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生:黑夜终会等到黎明(29)

  嫣幻笑着接过罗儿泡的茶水,心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罗儿,这几日未见幽姨,小筑感觉冷清了不少,源枫哥哥自从上次一别也再未来看我,绍辰哥哥也不知现在何处。这人儿忙起来,还真是看不见踪迹。”嫣幻一下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托着腮。

  罗儿添了些炭入炉,关上了门窗,夜风吹得发出呜呜的声响,凉得侵入骨中,罗儿转身走到桌边继续为嫣幻磨墨,见嫣幻这幅兴趣缺缺的样子,“小姐,这不还有罗儿陪着你,没事的,待一忙完他们手中的事,定会来看望小姐。小姐毋须心急。”嫣幻心中暖暖地一笑,这丫头还真是贴心,嫣幻起身握住罗儿的小手,“罗儿,你叫我一声幻儿姐姐可好?我没有姐妹,从今以后把你当好姐妹,你可愿意认我这个姐姐?”罗儿手中一颤,呆呆地望着嫣幻,看着她温柔的笑容,似乎是真心的,她抿嘴一笑,“小姐,这……”

  嫣幻怕她拒绝,立即就拉她到窗前,打开窗,看着明月,两人跪在地,“明月为鉴,我楚嫣幻今日与……”嫣幻看向罗儿,“罗儿就是你的全名吗?可知自己的姓?”罗儿咬着唇摇摇头,嫣幻心中淌过一丝怜惜,“那我也免了姓。”反正这个姓,她也不稀罕!

  嫣幻转头继而看着明月,“我嫣幻,与罗儿今日结拜为姐妹,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罗儿呆呆地望着她,小嘴颤抖着,她,居然为了和自己结拜,舍去了她的姓!罗儿泪儿不住地流下,嫣幻看着她流泪立即心疼地帮她擦去,心想着她定是为了这小小年纪自小被人卖了做工,心下委屈,也无爹娘疼爱,嫣幻粲然一笑,反正此刻她也与没有爹娘无异,她今后定要对罗儿好。“你看鼻尖儿都红红的,再哭可就不搭理你了。”嫣幻一边打趣一边抹去她脸上的眼泪。

  罗儿破涕为笑,“幻儿姐姐真是会消遣罗儿。”立即自己擦干了眼泪,“再哭可就真被姐姐笑去了。”嫣幻捂着嘴笑得欢畅,“罗儿终于叫我姐姐了。日后也要在人前也这般唤我,让人家都知道,别顾忌。”罗儿刚想摇头,就被嫣幻假装生气的眼神驳了回去,“罗儿,听姐姐的。”

  嫣幻的心间似是听见梅花在冷夜悄悄绽开的声音,香气萦绕在心间,带着丝丝甜味。嫣幻和罗儿相视一笑,“罗儿明儿带姐姐去画斋吧?”

  罗儿点头,“好,罗儿明早晨来叫姐姐。”

  嫣幻觉得有种叫幸福的洋溢在心窝,她看着窗外横斜着被风吹得抖动枝桠的梅花疏影,像是娘亲一般对她们温柔地招手叫唤。罗儿扶着嫣幻站起身,两人靠在窗边,抬头仰望着黑夜中明亮却稀疏的星,嫣幻在心底悄悄地唤着叶若曦,娘亲,幻儿,有妹妹了。幻儿得到了如此多人的疼爱,如今也要学会,怎样去疼爱别人,娘亲,你说可好?

  月光清冷地投射在嫣幻和罗儿的小脸上,月儿看着她乌黑发亮的眼睛,但回答她的只有一掠而过的风声。

  午夜,山间的晚风,可没那般的含蓄,此时风刮得就像妖怪集体出没的声音,嘶吼着它们沙哑的咽喉,唱着奇怪的调子一般,勾人心魄。

  元裕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伤口并未愈合,却泛出了黑血,元绍辰看得触目惊心,一时难以招架无从下手,能做的只有止血,就这样,元绍辰不懈怠地望着元裕的伤势情况,挨到了凌晨,元绍辰见元裕嘴里喊着渴,见他还有些发高热,拽了一块破布就起身,拿着元裕的剑就去附近溪流舀水。

  雷、与水到了剑冢阁,召集了十几个人在附近可能隐蔽的地方搜寻,风和三个弟子只身飞下了雪松林。

  虽然清晨的雾气已是让人能够清醒过来,元绍辰还是用冰冻的水擦拭了自己的脸,倏而听见身后的动静,他警惕地拿起剑回身,但又不见来者身影,四处张望着声音的来源,可对方如风般的速度让元绍辰迷失了辨别的能力,可是来人不止让他觉得一个。元绍辰逐渐感觉对方气势逼近,再回头,就看见了风停住在他的面前,以及身后的暗府弟子!

  元绍辰倒退一步一个踉跄陷入水中,水溅到了腿部,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元绍辰的这副摸样,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看着他的面色风知道他未中毒。他正要向前一步,元绍辰举剑一指,“别过来!你们是什么人?!”风看着他没有松懈地模样,王爷果然没看错元家父子,风给了一个让元绍辰安定的眼神,“元公子,你莫急,我是络珈王爷的人,王爷已知你们遇险,命我们来找你们。刻不容缓,请带我去见见你爹此刻的情况。”

  元绍辰看着他的样子,与白衣杀手并不相像,但又仍戒备地望着四人。风转身让三人的武器收好,“元公子,请带路。再延迟一刻,你父亲的命就不好救了。”

  元绍辰只能听信他们,当务之急就元裕要紧。一行人来到洞口,风见到了元裕奄奄一息地靠在洞壁,面色将黑,大步走到元裕面前,伤口最深在右臂,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元裕腿部,无大碍。立即掏出暗府秘制的药洒在元裕伤口处,和喂他吃了一颗解毒丸,但也只能暂时扼制,并不能完全清除毒素。

  “怎么?我爹情况如何?”元绍辰担忧道。

  “还有救。”风简单地说着几个字。元绍辰看着风又是点穴又是撒药粉,看着元裕又吐了一口血,他拽着风的衣领就握拳准备朝着风揍去。

  “元公子,看来你还有余力。”风回握住反抗着元绍辰的拳力。

  风起身命三个弟子抬起元裕,就近也只能抬到剑冢阁,待到雷、水与剑冢阁的人一到,立即上前帮了一把手,“风主子,夜黑风高,真是让人好找。”

  风一扫洞边的狼群尸首,应是昨晚被剑刺杀死的,狼身躯上的剑痕很深,他走到元绍辰面前,搭着他的脉象,风自顾自点头,元绍辰一甩手臂,“你们要把我爹抬去哪!?你们这群假仁假义的人,什么王爷!害我爹至此!?来人直接是来纳命的,我们能活着已是万幸!”

  风的眉头一皱,“不得污蔑王爷!”心想元绍辰的功力还是有些底子,又是杀手又是野兽,但也怕他早就撑到了极限。拿出药粉拖着他就往壁上靠,掀开了他的衣物,元绍辰尴尬地回头,却被按得不能动弹,“你!你做什么!?”

  风勾着嘴一笑,“都是大男人元公子就别计较这些了,省些力气养伤吧。带你伤口愈合完,我再给你配些膏药去这疤痕。”药粉洒在背上的疼痛刺激着元绍辰的头脑,但只能咬牙承受。

  “我,你们不能把我爹带走!”元绍辰转身警告着风。

  “哦?那元公子忍心让你爹在路上带伤颠簸两三日吗?”风收好药罐放入怀中,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中的血迹,元绍辰心下无计可施,只能跟着一行人回到剑冢阁。

  风转身命人汇报络珈玄肆,带着不情愿的元绍辰和受着重伤的元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