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家宴

　　晨起，窗外还留着一层薄薄的雾，锦瑟的殿中早已忙了起来，今日端午家宴，说是家宴不如说是小聚罢了。

　　素娆已把简粽放入锦盒中，和沁把从内务府领回过端午要挂起辟邪的东西，该挂起的都一一挂起于殿内不起眼的角落。

　　锦瑟于红木妆台前，薄施粉黛，得皇上嬖爱，所用妆粉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整个人都是精神焕发的。

　　“小主，可否备好了？时辰了快到了。”蕙兰于外轻声问道。

　　“且缓缓，本主一会儿出去。”锦瑟别上玉环，稍整襞衣，起身还特意瞧了一眼铜镜中自己的妆容可否妥当。

　　和沁在锦瑟身侧偷笑，言道：“平日里小主薄施粉黛的时候，可没见这般瞧来瞧去呢。”

　　“行了，本主可没闲心听你讲闲话，依本主看，是该把你给嫁了有个人好好管你。”锦瑟扶着和沁的手，小步的向外殿走去，顺道瞧了瞧殿中布置，可否还妥当。

　　到了华殿，锦瑟这才安心下来，瞧了瞧两侧，滟妃未至，和嫔也不见得人影，反而慎贵人晋贵人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竟似谈笑。

　　锦瑟的位置就在和嫔右侧，为贵人席之首，锦瑟入座后，这才引起了慎贵人与晋贵人的注意。

　　“富察贵人别来无恙呀，听说最近皇上可没少到永和宫去。”说话的正是慎贵人，若说慎晋二贵人最厌锦瑟的，自然就是慎贵人无疑了。

　　慎贵人右侧的晋贵人可得意了，自迁出钟粹宫到和嫔的永和宫去，许是沾了大阿哥的喜气，皇上到永和宫在自己殿里留宿的日子可不少。

　　“慎贵人的消息倒是灵通，既然如此，慎贵人何不为自己打算？光看着嫔妾是否得宠于咸福宫，还不如想着日后该如何过。”锦瑟淡淡一句话回了慎贵人。

　　晋贵人向来如内务府的奴才们，倘若谁得了宠，非要努力的同别人亲近亲近，可谁都看在眼里，从不戳破，晋贵人便也当是自个儿做得好。

　　和嫔抱着大阿哥入殿，便一眼瞧到了锦瑟，“富察贵人来得倒早。”

　　“和嫔娘娘万福。”锦瑟一众人皆起身对和嫔行礼，虽慎晋二贵人同和嫔无多交集，和嫔近来也不得宠，但仗着和嫔育有大阿哥承珏。

　　“都不必多礼了，本宫瞧着晋贵人的姿色是越来越妙了。慎贵人若不注意些，过不得几月，便要于晋贵人之下了。”和嫔这番话，看似是实实在在说容貌姿色，实地里不过是给提个醒罢了。

　　晋贵人也听不出，倒是锦瑟看得真真切切，慎贵人纤琼捏住的锦帕可有许些皱子了。

　　慎贵人方想开口，便传来守在殿外公公那尖细的声音：“皇上、皇后驾到！”

　　“恭迎皇上、皇后娘娘。”不过又是这般无趣儿的礼话罢了。

　　“今日家宴只有朕同你们，滟妃最会酿酒，当真要不醉不归了。”皇上坐于最上的位置，然左侧定然是皇后无疑。

　　“多谢皇上夸奖臣妾，臣妾无趣时酿的酒哪能通光禄寺出的酒好？”滟妃起身道，手里自然的握了杯子。

　　“滟妃的手艺的确是六宫无人能及的，本宫倒想知道素日里众姐妹最通什么。”皇后本就端庄，额娘也有说过，她不该坐上国母这个位子，她确切不适合。

　　“皇后好想法。”许是因为平了战事，皇上显得十分高兴，便随口夸了一句。

　　“和嫔最擅鼓上舞，可惜了富察贵人一众是没福气瞧了。”

　　许是因为诞下大阿哥后未曾好好调养，落下病根。如今这等姿色，跳那无人能及的鼓上舞，也觉得是笑话一桩。

　　和嫔不语，低下头来，只握着酒杯自个儿饮酒。然滟妃把和嫔的神色都收下了眼底，听皇后提及富察贵人，滟妃便把目光转到和嫔右侧的富察贵人了。

　　“听闻富察贵人的琴艺在京城是一等一的。”滟妃道，顿了顿滟妃瞧了瞧身后的丫鬟夏荷，又道：“本宫身边的丫鬟正巧也通这个，不如富察贵人与本宫的夏荷弹奏一曲，让众姐妹听赏？”

　　锦瑟听到滟妃言语，有些不知所措，瞧了左侧的和嫔，却没得什么法子，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若答了滟妃，那丫鬟技艺超群她便是丢了脸面，说不定还成了夏荷的垫脚石助她一举得皇上宠爱封官女子。

　　若不答，皇上那边回如何看待自己？思来想去，锦瑟还是决定赌一把，若是赢了也就得保一时宠爱，若是输了...自然也就没话说了。

　　“滟妃娘娘抬举嫔妾了，女红与古琴不过是为女子闺中消磨时间的事儿，自然各位娘娘都通的。”锦瑟一番话，也不会得罪了谁，可锦瑟偏生知道，滟妃是最厌习琴的。也倒是，那个性子实在不来。

　　三三两两的小太监抬上古琴来，于殿中摆好，锦瑟这才出了席位，坐于古琴的左侧，刚想要起手，便闻晋贵人之声，“嫔妾想着，独有琴声终归有些凉，若有歌声相撘，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自然点头，后宫从不缺精通各项才艺的女子，不论哪个朝代皆如此。

　　晋贵人如此掺和进去，只怕来日锦瑟得宠过她，她只有欣慕啼泣的份儿了。

　　锦瑟琴声起，晋贵人便知晓锦瑟弹奏的是那支小曲儿，便也以泠泠之声唱出，一曲毕，竟得了皇上拍掌，滟妃觉得面上委实过不去。

　　为何如此讲，自然是夏荷那丫头，为了博皇上欢心以图荣华富贵，挑了一曲最复杂的曲儿，终她不过是个丫鬟，碰琴的日子，少之又少，自然错了几个音。

　　皇上唤来身侧的太监，太监弓着腰听着皇上的吩咐，待皇上语毕，点了点头以示明白后便退下了。

　　这么一个举动，自然有心人看到了，至于对谁是福是祸，多少都有些心惊胆战了。

　　“皇上，这是嫔妾亲自做的简粽，是家乡的味儿，皇上尝尝可还合适？”锦瑟从椅子上起身，身前的古琴已被撤走。听到自家主子提起简粽，素娆端端正正的捧着锦盒到锦瑟的身后。

　　皇上一听，乃家乡的味儿，近来也是日食渐衰的，便勾起了食欲，大掌一挥，示意太监把素娆呈着的锦盒端来。

　　皇上稍动竹筷，只用了一小块，便赞不绝口，目光放在锦瑟身上也愈来愈多了。

　　经锦瑟这么一出呈简粽，各嫔妃有东西要呈的也都一一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