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房间，夏夜连大气也不敢喘，这下睡意更是消散殆尽。耳边传来文思棠均匀的呼吸声，夏夜努力平复心情，开始跟着她的频率一道呼吸。
呼——吸——呼——吸……
“你在做什么？”猝不及防的，一道男声传来，夏夜反射性张口就想叫，却被来人捂住了嘴，“嘘，你想把大家都吵醒嘛？”
定睛一看，原来是睡在一旁的连瑾然。夏夜放心，两眼一翻、打掉他的手：“差点被你吓死。”
连瑾然无语：“夏兄，原来如此不禁吓嘛？”
“才不是，”又是一个白眼，夏夜咽了咽口水，舔舔嘴唇，哆嗦开口，“呐，连兄，我、我好像…见鬼了……”紧张关切的抬眸。
连瑾然并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夏夜以为他不懂，又补充道：“我刚见到老奶奶了，她，她好像是鬼。”
连瑾然还是那么直直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夏夜设想中他或害怕或略嘲的表情和“哪有什么鬼啊，夏兄别乱说”的台词统统没有出现，他只是不发一言的盯着她，一时间四周寂静的可怕。夏夜渐渐觉得连文思棠的呼吸声都消失了，她甚至觉得在下一刻，连瑾然说出他也是鬼的话都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把他打晕！夏夜连该有的反应都准备好了。
“夏兄，其实……”沉默许久，连瑾然终于低沉开口。
其实我也是个鬼。——这是夏夜自动脑补的。
其实鬼是什么？——这是连瑾然原版的……
眨眨眼睛，夏夜似乎无法理解连瑾然的意思，小心开口：“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了？”
叹口气，对面的人也眨了眨眼——好奇宝宝再现，无辜的问：“我说‘夏兄，其实，鬼是什么？’”
如果现在能做动画效果的话，夏夜一定要把下巴拖到地上来表现她的吃惊，可是现在不能。于是她果断的合上了张成“O”型的嘴，看着连瑾然一脸好奇加认真的表情，她实在无法认为他在开玩笑——如果是的话，他真能当影帝了。于是她的思维又开始驰骋了，表情也跟着变幻。一时又陷入了一派寂静。
连瑾然将夏夜变化多端的表情无一遗漏的收进眼底，嘴唇微微抿起，眉头稍皱、眼睛微眯的打量起她……
“夏兄，”开口的一瞬间，表情尽收，一脸尴尬的对上夏夜抬起的眸子，“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上次夸表妹用的那个‘九天玄女’又是什么？当初，我看你神采飞扬便猜测这是一好词，便没有多问了。如今，这‘鬼’一物能让你如此害怕，想来必是件恶物，如果方便，不妨与我说说。”
夏夜望向对面尴尬却又真诚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旁敲侧问道：“敢问连兄，是否知道神仙？”
摇头。
“那，阎王？”
摇头。
“佛祖？”语气加急。
摇头，幅度不变。
“天使？”不敢置信。
摇头，被吓迟缓。
“那你们究竟信仰什么啊？”夏夜真是要暴走了，难道这时空如此先进的无神论到底了？
“信仰，是什么？”
一句话，让夏夜彻底石化。
“你们就没有什么相信的东西，觉得他们会保佑你们的？”继续不死心。
“哦，信仰即是信奉之意啊，”连瑾然顿悟的开怀，“我们信奉祖先啊。夏兄怎会不知呢？”夏夜的下巴又要自由落体了，这里只信奉祖先嘛？难怪、难怪秦夜凰的记忆里对于鬼、神、魔、妖之类的概念一点儿也没有，她还一直以为是大小姐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呢。原来是这里根本没有嘛？！说到信奉祖先，夏夜自是知道的。这里的人们坚信祖先在死后会投胎，但会留下一部分灵魂在家中保佑后代，祠堂就是它们寄居之地，所以各家对祠堂都相当重视。
“连兄，你看。祖先去世后会要投胎是吗？”夏夜开始一步步引导。
“恩，留下一部分灵魂保佑后代。”连瑾然接口。夏夜笑，腹诽：这时空是先进还是不先进呢？没神没鬼的，却知道灵魂。真是纠结。
“那，”腹诽女陪笑开口，“在投胎前他们是什么呢？”
“这个，…是尸体？”连瑾然果断开始思考并起了疑惑。
夏夜伸出一个指头摇了一摇：“错错错，如果他们只是尸体，那他们又如何有力量来保护你们呢？所以在投胎前他们都是灵体，也就是完整的灵魂。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意识，但是他们与人不同，因为他们已经死了。这个时候，他们就叫鬼。”一通莫名其妙的解释，夏夜觉得都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夏兄是怀疑，老奶奶已经过世了？”连瑾然皱眉问道。夏夜狠狠一点头，这学生不错，理解力靠谱。
“而且，我觉得老爷爷似乎还不知道的样子。”夏夜想到当时老人家语调温柔的喂老奶奶喝药的画面，无论如何都不觉得这像是一个人和一个鬼相处的模式。
连瑾然沉默，似是陷入了思考当中。人和尸体同床共枕，确实不太可能，更别说当时老人家还说过要喊醒他老伴儿来做饭的话，说他知道老奶奶已经死了，的确不像。
“我们，明早去看看吧。”连瑾然缓缓开口。
“明早？还去啊？”夏夜一张脸皱到了一起。她是真的不想再看一次了。
连瑾然点头，不给丝毫反驳余地：“先去确认，老奶奶是否真的已经过世，再作打算。至于表妹…”瞥了一眼床榻上熟睡的文思棠，连瑾然笑的轻柔，“就别告诉她这些了。”
夏夜做鬼脸：对你表妹真贴心，怎么不知道来体恤一下这里的受惊少年喃？心里有着没察觉到的淡淡失落。瞄了眼窗外一片明亮的黑色，夏夜硬邦邦的说：“先睡会儿吧。省的一会儿见鬼的时候体力不支，跑都没命跑的！”
看着夏夜面无表情的躺倒，一张脸上写着：别惹我。连瑾然轻笑摇头，其实这个丫头，真不像男人、更不像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