他也不是十分了解,只是旧相识而已。

  一筹莫展之时,关缨突然走了进来,拿着玉佩放到了桌子上。

  “燕王留下的,说是公子您有什么想法,只管拿了玉佩去请,他一定会亲自到的。”

  “去哪里请?”安鹤之结果玉佩问道。

  “就在城中主街上的客栈,公子您之前住过的那一家,燕王说了,只要您在壤安一日,他便也会在这里等着的。”

  “不是......他自己王府没有地方住了吗?”宁晟听着那话很不是滋味,明明正主还在这呢,霍恒就敢放出这话,是当他死了吗?

  虽然是送上门来的冤大头,可是宁晟是一点也不开心。

  自从关缨听了霍恒那句“心上人”之后,他便觉得跟安鹤之和宁晟待在一间屋子里是种煎熬,前些时候还能当做不知道糊弄过去,可是有人替他们捅破了窗户纸,实在是难以直面两人之间的气氛。

  尤其是宁晟此时酸溜溜的目光,似乎要用醋把他这处屋子给淹了。

  “燕王是怎么说的......”关缨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甚至都没了声音。

  他是很想离开这里的,在他现在看来,安鹤之和宁晟两人之间的举动都是在刺激他,无时无刻不像两只互相舔抵的活鸳鸯,可偏偏还要让他看到。

  难以接受......

  “别着急,我又不会自己去找他,只能把他骗进县衙。”安鹤之安慰道。

  “我知道你不会去找他,可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真觉得我不在了?”

  “说什么呢。”安鹤之笑骂道,眉眼弯弯,眼睛里全都是气急败坏地宁晟。

  关缨默默地偏过了头,他多希望此时自己是睡熟了一直没醒的关琪,这样才能逃避眼前的一切。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好好惩治他,居然敢打你的主意!”

  “燕王殿下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关缨此时已经自动关起了耳朵,全当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忽而,才听到安鹤之在叫他。

  “公子您说什么?”关缨方才走神,是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嗯......你跟沈玉是怎么认识的?”

  安鹤之也没有怪他,只是重新问了一遍。

  “沈玉她......真的是说来话长,我简单说说吧,大概五六年前我就遇到了她,她当年跟着家中的人来到壤安,只是为了见见世面,您也知道江湖儿女一直都是随性洒脱的,壤安当时就像是边疆的长安一样富庶,盛会散去,她跟家里人走丢了,走投无路,机缘巧合就到了我这里。”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又两三年没有出现,后来她便经常活动在这些地方,大概有三两个月就会到壤安一次,甚至我有些时候到外地去采买,也会发现她的踪迹。”

  “那她跟燕王究竟是什么关系?燕王再怎么说也是一朝王爷,怎么会与江湖人士走得如此近?”

  安鹤之这么问,可是回答他的不是关缨,而是宁晟。

  “这很正常,毕竟这里不是长安,那些江湖人又无处不在,我见过许多地方官家里都会认识几个武功高强的人,甚至和一些大门派都会有联系的。”

  安鹤之点了点头,想着果然自己还是需要多见识一些,不能只困在长安的那方寸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