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夜同眠

  许是数日的殚精竭虑终于告一段落,即使情伤难挡,这一觉,文宓儿睡得也甚为安稳,白日种种,恰似晨曦中的木香花香气那般,没入清风薄雾,再也寻不见踪迹,梦境中,阳光和煦,雍风柔柔袭来,那人那景,端是别样的旖旎。

  恍恍惚惚里,文宓儿只觉自己站在那一池春水边,大片大片翠绿的莲叶,接天连日;娇美的荷华,红艳灼灼,胜过九重天阙的云霞。

  云雾缭绕,深处里一个人影绰绰约约地站立着。不知是被什么力量吸引,文宓儿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张口欲唤上一声,而恰时那人回过头来,眉眼含笑,暖暖照柔了心怀。见到了他的模样,文宓儿很是诧异,愣在当场半天,才缓过神来……

  文宓儿又一次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既然是在梦中,就这样看见他,青衫飘动,不由自主地想要走近他,熟稔地情愫,顺理成章地心悸,她有了几分的了然,也存了几分疑惑,这个梦才是她的本心吗?她心中的人原来会是他吗?

  此时的这个既然是梦,梦中的两人自大可不用顾及,去做那平素不能做之事。果然,眼前的人,毫不犹豫地捧起她的脸,径直亲了下去。

  触碰糯软的唇瓣,温热的气息,那份感觉不甚清晰,却甚为诱人,文宓儿久久留恋,不舍得挪开,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腰身,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梦中的文宓儿似乎忘记了其他,忘记了自我,只一心一意地认为这个男人才是她惟一的夙缘,因此上梦醒之前文宓儿记得她的心中很是圆满。

  两人相依相偎在水草之间,面前的莲碧,不染半丝尘埃,文宓儿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说我其实一直喜欢了你,那份感动如此真实,文宓儿不由自主地答道:“我也喜欢了你,你是否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低低的声音甚为坚定,透着柔情道:“你要守护江山,我便同你一起守护,你要浪迹江湖,我便同你一起游历,总归,我们都要在一起,只要在一起,那便是好的。”

  恍若东风拂过,吹开三千桃花灼灼开放。原来这便是隐在自己心底卑微的希冀:希望有个人可以一直陪着自己,万水千山,与君携手同行,千难万险,不必一人担承,她恍然大悟,心底的自己,原来也不过是个渴望受到宠爱的小女人。

  “少爷,您昨天夜上才一路赶来萦城,怎么今天也不好好休息一下,起得这么早?要属下准备早饭吗?还是您再去躺一会儿。”

  齐鹏见文子枫一脸凝重地踏出房门,尽职尽责地迎上去,关切地道。

  “不用了,我没心情吃饭,你在这边看着,如果有人来找我,统统给我挡了。不管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文子枫的眸子似蒙了一层雾霭,阴沉异常,显是有极其为难之事。

  “是!”齐鹏难得见主子如此神情,通常越是有事,文子枫笑的越为浓重,今日主子如此反常的举动,这事恐怕不是他能过问的,所以知趣的只答了一个字。

  此时天还未大亮,晓月在天空发出淡淡的光辉,文子枫一个人踏入那浮动的晨雾中,他知道有些事,既然躲不过,就要勇敢去面对。只是太后……

  他抬起眼眸,望向远方,记忆中初见时躲在大姐身后温婉的小女孩,如今……

  “呼……”阳光洒进来,携着露珠,带着温热,一片柔和,文宓儿长吐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日早已爬上三竿,她忆起昨晚那梦,不由好笑摇头,梦中的自己竟然如此荒唐,大概是被柳彧清伤的狠了,而她对于男女之情,又委实没有经验,被接连的打击逼得急了,才会幻想出梦中的场景。

  但不管怎么说,梦中那般的荷莲,仍很为美好,却不知为何,文宓儿丝毫没有晨起的神清气爽,她揉揉酸痛的脑袋,觉得是自己昨夜饮多了酒的缘故。

  皱皱眉睁开眼,入眼的景象似乎很正常,又有一丝异样,首先看到的是一团银藕色的烟雾,等到眼前再清晰了,才看清烟雾其实是长长的纱帐,帐上绣着精致的花纹,文宓儿转动眼珠,不愿起身,她似乎有些病了。

  “主子,你起身了吗?少爷他……你怎么……这是……啊……”正在此时,佩玲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步跨入,但不知为了什么,她忍不住娇呼一声,瞬间张圆了嘴巴,语无伦次起来。

  佩玲也算见过了大场面,当日北国围城,千钧一发,也未曾见她如此,文宓儿心蓦地咯噔一下,猛然觉得很是不对劲。

  “啊!”文宓儿一个激灵,撑起身来,顺着佩玲的目光愣愣地转头,瞬间花容失色,那声惊呼脱口而出,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房间内会是这样诡异的画面……

  颀长的身影凭窗而立,月白的缎子,在阳光下沐浴得优雅飘逸,一头长发散散地披在身后,听了响声,男子缓缓转过了头,白玉碾就的玉容微微泛着红晕,眸子中透着说不清的情愫。

  那副面上挤不出一丝笑容,眼神躲闪,透着几分无奈彷徨,连带精壮的身躯都似站立不稳,一时间,文宓儿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才会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

  但佩玲那副像是见了鬼的神情让文宓儿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确实是现实。

  文宓儿脑子一片混沌,下意识地低头望向自己,灵台中的一丝清明得到些许安慰,好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完整的,但眼神瞟向床榻之际,她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一大清早,她的房间里竟然有个男人站在窗边,更严重地是,那刺目的一床的欢愉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一个不能接受的事实:她与他一夜同眠!!

  “出去……滚……”文宓儿抱着头,彻底狂躁,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