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生: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15)

  只没想到,这一分别竟是成了最后一眼,叶若曦几日后终究是拖不住这病魔缠绕的身子,撒手而去。就像一朵娇花,瞬间失去生命力而颓败。而叶若曦良苦用心,不忍心让嫣幻看着自己离去时的样子,众人都知晓,唯独对着嫣幻保密。

  叶若曦离去的那天,嫣幻正在山上陪伴元绍辰习武,坐在石凳上双手托腮,两眼羡慕地望着元绍辰,源枫哥哥是不是也和绍辰哥哥一样厉害呢,会武功真威武。待到元绍辰收势,嫣幻跳起身子拍手叫好。

  “绍辰哥哥,你好厉害,幻儿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呢!”像个小鸟儿一样在元绍辰的眼前扑腾,他伸出手揉了揉嫣幻的头,“男儿当自强,没点武功,将来怎样保护自己的家人。”

  嫣幻点头,“嗯,绍辰哥哥说得对,幻儿也好想习武,保护自己的娘亲。”嫣幻说的很认真,元绍辰微微一笑,“哈哈,傻妞,绍辰哥哥替你保护,我们都是一家人,忘了吗?”嫣幻心里顿时像照耀进了一丝暖光,“绍辰哥哥,你和源枫哥哥一样好,你们都是好人。”

  元绍辰任由她边说着边拖拽着自己的袖子下山,两人的谈笑声在山间回响。渐渐地,却下起了绵绵细雨。

  “呀,绍辰哥哥,下雨了呢!”

  元绍辰点头,倏的抱起了嫣幻飞在半空:“绍辰哥哥,呀!好高!你带我去哪,我们应该赶快回去才是,干娘在家会担心的!”嫣幻害怕地紧闭双眼搂紧元绍辰的脖颈。

  “马上就到了,只是带你去处好玩的地儿。”靠在元绍辰的怀里,嫣幻听着他从胸腔发出的声音,仍是不敢睁眼。

  嫣幻的脸颊上滑过一丝丝凉凉的细雨,像初生婴儿的小手般抚摸自己的脸颊,心里不由的一痒,缓缓地睁眼,“哇,好美好美,绍辰哥哥,我们下去!”

  像羽毛般地落地,嫣幻离开绍辰的怀抱就急匆匆得跑到美景面前感叹!眼前的瀑布唰唰的声音,集聚到淡青的潭水中。元绍辰就知她会欣喜,这丫头,一处美景就把她迷住了。“走,幻儿我们进屋。”嫣幻小跑地跟着进屋,绍辰抱着她在窗前,“傻妞,从此处望去,是不是更美?”

  嫣幻眼睛一亮!真像是一幅挂在眼前能动的山水画,嘴里喃喃地说着,好美。

  元绍辰坐下倒茶水放在嫣幻眼前,还从橱窗拿出了桂花糕。嫣幻心中一喜,“绍辰哥哥怎的发现这小屋子?就不怕别人闯进来占了去?没想到这‘小小麻雀,还是五脏俱全的啊’。”元绍辰递一块桂花糕给嫣幻,“只是练武偷懒的地方罢了,听母亲说你爱吃这个,我特地吩咐下人来准备的。怎么,味道好吗?”

  嫣幻拿着一块桂花糕入口,“嗯,真甜,好吃。”可心中总觉得是比不上第一次吃的那一块。没错,这一吃,便知晓是好面做的,只是,她更怀念那一块。元绍辰看嫣幻呆呆地望着窗外,雨就淘气地飘进屋内,嫣幻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阿嚏!”接着吸了吸鼻子,绍辰宠溺地望了她一眼,起身关窗,“幻儿,我们在此处休息一下再走,好吗?”嫣幻点点头。

  小屋内温度渐渐暖起来,嫣幻看了下屋内挂着的山水画,好奇地问着元绍辰:“绍辰哥哥,这些是你画的吗?”元绍辰点点头,“作品还只在临摹,没有什么技术可言。想自己画出来可就不是这种感觉了。”

  嫣幻粲然一笑,“绍辰哥哥会的还真多,什么时候能让幻儿也学学?”

  绍辰笑着说:“怎的?来了兴致?等明年开春进了学堂,我天天教你就成。”嫣幻一喜,激动地抓住元绍辰的手:“那可是说定了哟!”元绍辰微笑着点头,嫣幻回之一笑,心里想着,哥哥们都对她真好,这会儿看过去,绍辰哥哥似乎比源枫哥哥俊一番,可源枫哥哥要更美些呢。楚源枫是爽朗清举,肃肃如松下风,小脑袋歪着打量着元绍辰,他是英姿飒爽,挥刃时豪气万千。

  元绍辰只觉得,听闻父母讲的故事后,保护这个可爱的她是他义不容辞的义务。

  此处,却尽是一片哀伤。

  络珈玄肆才离开了几天,回来竟然是这般景象,没有灵柩却有灵位,绫幽和一众女婢跪在地上。都陷于哀伤之内无人发现他的到来,正有一女婢要通报,他负手而立思索着拦下,像是立即想到了什么,“绫幽!”绫幽身躯一震,双腿麻得站不起,轻拭眼泪回道,“王爷,绫幽失礼了。”络珈玄肆一摆手,“罢了。我问你,那丫头知道她娘亲……”只等着绫幽的反应,绫幽缓缓摇头,“她并不知道,这是若曦的意思。”

  正要开口再问些什么。只见元裕夫妇和楚源枫来了,身后却还跟着,楚天魁,还有一向颐指气使的姚霖伊。绫幽在络珈玄肆身边耳语了些,他便双眼散发出怒气,震慑到了在场的人,众人皆是按礼,“见过王爷。”只见络珈玄肆只走到元裕夫妇面前,“上次的那一趟皇镖,辛苦你了。本王不会亏待你。”元裕抱拳还礼道,“元某愿为王爷再尽效力。”明显地,络珈玄肆并没有把其余的放在眼里,除了淡淡地扫过了一眼楚源枫。

  楚天魁却忍不住问了绫幽:“为何不见若曦的灵柩!?”绫幽退后一步望着楚天魁,叶若曦最后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死后,等我死后,不留遗体,幻儿看了,会伤心……我这,脏,身子,就随火,焚烧了吧……”

  绫幽气得直直发抖,这个男人害得若曦早逝,哪一天让她过过好日子!“你还有脸问,楚天魁!叫你的名字我绫幽都觉得是我的耻辱,你想看若曦?!那就在黄泉路上见她吧!”楚天魁一惊,往后踉跄了一步,姚霖伊随手顶住,望了他一眼,像是在告诉他,丢人现眼。她大步婀娜地走向前,看着叶若曦的牌位,“哟,啧啧,挚友叶若曦之位。哈哈哈,这个小贱人,最后都得不到一个正妻之名呢。死无全尸,死得干净利落多好,楚天魁,你还想要什么?!”楚天魁气急败坏:“贱人!狗嘴吐不出象牙!叶若曦也曾是我妻!”绫幽大声呵斥道:“二位今天是在若曦灵位前唱戏的吗!”一连的争吵开始爆炸开来,元裕夫妇直直摇头。

  “够了!当本王是死的吗!”坐在位置上的络珈玄肆一拍桌站了起来。众人一概噤声。“姓楚的?呵,妻字怎写你可懂?想必你给了叶若曦是‘凄’名并非‘妻’名。”淡淡地扫了一眼楚天魁失色的脸,颤巍巍地跪下说:“王爷赎罪。草民适才无礼了。”络珈玄肆一甩袖,“绫幽,请闲杂人等,出去!”

  绫幽一摆手,“请吧!”姚霖伊不服气的离开。

  络珈玄肆凝眉而立,楚源枫在身后道,“王爷,请允许我给若曦姨上一炷香。”绫幽带着他来到灵位前。络珈玄肆问,“绫幽,不留遗体是叶若曦的意思吗?”绫幽点头。这下好了,他该如何向那丫头交代,她那倔强的性子,知道了还不得把城都掀了。

  元裕夫妇开口说道,“王爷,这难为的事,还是由我们开口吧。毕竟这事纸包不住火。”络珈玄肆郑重点头,“说的也是,瞒着也不算好事。”随即吩咐元裕差遣下人,去请楚嫣幻过来。楚源枫在叶若曦灵位前轻轻叹息,若曦姨,源枫,定会照顾好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