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深意浓

  十几日下来,在兰筝的照顾之下,耶律硕彦的伤势日渐痊愈。这十几日内,兰筝尽职地扮演着医者的角色,沉默地只与药箱为伍,除却为他换药问诊,其余话语绝不多说。而耶律硕彦,在这样沉默的氛围之下,竟也沉得住气,跟着扮演起哑巴。只是,每每她出现在他的面前,总能感受到他无声却又炽热的目光追随着,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注视之下。这让她总觉心里不舒服,更别说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特别别扭。

  终于……

  “你看我作甚?”她微微一瞪,将怒意摆在脸上。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又支着下巴看着她。

  “没什么就转过头去。”她轻斥了一声,又低下头摆弄着水盆中的擦脸布。

  前几日,因为他伤重,昏迷不醒,都是她亲力亲为伺候他,喂食喂药,穿衣甚至是梳洗,他光裸的身子不知道被她看了几回。后来,他醒转,却借口伤痛不便,要她接着照顾他。她当然不愿,找来的婢女被他赶走,而正元等人却如遇虎狼般地躲着她。万般无奈之下,她与他约法三章。除却治伤换药、穿衣吃饭,其余贴身事务他都必须自己来。

  他答应了。但是第一天,他便出了状况。一碗滚烫的汤,因为他“不小心”的碰撞,借由她的手整碗都招呼到了他的身上。当他的外衣被掀开时,被烫伤的肌肤已经红肿了一大片。这一下,他又有了当懒人的借口,还指名要兰筝亲自照料他,直到他身上的伤完全好了为止。当然,那对他来说极为苛刻的约法三章也当即被废除掉了。她无可厚非地又成了他的保姆,事无大小,她都必须贴身照顾,更别说他洗澡上茅房这等私密之事。

  “筝儿,若是我当时就那么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他邪魅的脸上带着深情,问出这么情意浓浓的话语,真让人有些接受不得。

  “你不是还没死吗?”她白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气恼。自己淡然宁静的生活本来已规划完整,偏被这该死的冤家毁了。

  “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我真的死了,你就会难过?”他不死心,一定要问出个结果。

  “等你真的死了再说。”她丢下这么一句,便不再理他走回桌前看书。医书在手,她总能从中找回片刻宁静,不会因为他的打扰而失神。但是,此刻她心事重重,即使是她奉若至宝的药王典,也无法安抚她不安的心。

  本来她是可以不走的,因为她无处可走,那么安份地留在耶律硕彦身边,当个不问世事的王妃也无妨。可是,苍氏一族找了过来,目标是她,还有那本早已灰飞烟灭的兰铃曲谱,她就不得不想好退路了。回凤庄已是不可能,她不能连累妹妹与公子;想要逃得远远的,却被他霸道缠身。她还能走去哪儿?

  “你在想什么?”他走了过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的沉思有些不安,那种感觉飘渺极了,让他觉得她若即若离。似乎只有不停地招惹她生气,逗她说话,才能让自己感觉到她的存在,感觉到,她不会离开。

  “我在想你的伤什么时候会好。”她没好气地回答,伸长手将被夺走的书籍拿回。

  “我的伤?要痊愈还有一大段时间呢!”她不会想在自己伤好之后就离开吧?这个认知让耶律硕彦心里纠结。

  “既然伤还没好就给我会床上躺着,别乱走动。我可不想再救你一次!”

  “怎么?你心疼了?不忍心?”他身体乖乖地躺回了床上,但是嘴巴却不安分地挑衅着她。

  “我是不想被人以死相挟,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卑鄙!”兰筝冷哼一声。

  “好,我承认,你说的那人就是我,我就是卑鄙,怎么样呢?”

  “你——”他直言不讳地承认,倒让兰筝无语,“你还要不要脸?哪有人像你这么无赖?”

  “我就是卑鄙,就是无赖。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某个人爱钻牛角尖,老是把我定位成自私自利的人。”

  “我钻牛角尖怎么样?我说错了吗?比你自私自利好!耶律硕彦,我告诉你,你伤好之后别想我再理你!”

  “那我的伤就永远都不会好。”他撂下狠话,竟要动手将身上绷带拆下。

  “你这是做什么?”兰筝一惊,立马上前拽住他的手臂。“伤口会发炎的。”

  “就让它发炎好了。如果你要走,我宁愿这伤永远不会好。”

  他看着她的惊慌,看着她担忧自己,这感情难道有假?他是固执,是执着,是自以为是,那又如何?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爱上一个女人,可是当他得知她失踪的消息时,竟可以连性命都不顾,只为尽快找到她,护她周全。这难道只是因为她是什么狗屁公主?不,那一刻在山洞见到她安然无恙的时候,他暗藏在心里的激动差点就掩藏不住。那个时候他便告诉自己,他,耶律硕彦是爱兰筝的。对,他爱上了她!所以,他不许她离开,不许她不爱自己,不许!

  此时,他多想告诉兰筝,他是爱着她的。但是,他明显感觉得到兰筝的抗拒,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因为她自己,她在害怕着什么。

  “告诉我,你不会走。”他看着她,满是期待,也暗藏着几分恳求。

  “我——”她想拒绝的,她想走得远远的,她不能留在这里。他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苍氏一族有所行动,那么对他来说,她只会更加是负累。可是,他急切的询问,满怀期待的眼神,还有那将自己又握紧几分的手,无一不在软化着她的心。

  “告诉我,你不会走,会留在我身边。”他再一次重复,邪魅尽褪,无比深情。

  这样的深情,试问世间有哪名女子能够抗拒得了?她明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连日来发生的一切。半晌,她仍旧沉默,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些急了。

  “筝儿?”

  “我在。”

  “筝儿,你的答复呢?是不是留下?”相比她的淡然,他竟有些沉不住气。“你愿意留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