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一个凶狠的声音从车外飘来,关踏雪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一张满是刀疤的脸伸入车厢之内,她才绝望的知道,自己上了黑车!!!
“把钱拿出来!”刀疤脸把刀一横,直直地架在关踏雪肩上。
无奈,掏衣服,摸银子,交赃款,求饶命。
“没了吗?”刀疤脸扫视了一下关踏雪,有些不可置信,穿的富丽堂皇,怎么就这么一点碎银子?
“是。”关踏雪坦白,她真的没准备带太多的,毕竟,关家离流苏阁这么近,半个时辰就可以到了,她带太多东西不累吗?
“小爷我不信,爷要亲自搜搜。”说着,带着一脸猥琐的笑走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关踏雪。
“我家就在附近,你要不和我回家,我拿给你。”关踏雪一脸镇定,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慌,不然就全完了。
“你家在附近?”刀疤脸有些紧张,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碰到在这种时候这么安然自若的女人。
“是,我家很有钱,你看我的穿着不就知道了。”关踏雪微笑,她知道,这土匪已走入她的圈中。
“你家很有钱?”
“对啊。”关踏雪依旧无害地笑着,“我们家很大,我爹很疼我的,所以,这才放任到我自己偷跑出来啊。”
“你是偷跑出来的啊,我以前也干过这种事。”刀疤脸很开心,原来也有人和他一样的叛逆啊。
“是嘛,我爹宠我,怕我在外磕磕碰碰,弄伤了就不好了,所以就关我在家,我耐不住,就偷跑了出来,可是仆人都不敢追,因为我知道他们怕我爹责罚,所以我就会以死要挟,于是,这才跑了出来,直到银子快用光了,才回来了。”关踏雪装作一脸后悔,
“我娘也是,原来是因为我不愿读书,我娘逼我在家背诗经、论语,我看的头都大了,就溜出来了,怕娘责罚,至今不敢回去,只好沦为盗贼。”刀疤脸也是一脸懊恼。
“这样吧,我给你一张我的名片,以后有事来找我,我帮你。”关踏雪一脸侠义,从包袱中拿出一张纸,给了刀疤脸。
“你姓关?”瞥了一下纸,刀疤脸有些诧异。
“对啊,有问题吗?”
“没,没有,关姑娘慢走。”刀疤脸向关踏雪挥了挥手,很是开心,毕竟,能结交一个好友,也是不错。
关踏雪继续往前走,早知道,刚刚还是让刀疤脸送她到关府了。突然之间,想到刀疤脸一开始的目的,关踏雪不由地一阵哆嗦,算了,还是自己走比较安全。
“啊!”正沉迷于自己的想法之中的关踏雪,脚一个踩不稳,掉入了坑之中,脑蛋磕在突出的石块之上,晕了过去。
醒来时,自己已身处一个房间内,碧瓷白砖,流苏凤凰,轻罗绸缎,丝枕棉被,珠帘轻摆,果然是一个有钱人家,够奢侈。
“你醒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
“这是哪啊?”关踏雪揉了揉生疼的额际。
“关府。”
“你再说一次。”关踏雪怔住,不敢置信。
“关府,两点再加一个天的关。”丫鬟以为关踏雪误解了。
“呵,回来了。”自己一摔,就摔到了关府。这究竟算幸?还是不幸?
“你不会摔坏了脑蛋吧?”丫鬟为自己这个猜想感到吃惊,这样的话,她们的少爷,不就白忙活了?!
“我没有事。”说着,便欲下床。
“那就好,你随我来。”丫鬟不置可否,只是嗤鼻,便带着她走到洗衣间。毕竟,这么帅的少爷在她昏迷中对关踏雪这么好,她这个丫鬟,心中很是嫉妒。
“这儿是什么地方,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我是管事晓筏,你先去把墙角的衣服洗完。”晓筏对着关踏雪狠狠地施令一番,这才解气地走了。
“哎,你是新来的吧。”一张脏兮兮的脸凑到了关踏雪眼前。
“恩。”回复她的仍是微笑,似乎被差遣洗衣的人不是她。
“你好,我叫小潞。”关踏雪的笑似乎给了小潞动力。
“你好。”没有一丝不耐,仍是如此温和地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小潞傻呵呵地笑了。
“谢谢。”
“你叫什么啊?”
凝眉思索一阵,回复一个暖暖的微笑:“似雪。”
“似雪?好怪哦,却又很有味道。”
“……”这次却是会心一笑,接着,便埋首于衣服中。
“似雪,吃饭了,我们走吧。”小潞拉起了关踏雪,一路飞奔。
“哎,你慢点。”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性急了。
“去晚了就没有了,当然要快。”小潞边走边说。
“哇,又没有了,哎,又要回去啃面包了。”小潞看着正在收拾的分粮的人,一脸懊恼。
“这儿不是食堂吗?应该人人都有饭吃,怎么可以先来者先得,后来者没有,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关踏雪第一次有了除微笑、无表情外的生气。
“哟,你是谁啊?小黄毛丫头,长得还不赖,怎么这脾气就这么不符合你的气质呢?”领班打趣道。
“自己做的缺德,怎么,还怕人说?”无视领班的无礼举动,一付正义凌然的样子。
“似雪,别说了,我们走吧。”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小潞害怕地拉了拉关踏雪的衣角。
“不可以,天子脚下怎么可以有枉法者。而且,我更不会让那些仗势欺人的狗腿,来欺负我们!”看着领班,关踏雪恨恨地说。
“你说谁呢?小丫头片子,嘴巴到不干净!”举起手,欲扇关踏雪一嘴巴。
“住手!”一个女声从远处飘来,可是已经晚了,关踏雪白雪般的肌肤上,仍是多了一块血红的印记。
“大白天的,闹什么?”原来是晓筏?!
晓筏看着关踏雪挨了一巴掌,轻哼了一声,对领班说:“以后没什么事,就安分点。”回头,对着关踏雪说,“你,跟我过来。”
关踏雪忍气吞声地走在了晓筏身后,一路上不是传来丫鬟家丁们的嘲笑声,但是,她并不觉得恼,相反,为自己第一次的打抱不平感到开心,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还没有死透。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晓筏停住,回头,一脸怒气地看着关踏雪。
自知理亏,关踏雪并不抬头。
“哼。”晓筏嗤鼻,“怎么?现在后悔了?知道自己刚刚做错了?”
不予解释,不予争辩,就是最好的安定剂。
果然,在一顿训斥后,晓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恩,看你态度不错,以后,不要在浣衣局做了,你去……对了,你会做什么?”
“我……”
“停,你该说奴婢。”
“是,奴婢会做点心,煮饭,烧菜。”
“你会的挺多,恩,不错,那你就去厨房帮忙吧。”
“是。”淡淡地应付,淡淡地顺从,一切,都是这么的赏心悦目。
*****
“似雪,去,做几份点心去。”厨房阿婆吩咐关踏雪,
“是,阿婆。”
“做好了,去端给西房第五间房。”
“恩,好。”
端着盘子的关踏雪问小潞道:“西房住着一些什么人啊?”
“应该是老爷和一些达官显贵来府中食住的。”
“哦,对了,老爷去哪了,怎么一直没看到过他。”
“老爷几天前出门做生意去了,走的匆忙,什么都没交代,所以一切还都乱糟糟的。”
“出去了,大概,多久回来?”哼,自己亲生女儿回来就这么不欢迎么,还没见到面,就匆匆走了。
“嗯……几个月吧,以往老爷都去很久的。”
“哦,那你们的……”关踏雪还想问些什么,却被小潞打断。
“到了,我不能进去了,你自己去吧。”
“暧……”背上被推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冲了。
不远处,一位男子正坐栏远眺,“请问,西房第五间在哪边?”
“你问我吗?”男子回眸微笑。
关踏雪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的男子有着说不出的妖娆,微微一笑,仿若天地间所有的颜色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额,是。”第一次见到男子发怔,关踏雪不由懊恼起来。
“你为什么带着面纱?”男子避开她的问题。
“我……”关踏雪抚上面纱下的红掌印之上,目光开始宁远。
一阵冷风袭来,脸上的面纱已出现在男子手中,“你…….”关踏雪有些不敢置信,这个男子竟胆大到如此地步。
“谁打的?”男子的声音有些凌厉。
“啊?”关踏雪有些迷惘,被打的人士自己,为什么他这么生气?
“我问谁打的?”男子重复了一遍。
“一个男的。”挪耶的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不求有人为她报仇,只求有人与她分担,便可。
“你亲人?”
“不是,是一个打饭的领班。”
“他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说他是枉法者,他就打我一巴掌。”手又重抚上脸颊,眸中的水汽开始堆积。
“事出有因,你为什么说他?”
“我看他分饭都按照先来后到,晚到的人就没有了,很多人都应此而饿肚子,一时看不过去,就……”
“骂得好。”男子赞赏地点头。
“啊?”她以为男子也会说她不识抬举呢?没想到,他也赞同她?
“骂的不错啊,很有气概,我喜欢。”
这算什么?表白吗?可是,说完这句话,男子就转过身去看夕阳,宛若,刚刚没有人说过话一样。
天边,彤云如锦,入眼,满是灿烂。
“你在看什么?”好奇扼杀着她的自律,终于,忍不住,开口。
“梅花。”
“天上?梅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片绚丽的彩霞,无一其他。
“对啊,你看着远处的梅花,再很快地看着彩霞,你就可以看到天上的梅花了,你试试。”
“好。”照着男子的话,关踏雪果真看见了天边一朵朵美若朝霞的梅花,在含苞怒放,似乎,比原先的更美。
“是吗,其实也可以用另一种方法看的,是一个人告诉我的。”男子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小心奕奕地问,却又怕回复会使自己伤心,犹豫再三,终问出了口。
“恩,很重要。”男子点头。
“哦。”关踏雪淡淡地垂下了眼眸,本是意料之中的诗,为何自己,还是这么的难过?
“先生贵姓?”只要知道他的名字,以后找他,就可以容易一点了吧。
“琼枝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男子不直接道明,反而幽幽地念出了一段诗。
“先生姓梅?”听完,关踏雪已猜出男子的姓氏。
“算是。”
“梅公子……”
“停,我比你大,你理应叫我一声哥哥。”
“那好,梅、哥哥。”说完,关踏雪的脸有些微红,不知为何,自己的心总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恩,乖。”男子微笑。
“梅哥哥,你知道西房第五间在哪吗?”该死,一直和梅哥哥聊天,都忘了正事了。
“哦?你去那干嘛?”
“婆婆叫我送点心去。”
“往西走十米,左转,走几步就可以看见门了。”淡淡地瞥了一眼关踏雪手中的盘子,开口道。
“好,谢谢你啊。”欣喜地跑向了那个房间,殊不知,等待着她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