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场

  安怀的话还没说完,凌然和木青就推门进来了。屋子里的人都站起来,向两人逼过去。

  “凌然,安妮呢?她人在哪?”凌城清的语气显然有些恼怒。

  “爸,她走了,逃婚!”凌然淡然地回答。

  “啊!”安群大叫一声。

  “不可能,不可能!”王继凤瞪大了双眼,不愿相信。

  “怎么会逃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城清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尽量镇静地问道。

  “我去了安妮租住的公寓,看到了这个。”凌然将早已准备好的便签递了过去,凌城清拿过来瞟了一眼,眉头顿时拧成了花,一把将便签甩到安群身上。

  “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这怎么解释?!”

  安群接住那张便签,上面是他熟悉的安妮的笔迹:

  爸爸、妈妈:

  原谅我不辞而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虽然梦想各不相同,但都不应该被束缚和捆绑,原谅我不能这样草率的交付婚姻大事,趁着年轻,我要去拼搏一回,就算铩羽而归,这也是我的选择。

  请不要费心找我,我去参加Andre&8226;Duke的工作室了。

  爱你们!

  安妮

  安群跌坐在沙发里,他彻底傻眼了。

  “这,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呀,外面……这婚礼……”萧美然有点喘不上气了。

  “妈,别着急,坐下慢慢说。”凌然上前搀住萧美然。

  “别着急?我能不急吗!凌然,你知道为了这场婚礼你爸花了多少钱,请了多少人吗?卖你哥哥的面子,连副市长都亲自来道喜了,你现在告诉我新娘子跑了,还让我不急?”

  萧美然没有凌城清的镇定,她已经急得哭出了声,扬起手指着亲家大声道:

  “你们安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节骨眼上逃婚,是要我们好看吗?你们是不是诚心拿我们凌家开涮的?”

  安群夫妇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心里突突地直跳,他们哪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安妮就算平时叛逆些,也不至于会拿两家的婚礼开玩笑呀!

  “伯父伯母,事已至此,相互指责也没用,咱们得先想个办法把前边的场面应付下来才行呀。凌泽大哥估计也周旋不了多久了……”安怀看着父母窘迫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场面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你有本事收场?”凌城清一个头两个大,怒气冲天地冲着安怀吼道。

  “今天虽说是凌然和安妮的婚礼,但也是中秋前夕,我马上去公司拉一批人过来,咱们赶紧把标牌和布置换一下,由伯父和爸爸一起出面给大家道个歉,说因为意外婚礼推迟,现在改成两家公司合开的中秋宴请会,酒会和宴席照开。”

  “呵!你以为来的宾客都那么好糊弄吗?”凌城清虽然还很恼火,但语气却稍稍放平了一些。

  “伯父,礼金咱们派人悄悄地退回去。吴市长他们,请凌泽大哥私下里交待一声,其他人我和木青分头去招呼,我觉得,来的宾客都是通情理明利益的人,只要赔些小心,应该不会有问题。”安怀一发话,四个老人顿时都稳了心神,好像盲夜里看见灯光一样,终于找到了方向。

  “那,唉!也只好这样了,你们赶紧去办,利索点儿,别再出什么岔子!”凌城清终于点了头,瘫坐着的安群也稍稍松了口气。

  “孩子,你没事儿吧?你看这闹的……”萧美然突然想到,安妮逃婚会不会对凌然有所打击。

  “呃,妈,没事儿,您别担心了,我先和他们过去,忙完再回来看您。”凌然被萧美然问了个一激灵,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可能有事儿呢?逃婚就是他和安怀一手策划的。

  安怀早有准备,哪还用去公司拉人帮忙,装备和人员早都各就各位了,凌城清和安群出现在前厅的时候,还真是吃了一惊,海报不是凌然和安妮的婚纱照了,早换成月朗星稀,金桂喜鹊的中秋和美图;背景音乐也从现场版的弦乐四重奏改成了民乐版的《花好月圆》,连酒桌上的餐前点心都被换成了迷你小月饼。

  “安怀动作还真够快的!”凌城清朝安群使了个眼色。

  “哎,他们公司就是搞广告策划的,资源都现成。”安群陪着笑脸。

  两个人上台宣布婚礼撤销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震动,重要的宾客,木青和安怀都已经做了交代,吴副市长也已经被凌泽请到了贵宾室单独详谈,在场的宾客,因为没有挑头质疑的,礼金又都被如数退回来,还可以免费享用一场宴会,也都乐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说,大家生意上都还有往来呢,日后的路,用得着谁用不着谁,真说不准,没有必要闹翻面子。

  两家人积极善后的时候,凌然倒是很清闲,他捏了个细长的高脚杯,倒了满满一杯香槟,站在宴会厅外的走廊里,靠窗慢慢地品酒,这种姿势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还以为是新郎遭了被新娘抛弃的变故,正独自伤感呢。

  但,凌泽知道,凌然这会儿是惬意的很。自己的这个亲弟弟是什么脾性,自己心里清楚,逃婚这档子事儿,他绝对有份。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凌泽走到凌然面前,他刚把岳父——吴副市长哄走,看到凌然在这儿没事人一样的吹风喝酒,心里有点恼火。

  “什么怎么回事儿?”凌然装傻。

  “哼,你这一招瞒天过海使得不错,不过,现在爸妈是乱了阵脚看不出来,不代表你能瞒一辈子。就凭安怀他们,换场堪比翻脸的速度,就知道这是有预谋,早准备好了的,别跟我说你没参与啊!”凌泽见凌然装傻,心里更不爽。

  “唉!”凌然深叹了一口气,凌泽这个哥哥虽然只比自己大了七岁,但人情世故却看的极为透彻,要想在他眼里揉沙子,恐怕难!

  “逃婚是安妮的主意,策划是我和安怀。”凌然干脆地承认。

  “为什么?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早提出来,干嘛非要弄成这样?”凌泽不解。

  “都是安叔叔呀,骗安妮说自己得了喉癌,已经到了晚期,估计撑不过三年,安妮要是不把婚姻大事解决了,他死都不瞑目。”凌然说得有些愤愤:“安妮能怎么办?她就找我商量,说先结婚,堵了父母的嘴再说,她应聘了Andre&8226;Duke的摄影工作室,要去非洲工作两年,办完婚事她就走,我们的生活都不会受影响,婚事上还落得清净,我想想也是,就同意了。”

  “那怎么又闹了这一出呢?”凌泽追问。

  “前天安妮去市医院,碰到林叔叔才知道,她被她爸给骗了,当时就冒了火,冲到我这儿说要撂摊子。我跟安怀劝了半天也没成,她想了逃婚的招儿。”

  “那你和安怀就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我也觉得安叔叔做得过分,这次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胡闹,你们也太没轻重了。”凌泽知道这个弟弟一向调皮,但没想到连婚姻大事都敢拿来开玩笑。

  “哥,你放心吧,安妮负责顶逃婚的罪名,我和安怀负责处理逃婚的善后,能出什么事儿?现在不都好好地按计划进行吗!”

  “那,安妮现在的行踪你知道吗?好歹也得让家里有个数吧!”

  “要自由飞翔的鸟,你们何苦非要拴根线扯着它呢?”凌然一脸嬉笑。

  凌泽听出凌然并不关心安妮的去向,也不好强问了。

  “吱。”

  宴会厅的门开了,一个身材姣好的妇人走了出来,五十左右的年纪,皮肤却保养得很好,一身粉藕色洋装,显得年轻又端庄,淡妆轻施,恰到好处的地遮掩了脸上岁月的痕迹,只是满眼深深的焦急和忧虑,却怎么也盖不住,是王继凤。

  “阿姨,您怎么出来了?有事吗?”凌泽转过脸问道。

  “凌然,安妮她跟你联系了没?除了她留的字条,还有别的信息吗?”王继凤显然已经忍到极限了,连礼貌性的招呼都忘记和凌泽打了。

  凌然见王继凤冲着他就过来了,马上收了嘻皮笑脸的神态,瞬间就换了一副委屈痛苦的模样,身板垮下来,眉梢一垂,大眼忽闪忽闪的,里面就开始晶晶亮。

  “哎呀,对不起,阿姨知道你现在难受,都是安妮这个臭丫头,她对不起你,等我找着她,让她亲自给你道歉,可,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呢?”王继凤只当凌然被安妮抛弃了,正伤心难过,不由得软下心来赔不是。

  凌泽心里无语得很,凌然这小子,也太能装了吧,当什么新郎,去当影帝得了!

  “王阿姨,您别着急难过了,安妮不是小孩,自己能照顾自己,等婚礼结束了,咱们一起查,总能找到她,现在最棘手的,是里面那群宾客,毕竟好多人和咱们不是至交就是生意伙伴,咱们得稳住局面呀!”凌泽一边腹诽一边哄王继凤。

  “可是……”王继凤不死心地还要继续。

  “阿姨,咱们先进去吧,您坐在主桌,离席太久不好,再说,凌然现在也难受,让他一个人静静更好。走,我送您回去!”

  凌然望着凌泽和王继凤的背影,投过去一丝感激的目光。凌泽果然是当大哥的气质,关键时刻罩得住,语气再怎么温柔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继凤被凌泽带回了主桌,却仍旧心绪不宁地左顾右盼,凌泽知道她还是放心不下安妮,毕竟是亲生女儿,捅了这么大漏子,如今又音信全无,担心是必然的。

  “阿姨,我去给您拿杯红酒压压惊吧。”凌泽不希望再横生枝节,对王继凤来说酒精也许比劝慰更能安定心神。

  “哎,谢谢,孩子,难为你啦,还得周旋这一摊子!”王继凤的心思终于被凌泽拉回到酒席上来。

  凌泽笑了笑,没多说,起身走向了酒吧台。

  凌泽在吧台转身倒酒的功夫,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蹲着一个人,正在费力地开一箱香槟,他端着满酒的杯子转身的瞬间,那人也正开完酒箱起身,拎着两瓶香槟想往桌上摆,凌泽的手肘就这样,被那人直起的背顶了一下,酒在杯里猛烈的摇晃起来。还好,没洒!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人感觉到背部撞了人,连忙转过来赔礼道歉。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