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魇来

  已是睡熟了的白衣少年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猛烈捶打起自己的头来。本是如墨般的眼,此刻成了红色,那种极其妖异的红。

  “洛儿,你是怎么了?洛儿.....”坐在一旁的女子看着弟弟的异变,连忙关问道。然而那白衣少年却是不答,反是站起身来,张着那红的妖异的眼看向女子,声音低沉。一声声唤道:“魇来...魇来...魇来...”

  “小妗...小妗...怎么了?”方才还打着盹的男子被那一声声低沉的唤语给吵醒。然而一看到白衣少年那红的妖异的眼,竟直打了个激灵。

  “宁天,你快看洛儿,你快看洛儿他......”女子慌张道,那手便要握住白衣少年的手。

  “小妗!不要靠近他......”宁天身形一闪,将女子拽起,可却还是终究晚了一步。“哈哈...魇来...哈哈...魇来.....”少年的手渐渐浮现出黑气,反手一扬,将那女子的手给抓伤。“啊......”女子一声惊呼,被男子拽到了身后,鲜血直流。

  “宁天!放开我宁天,他是我的弟弟,他是我的弟弟呀......”女子哭喊道,将手死劲的要从男子的手里挣扎开来,全然不顾那还在流的血。

  “小妗,你听我说.....”宁天努力的稳住女子的情绪。“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弟弟,他现在是魔。你看,是魔.....”

  白衣少年身上的戾气越来越凝重,双手已全然被黑气包裹,轻轻一挥,一道黑色的的气刃便向宁天袭来。“小妗!快退后!”宁天打喝道,操起了那杆随身携带的流云枪,熟练的手法,一招“画龙点睛”化解了那袭来的气刃。

  “宁天,不要......”身后的女子再次哭喊道。然而,男子却用罕见的语气回绝道:“他现在是魔,不再是你的弟弟。所以,我不能容许你有半点伤害!”此刻的宁天,已不再是女子认识的那个人。他是三公子,魂楚阁中的三公子。

  银白色的流云枪一转,向白衣少年刺去。附在白衣少年身上的魇来勾勒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低哼一声:“不自量力。”手轻轻一抬,又是一道黑色的气刃袭去。宁天一看,随即枪尖点地,双脚往地上一踩,高高一跃。那流云枪竟把他给撑了起来,随后凌空一横,抵住了那气刃。此刻的宁天,也着实不愧魂楚阁三公子之名。在流云枪凌空横挡住那气刃之后,竟能反手一绕将枪身绕正,腾空而立,向那少年刺去。

  银白色的枪在白衣少年面前慢慢放大,伴随着女子再一声的惊呼。那白衣少年脸上邪魅般的笑意却是愈来愈深。“魇!”随着这声低沉的唤语,少年那黑色的头发瞬然变白。近了,那把银白色的枪眼看就要刺入少年的脸,然而却是在空中一顿。那枪掉在了地上?魂楚阁中的三公子被一阵气浪推开,狼狈的坐在地上,不信般的看着自己的手。那样的邪魔,究竟有着怎样的一股力量?他虽年纪较轻,但却已是武林翘楚魂楚阁中七公子之一,均是中原武林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其一手“游龙枪法”比之先父也不遑多让。便是魂楚阁阁主秋横波也要敬佩三分。而今,却抵不过这少年的一招.....

  “雕虫小技!”低沉沙哑的声音,少年冷笑,朝茫然坐在地上的宁天走过来说道:“如果你能忠服于我魇,那么,我便饶恕你方才的无礼!”

  “洛儿......”女子唤道,却是挡在了宁天的身前。“你不要这样,你倒是快点清醒呀......”

  “你......”少年的眼瞳突然又变得如墨般的黑,然而,只是迟缓了这一下,便又是回复成了那妖异的红。“愚蠢!”少年怒喝,一掌挥出,便是要将女子掀倒在地。突然,空中银光乍现,却是那柄流云枪恰好止住了少年的掌势。宁天拉着女子的手连忙朝身后退去。

  “想跑了么?”少年右手一扬,握拳。门窗顿时紧闭。任凭宁天怎样的敲打也是无用。“噫!何必再挣扎。来做我的奴仆吧!”戾气充斥着整个屋子,随着少年的这一声叫唤,屋内的灯也随之被熄灭。宁天二人只觉呼吸变的愈发沉重起来,不再似先前那般通畅。到了最后,竟是连气液呼不出来。少年在屋内长啸,那一声声“魇”直刺人耳膜。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一声:“凝!”门突然被打开。

  带着些许倦意的白袍祭司同君若蝶缓缓走进屋子,祭司额上的月魄在这黑暗的屋子内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屋子重新照亮。

  白衣少年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惊恐,盯着祭司看了良久,随即嗤笑道:“明靖。难道这次你还打算阻拦我?”

  “魇......”祭司一叹。“何需多言。”仅是这片刻,祭司的手已结出了一个术法手印,那是比驭尸,鬼降还要高强的式神。“帝江出来!”祭司唤道,额上的月魄闪现出一个红褐色的小光球。那光球在空中逐渐变大,竟幻化成了一只鸟兽。它的样子像锦囊,红得似一团火,有六只脚,四只翅膀。浑浑噩噩的,没有头没有脸。它在空中飞行,欢快的清鸣着,像是在回应主人。

  “帝江......”白袍祭司身后的少女低声喃喃。“原来这些事物都并不是传说。若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任谁都会当成笑柄的吧!

  “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山海经》

  “哼!那白衣少年一声低哼,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道:”明靖,你以为这一次我又会败在你手上?”

  “难说。”祭司答道,然而眼神一亮。“我只知,我务必将你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