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月,今生圆,映红谁容妆1

  “唉……”微音愁眉不展地望着对面的营帐,可真是进不是,退也不是的,不由得唉的轻叹了一口气。

  她这是算什么呢?真想不到她那位看起来一脸阴沉的皇子表哥竟然命令她来看望八阿哥这位这神,她当下就觉得奇怪八阿哥既没遇熊当然不会受伤的了,怎么叫她来了,再说要看的人是太医才对。记得前不久那位九阿哥可是满脸阴晴不定的主儿来着,怎么眨眼的功夫里就情势大逆转起来了?

  与其整日被他命人盯住,还不如顺了他的意思过去吧。可是当她来到帐门外的时候又裹足不前了。

  正要上前,恰好邻近的帐蓬被人掀开,无意中迎去,看衣饰是个女子。果真!倩语温婉、袅娜娉婷,正是四爷的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也就是未来的孝敬宪皇后。

  上次在宫里见过一面,没有说上话,想不到今日里倒是狭路相逢了,微音站立一旁,一时间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侍卫太监们行礼的声音惊醒了她,才勉强地要福下身子欲行一礼:“四福晋。”

  “哟,是若卿格格!”手微弯,礼还未成,乌喇那拉氏已殷勤地牵过她的手:“用得着这么见外?自上回宫里见了格格,未说得上话,近日出来行猎又是多事阻挠,今日一见格格益发水灵了。”

  这么长的一番客套辞,微音听来不禁咋舌,可真是难为她了。

  “劳烦福晋惦挂。四阿哥的伤可有好些了?”眼角偷偷地四下端倪,人多嘴杂,而这时候也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免落人口实,心想着还是找个理由闪人吧。

  “嗯,初雪代爷谢过格格关心,比起昨日好些儿了,格格既然来了,何不亲自瞧瞧,也顺道看望看望老十三?”

  “呃,若卿今日有些不适,只怕是受了风寒,若是扰了阿哥的清静可就不好了,还是择日吧。”微音一边绞尽脑汁地打着官腔,心里却是异常的不爽,思绪辗转,忽一个激灵,心生一计:“哎呀,不好,刚才丫头说阿玛寻我来着,福晋,若卿失礼了。”也未等乌喇那拉氏缓回神,她就一脚深一脚浅地撒开了。

  “福晋,这若卿格格也太不把您放眼里了!”候在一旁的小丫头忍不住说了一句。

  “多事!”乌喇那拉氏轻斥了一句,唇角上扬,眼里有着不明的意味。

  “呼!”觉得够远了,微音方才停歇下来,仔细地望去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来了,正要沿原路回去,倏忽之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异常的熟悉却身着一身侍卫的衣服。

  她揉了揉眼睛,直至再三确认是他后,心下一悸,疑窦顿生,未及思考两脚便迈开追随过去。

  他似乎对地形十分熟悉,步履有意无意的忽急忽缓,最后竟是去了一处微音未曾见到过的冰天雪地,偌大的雪海是大片光秃秃的枯枝结出的厚厚的雾凇冰凌,人置身其中有种仿佛与雪融为一体的苍茫感。

  想来是一处特意开采出来的冰雪天地了,微音只觉寒意更甚,不禁拥紧身上的白裘衣,后知后觉地想到是不是不该来,何其相识的一幕呀。

  正犹豫间,前方传来了人声:“你果真来了!”切切实实的声音,他正是烟尘无疑!

  又另一个温润的声音接过:“我不过想会会到底是何人在毛遂自荐。”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莫不是八阿哥?心下郎当一声,她莫不是听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当朝八皇子与前明朝遗孤?微音越来越觉得非常有这可能,手心背后一片冰凉。

  “八阿哥今日不怕是居心叵测之使诈,仍能依约前来,可见胆量过人。”

  “倘若俯仰无愧,又有何惧的?”

  “烟某没看错人。”

  “素闻天地会拜天为父拜地为母,尤以反清复明为口号,而阁下身为天地会中人,如今竟然欲投身是为何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烟某虽久居江湖,也识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呵呵,莫非烟香主决定要弃暗投明,报效朝延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烟某素来甚识时务。如今正是渐丰羽翼之时,除去皇上钟溺的太子,众阿哥之中可谓是以八爷与四阿哥马首是瞻,假以他日必是大器之材,只是以八爷之能,却屡屡屈居人下!着实有些……”

  这话犹如一块大石投入海掀起一阵巨浪,微音异常的震惊!她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想要挪动双脚,却是动也不能动地僵在原地,身后的风一阵凉过一阵的。

  八阿哥脸色一沉,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而接下来的声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开始变小了,微音只觉耳边是呼啸穿过的寒风。

  脑子在胡乱地转着,偏偏又什么也听不真切,过了一会儿,声音突然没有了,然后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微音愣地回过神,莹白枯枝里瞧去,是烟尘正欲远去的背影,在转身之前他不期然地朝她藏身之处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她猝不及防的倒退身子,脚下忽而一个趔趄,屁股啪嗒的落地发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声响。

  貌似她又犯了不该犯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