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再遇沈玉

  这一幕似曾相识,几天之前就刚刚经历过一次。

  宁晟也没有想到,怎么在最后关头反而漏了马脚。

  后面追着一群人,手里提着火把灯笼,吵吵嚷嚷地跟在身后不远处。

  县衙中也是弯弯绕绕的,他们对一些地方还不算太熟悉,,找到一个院子就匆匆忙忙地跑进去。

  “这边走。”

  墙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一声娇喝吸引他们的目光。

  “沈玉?”安鹤之试探地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从墙头上纵身跃下,拉着安鹤之就往其他方向跑。

  平白无故地被抢走了人,宁晟自然不干,立刻轻身追上去,关缨也紧随其后。

  “你怎么回来了?”安鹤之问着,他以为那一夜之后沈玉是万万不可能回到这里的,怎么今天有突然出现,或者说沈玉这些时候一直都在县衙吗?

  沈玉不理他,只是一味地拉着他往别的地方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光亮渐渐弱了下去,也不像是在县衙中的样子。

  沈玉把他送到了这里就想离开,又被安鹤之紧紧地握住手腕。

  “你可以从这里出去了,没人会发现你们的。”沈玉想挣脱他的手,只是安鹤之毕竟还是男子,力气比她大一些,一时之间也没办法挣脱。

  宁晟匆匆忙忙地赶来,他没想到沈玉带着安鹤之还能跑的那么快,他都险些没有跟上。

  “可算是追上你了。”宁晟走到安鹤之身边,气息还有些不稳。

  他问着沈玉:“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宁晟神情不悦,他是一点都不想看到沈玉,一见着她就会想起前些日子安鹤之脖颈上的伤痕,到现在还有些印记。

  “宁大少爷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趁着安鹤之分神的片刻,沈玉挣脱他的手,转身离开。

  “沈玉!”匆匆赶来的关缨叫住了她。

  “你认识她?”安鹤之和宁晟一起吃惊地问道。

  “说来话长......”关缨对着两人说着,转身又看向沈玉,“沈姑娘好久不见,不如留下来叙叙旧吧。”

  沈玉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她也没有拒绝,只是先他们一步离开,回到了关缨家中。

  “仔细说说,是什么情况?”安鹤之一席话问着在场的所有人。

  宁晟也刚好换上了干爽的衣服,走出来,只是头发还湿着,沈玉嫌恶地躲远了,只有安鹤之找来东西替他擦着头发。

  “沈姑娘是我之前偶然遇到的,没想到今夜在县衙里面也能巧遇。”关缨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全部都隐藏在了神情之下。

  没有人接话,沈玉全当没听见,自顾地吃着桌子上的点心,还顺带看了看在屋子里睡觉的关琪。

  “巧合呗。”沈玉塞了满嘴的事物,含混不清地说着。

  关缨似乎知道她这副德行,转而说道:“沈玉出身江湖上有名的宗派,二位公子也不用担心她心思不正,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她为什么会在这。”

  沈玉出身正不正,心思怎么样,他们无暇顾及,他们两个只想弄明白是谁让沈玉来这的,又是为了什么。

  “沈姑娘,那日一别,你说我们终会相遇,是什么意思?”安鹤之想不明白,会有什么样的人能和他终会相遇,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最后也只是会想到自己的身世上。

  他所作所为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从来不怕被人知晓,也只有这一点能给人绝对的机会。

  “安公子心中应该相当清楚是为了,就是你现在心中所想的那个,那就是答案。”沈玉把手里的糕点嫌弃地扔到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安鹤之,神情中带着隐隐的兴奋。

  安鹤之白玉似的指节捏紧了茶杯,指尖慢慢地泛红,还是宁晟握了上去,慢慢地摩挲着。

  “所以沈姑娘呢,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笃定我们之后一定会遇见,难道沈姑娘一直在县衙中?”

  沈玉一声冷笑,夸张地说着:“对啊,我就是一直在县衙中,我知道你接着抓捕我的名义占用了齐方佑的权力,堂而皇之地进到卷宗室里找线索,可是那里早就被我翻干净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而且......我知道那些剩下的线索都在什么地方放着。”

  “沈玉!”关缨知道安鹤之想要找的线索必然是跟齐方佑和壤安有着重大关系,他一声呵斥,也十分恼火。

  “我就算给你你又能怎么样?”沈玉笑着问她,小鹿般的眼睛中写满了天真无邪,又是对他们极大的讽刺,那像极了关琪的眼神无一不再嘲笑着他们。

  “你能把证据带到长安吗?你只怕是都离不开竟遥。”

  “我还可以告诉你张如峦做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他做了什么,是你们完全不敢想的,他想要什么,也是你们想不到的!”

  “就算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们,你们敢回去长安告诉那个皇帝吗?”

  “可是你们说了又能怎么样?下旨查办他?他用不着被你们查办......你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反正什么都做不了,不如现在就回长安吧,待在那个金丝笼里,当你们的富家公子,还可以过上几天好日子。”

  沈玉一句接一句地让他们说不出话,噎在心头,却又无力反驳。

  只是因为,沈玉说的似乎都对。

  想都不敢想的是什么?

  安鹤之心中有一个极为大胆地想法,可是他说不出来。

  “安鹤之,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以前就有人夸你天赋异禀,又宰辅之才,只是这样的结果你会不会接受呢?”沈玉撑在桌子上质问着他。

  “还有你,宁小侯爷啊,你大可以问问你的心上人,他是怎么想的,看看跟你的忠君爱国有无偏差。”

  宁晟一下子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安鹤之,只是安鹤之不敢看他的眼睛。

  什么狗屁的忠君爱国,他可没有承认过,纵使是一直被这么教导着,但是宁晟也在一直怀疑。

  只不过,安鹤之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答案。

  “十四年了吧,那场大火留下了什么,有几个人彻夜哭泣,又有多少人得以安眠,你知道吗,安鹤之?”

  沈玉猛地对上安鹤之震惊的目光,安鹤之突然抓住她的手,大声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很多东西,也不知道很多,你问我,不如问问其他人。”

  “谁?”

  安鹤之想继续问下去,只是沈玉却不肯再说。

  涨红的脸色逐渐趋于平静,短时间内安鹤之又恢复了那副安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一瞬间疯狂的不是他。

  他缓缓合上眼睛,无数片段在脑海中闪过,桩桩件件,一个个的人脸交织在一起。

  宁晟也好,皇帝也好,还有霍玄烨,宁睢阳......那些人就像迷雾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还有一个他一直听说,却从没有见过的人。

  “霍恒让你来的吧。”

  沈玉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和惊讶。

  她轻轻地笑着,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像溪水一样缓缓流过。

  安鹤之莫名地觉得舒畅,他似乎找到了方向,断崖之下给他留了一条活路。

  指尖微微地发颤,但是他没有丝毫慌乱,不紧不慢地说着:“燕王殿下当真是煞费苦心。”

  “霍恒?”宁晟不理解,怎么跟他也有关系?

  都说西北的局势混乱,向来是被许多人掌控着局面。

  早在几年前,宁晟还觉得是他父亲代表的皇家势力和封地的王爷,以及外敌几家割据,现在想想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西北并不缺张如峦和齐方佑这种带着皇权的帽子顶风作浪的人,还有虎视眈眈的外敌,恐怕宁睢阳被召回长安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在皇上眼中已经失去了控制,更不要说还有浑水摸鱼的将领和王爷。

  宁睢阳走后,起着最大震慑力的人没有了,只怕这些人会更加猖狂。

  “只恐怕没有这么简单,长安中霍玄烨和霍玄琪分庭抗礼,霍玄烨这边势力不小,而另一边却突然出现了阮家人的影子......你以为我会相信是看不惯当今圣上的阮家对霍玄琪突然放心了,觉得他能堪当大任?”

  安鹤之跟沈玉一起笑着,只不过他更为含蓄,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藏着一把利刃。

  “果然啊,陶老头说过你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陶......陶旌?”

  安鹤之面上还是笑着,可是桌子底下的手已经捏紧了。

  十几年不见,果然人是会变的,只是安鹤之怎么都想不明白,陶旌跟他父亲的关系人尽皆知,而安邈也可以说是给当今圣上谋取皇位出谋划策,若是陶旌真的跟霍恒有所联系,他们能完全放下芥蒂吗?

  而且,听沈玉这意思,他们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你们在我面前说这些真的合适?”宁晟放荡不羁地笑着,他无法理解父亲的心意,如今连安鹤之也看不懂了。

  他是觉得如今长安的那位没有那么让人满意,可是骨子中的效忠没有允许他作乱。

  “宁小侯爷,定远侯府世代功勋,忠君爱国,效忠圣上,从未有过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