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对比与对峙

  当夏夜到达玄月宫的同时,另一边的连瑾然也踏上了剑影门前长长的台阶。剑影门依山而建,石砌的房子有种厚重庄严之感,房前有着同样的石阶梯一直延伸到半山腰。据说,石阶是为了方便客人,由现在的剑影门主文翰在十年前新建的。而武林中人为了表达对剑影门的敬佩,不使用轻功徒步登石阶也渐渐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又是一番运动,连瑾然不得不承认,他讨厌来舅父家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长长的石阶,但是有讨厌就会有喜欢,看了眼像是悬挂在山崖边的那个屋角,他无声的笑了笑,奋力向石阶尽头攀去。无意外的,在门前看见了提灯等待的管家。

  “张伯,有劳了。”又是一个礼貌地抱拳,连瑾然在老管家的连声“不敢”和“快请”中进了膳厅。正巧在门口遇见闻讯而来的剑影门主文翰,文翰吩咐了下人去请小姐,又叫老管家去传菜后,亲自将连瑾然迎进了屋。

  “贤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还没有落座,文翰就拉起了连瑾然的手关心起来。

  “好得很,多谢舅父关心了。”连瑾然一边走路,一边弯腰答道。文翰坐上主位,将连瑾然引到了他左手边落座,笑道:“贤侄这次可要多住几天,思棠那丫头可盼着你来和她说说话呢。”

  闻言,连瑾然唇角的微笑不觉加深了几分,开口道:“舅父,其实我这次来……”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口娉婷而来的女子打断,只见她先袅袅行了礼:“爹,然哥哥。”,然后步步轻盈的走到了文翰右手边入座。连瑾然直直看到她入座,才笑说:“思棠妹妹,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行礼了。”

  “就是,”文翰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笑的胡子乱颤,然后各给他们两倒了一小杯酒,“来来,我们一家人喝一杯。”

  文思棠端起酒杯,语调柔柔的说:“思棠不胜酒力,就敬这一杯了。爹请,然哥哥请。”

  “请。”连瑾然仰头,一杯酒潇洒喝下。而另一边,夏夜却握着茶杯抖索了半晌,仿佛那里面不是茶而是见血封侯的毒药。屋子从潭那句话后已安静好一会儿了,夏夜在此期间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端起茶杯,而潭倒是自斟自饮了四五杯,嘴角还噙着抹自信的微笑。第五杯茶饮尽,潭放下茶杯,转脸看向夏夜,语气依旧不温不火的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嘛?”

  输人不输阵,夏夜尽量将自己的所有情绪掩去,眼神平静的抬头与其对视,用最冷漠的语调说:“谈什么?”然后保持同样姿势举起茶杯,只在喝茶的一瞬间将眼帘垂下,“潭,你想问什么?”放下杯子的同时缓缓抬头,语调不变、视线不移。

  潭看向突然敢于与自己对视的夏夜,心中起了一丝疑惑,他试图从对面熟悉的眼神中寻找出破绽,却无功而返。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满意的看见潭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异,夏夜微微一笑又给自己倒满了茶,将视线平移到了窗户上。潭眼中观察着一切,心中在不停的度量揣测,嘴上却丝毫没有混乱的说道:“小姐心法练成了?”

  “恩。”

  “小姐可还记得老爷临终的嘱托?”

  “恩。”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移动过的视线,实在太像小姐了,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潭疑惑。随即站起走到了夏夜的侧面,倾身向前靠去:“那么小姐有何打算?”这是最后一次试探。

  感觉到潭的起身和从耳边传来的问话,夏夜边疑惑转头边说:“我,还没有想好……”一个“好”字音还没有发完,夏夜就愣住了。实在太近了,她能感觉到潭的鼻息,听到两个人交替的呼吸,视线中只清晰的是潭的眼睛和他眼神中的笑意。吓傻了的夏夜当潭的身体再度压下,眼睛也缓缓闭起的档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本能的一推、头撇到一侧叫道:“非礼啊。”

  潭直起身子,整了整衣服,语气肯定道:“你不是小姐。”一瞬间,空气凝练,夏夜敏锐的感到那是杀气……

  与这间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另一间屋子里的一对璧人倒是相谈甚欢。

  连瑾然走到窗边,向外看去:“思棠妹妹房间这扇窗甚好,可以看见山两面得景色。”一同移步到窗边,文思棠也随着连瑾然的目光看去,山林已经全黑了,隐隐只能看见山脚村庄的灯火和映照着月光粼光闪闪的小溪。

  “是啊,思棠也很喜欢。下午还在这窗前听到了然哥哥的笛声呢,思索着然哥哥或许快到了。怎料竟是晚上才见面,想来是思棠听错了。”

  摸了摸鼻子,连瑾然笑着解释:“是我吹的笛子,只是中间发生了些事……思棠妹妹也听到了第二首曲吧?”

  “恩,倒是从未听过的曲调,思棠还想向哥哥请教来着。”

  “对吧对吧,”就像受到父母夸奖的少年般,连瑾然露齿一笑,“这是我偶然听得的曲子,这后来的时间,我就去追这位吹曲的少年了。”

  “哦?那追到没有?”文思棠的语气中也透出了些急切。

  “额,没有……不过,倒是认识了一位有趣的朋友。”想到与夏夜的晚餐,连瑾然轻笑。

  “有趣的朋友?不知思棠可有机会见一见?”没有放过连瑾然的那丝微笑,文思棠不辨语气的问道。

  “恩……这个朋友并非江湖中人,只是普通百姓罢了。我也是偶然遇见,恐怕不能够介绍给思棠妹妹了……”尽量使语气委婉的连瑾然心想:那可是秦夜凰,玄月宫宫主!让你们俩见面,不等于是挑起纷争嘛。

  文思棠理解的点点头道:“是思棠冒犯了。对了,然哥哥这次来可是有事?”

  “我是来告诉舅父和你一声,我决定外出游历,兴许半年、兴许一年,今年过节就不来看你们了。”连瑾然小心的等待着表妹的反应,结果却见她一反常态的没有追问,而是低头似在思考什么:“这样也好,增广见闻。我去和爹爹说,与你同去。”说完,便转身往房门走去。连瑾然见状,急呼道:“胡闹。女儿家怎可这般行事,舅父定不会允你。”

  而事实上是,文翰确实不同意,可是抵不过女儿的软硬兼施,最后只好嘱咐二人照顾好自己,又千叮万嘱的告诫连瑾然遇到危险定要先顾好妹妹安全,如此反复多次才同意二人三天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