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0

  生活是来了你就得过,你哪那么多理由躲避。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妈脾气总不好。我妈尝试过用各种工具打我,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类似扫把这种廉价又实用的东西。

  我从来都不给她说对不起。因为没有用。

  以前我不知道没有用,我是嘴硬不肯说。某次我说,妈我错了对不起你别打我了。可她还是继续打,她说,你哪错了,你没错,你不是比谁都厉害么。

  再之后,我会跟她说这个事。我说我不给你道歉就是因为这个。然后就又是争吵。激烈的争吵。她说你咋不记我的好。

  又或者,某次我们出去拍照片。回来之后我妈看着照片只说,你看人家笑的多好,你笑的多假。我对着镜子一遍一遍联系我的微笑,虚弱的、标准的、哭泣中的牵强的、破涕为笑、无奈的、束手无策的……我在路上看到别人笑起来好看的表情我回家对着镜子一遍一遍模仿。

  然后,现在我才笑的如此不露痕迹。任何场合,我都能笑的最应景。我练出了人脸效应,我再不喜欢的人,我见到TA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微笑。有人觉得你为什么要笑,我说这是礼貌。

  多悲哀啊。对于一个孩子。我不忍思考如果我的孩子变成这样,会是什么后果。

  我现在微笑笑的很完美,讲话讲的圆滑,我做事尽量做好,即使出糗了,我装可爱也装的让人会微微一笑。

  我艰难的度过了我最艰难的岁月。在这些日子里面我迅速的成长起来,

  可我不是现在这样外露的人,其实一直都不是。就算是现在,我也会讲很多事情,让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了。但其实都是你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和我自身利益密切相关的事情我都不会多说。我常常微笑的看着那些自认为了解我的人,心里一阵鄙夷。

  然后我也变成了一个很自私的,很利己的人。我做些我自己认为对我有利的事,认识对我有利的人,说对我有利的话。或者更自私一点说,如果这个人不再能帮到我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在后来的多长时间里,我学会了和那些比我大太多的男生、男人周旋,我会在说的都是实话的情况下让他们无话可说,或者,我学会说:“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么。”再者,实在谈不拢可以把他删掉你说不是么。

  从我爸妈离婚,从我开始跟着我妈住在一起,我就被迫做些我愿意不愿意的事情。比如拖地,比如刷碗。这些每次我妈在别人面前故作姿态的说,我姑娘天天帮我刷碗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什么自由,我被反锁在家里。曾经我爸妈没离婚的时候,把我锁在家里做数学,写拼音。那时我的伙伴来找我的时候我只能可怜的说我出不去,我妈说得把这些写完才能出去。她们会要我把那些作业从门缝下面塞出去她们帮我做。后来我意识到作业永远做不完。我在家里找到了计算器。可我没料到的是,计算器太傻瓜,不会自己考虑要先算乘除法的问题。

  后来我妈把我锁在家里,每天我听她反锁门的声音我都特别悲哀。长久如此以来,我也就养成了不喜欢出门的习惯。我妈每次还很自豪的说我们孩子放假就喜欢在家看书。我真的很想爆粗口说我在家没有遥控器看不了电视,电脑上网的猫被藏起来没法上网,我无可奈何只有看书。

  再后来我知道我妈藏猫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没有遥控器我也可以看电视看得很爽。或者,我手里有钥匙,我可以把门开开再把门反锁起来。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很有幸碰见了改变我人生的第一个人。那一年我和那个男生突然熟络起来,而那个男生是我们年级有名的混混加众多人追求的人。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就突然那么熟了。大家都传他喜欢我或者我喜欢他。那一年我学会了满嘴脏话,我剪短短的头发,我穿松松垮垮的裤子。从那时候开始我觉得我可能开始有点富有起来,至少我不在觉得我没有物质上的满足我得去偷。

  但是不可否认,因为有他所以我的个性变得开朗很多。我不在每天阴郁的背着书包来了又去。我也开始笑,开始肆无忌惮的大笑。

  那个时候我每天要写长长的日记,记录我和他的点点滴滴。我上课和他传纸条,那些纸条都被我好好的收着。

  但我又是什么时候把它们都毁了呢?我忘了。他现在在我心里只留下了嗯是个好人这样子的评价。

  初一,我认识了另一个改变我的人。我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好,好到现在我都可以是跟他无性别差异的好朋友。我就是喜欢他。我愿意包容他所有的错。我欺负他他也就默默的什么都不说。

  后来我很容易讨厌起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不会讨厌他。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做过什么让我讨厌的事,而是我愿意包容他,我愿意容忍他。

  可我又遇见和我无比相像的人,我们深知彼此底线,永远不会去踩。这是另外一个,也是现在仅有的两个我不会突然讨厌他们的人。这个人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你们一定发现了,我对于我妈的称呼还是“我妈”而不是“李春兰”,究竟是什么时候我默默在心里改了我对她的称呼呢?我不记得。但是很明确的是,以前积攒的小怨恨在那一刻变成了大冲突。

  你看。我有选择性遗忘症,我总会记不得一些对我来说不重要的事,或者是一些让我不爽的事。我有没有说过,忘了,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我总是借以忘了,来表示我对这个问题的回避或者,一定是你问到了我不愿想起的事。

  其实,我心里不是阴暗的要死,天天想摧毁全人类,我也一直很想说说我对他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