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灵舐血 14

  殷枫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你信了对吗?傅翎泽,这不是[觉得]的问题,因为你本来就是。你若不是变态怎么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我的孩子?你若不是变态怎么会杀死你的亲生父亲姚仲宇?你若不是变态,怎么会到处安插眼线窥探别人的事情?连我和桑梓的洞房花烛夜也不放过?你若不是变态……”

  “够了!”傅翎泽“啪”地一耳光打在殷枫脸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殷枫的嘴角流出殷红的血,却是笑着的:“怎么?怕了?下手还是轻点,我奉劝你,若是打坏了我脸上这张人皮面具可怎么好?它可值你整整一条小命呢!”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为什么非要杀了你的孩子!”傅翎泽的眼里有凶残的光芒,“因为它是你的孩子,因为桑梓会是我的女人。”

  殷枫目光深沉:“那桑梓怎么说?”

  傅翎泽道:“她……她还不知道。可是她会知道,她会爱上我,她会跟了我。一定会。”

  “她本不是紫虚国的公主,”殷枫淡淡道,“她是蝴蝶宫的宫主。我知道她也是你用来骗我的一枚棋子。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又要让她来陪我?”

  “我为了那道圣旨,不得不这样做。而你,非她不可,不是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桑梓都没有找到,那道圣旨,你到底放在哪里?”

  “桑梓以前曾翻过我的书房,不过只一次而已。她从来没有向我问过什么圣旨的事,更没有用心找过。那道圣旨,我放在她的衣柜的一个显眼抽屉里,”说到桑梓,殷枫不觉笑了,“可惜她太懒,又不怎么花心思打扮,哪里会注意这些。你若派人去找,可小心着点----她最不喜欢别人乱动她的东西。”

  “你算什么东西!”傅翎泽眼里有愤怒的焰火!卡住他脖子的手不觉收紧,而殷枫的笑益发肆无忌惮,用极其暧昧的语调呢喃道:“你喜欢她?她呢?那她知道吗?她身上的蝴蝶印记在哪儿你见过吗?你知道挠她痒她笑起来是什么样的吗……”

  傅翎泽喉结滚动,冷笑道:“可惜,她已经走了。”

  “……呵,真的吗……走了?这样……也好。也好。”

  “傅翎澈,你装什么呢?明明舍不得的,只可惜,呵,你不得不赶她走!她走之前,化名[步远归]亲自到我瑜亲王府,向我告别。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雁门关了吧?”

  殷枫颔首,暗室里,一时死寂。傅翎泽嘴角勾起浅浅浅浅的笑,在殷枫看不见的阳光里:“你实在不需要做这么大一场戏气她走的。这世上,有什么人的心比杀手更冷?你喂她再多的血,也捂不热她的。”

  殷枫心里黯然抽痛,却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尽管微微侧头,阳光依然在眼角跃动。这会儿,她是在阳光下,策马奔腾在回家的路上吧?是,傅翎泽说的是对的,她的心里是冰冷的,他捂不热,幸好捂不热,这样她才会毫不羁绊地走开……

  忽然李崎气喘吁吁地闪进,打破了这安宁:“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外面……”

  傅翎泽瞄一眼殷枫,李崎会意,随一起走出暗室,离开时,反手带上了门。

  李崎一边喘着气,一边道:“王爷,不好了!瑾王妃闯进来了!叫嚣着,找我们要人!”

  傅翎泽惊道:“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回紫虚国去了吗?”

  李崎喝一口水缓过气来:“王爷,您是个明白人,怎么现在还不明白?瑾王妃上次来瑜亲王府哪里是真心跟您道别啊?早在蝴蝶宫您逼她出手的时她跟你这个梁子就结下了。这一次分明是来刺探您的情况的啊!属下早就说过瑾王妃绝非心硬血冷之人,您怎么能……”

  “啪!”傅翎泽一把打落李崎手里的茶杯!

  李崎怔怔地,不明所以。傅翎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了顿道:“不要叫她瑾王妃。”

  李崎道:“是,王爷,属下失言。桑梓已在外等待多时了。”

  傅翎泽道:“她怎么说?还有其它人吗?”

  李崎道:“她说她不喜欢惹事生非,她只要您放了殷枫。她孤身一人,很平静,也很坚决。”

  窗外阳光明媚。他忽而觉得,自己怎么那么、那么悲哀可笑?多么讽刺,方才自己还得意地打击傅翎澈说桑梓已经抛下他回紫虚国,这会儿桑梓就找上门来舍命陪君?再回想桑梓化名“步远归”向自己告别,轻颦浅笑,都有若隐若现的刺探和敌意在桃花媚眼梢,他竟然,信以为真?

  “滚开!”桑梓一声断喝,“唰”地一声抽出长剑,三尺青锋寒光凛冽直指牧游,“别逼我说第二遍。”

  牧游守在门口,眼里却有隐藏不住怯懦:“我干爷爷吩咐过,不许进。”

  “是吗?”桑梓笑起来,剑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凌厉狰狞得如同她的眼角。桑梓的剑指着他的裆部冷笑着问道:“你要你的干爷爷,还是要你的亲孙子?”

  “够了桑梓。”傅翎泽如幽灵一般出现,用折扇挑开了桑梓的剑尖,“你是个女人,你永远不会知道,这有多残忍。”

  桑梓的冷笑益发妖娆诡艳道,看着牧游:“牧游哥哥,你说,这很残忍吗?”

  牧游说不出话。

  桑梓反手挑飞傅翎泽手里的折扇,三尺青锋入鞘,直视傅翎泽的眼睛,笑容生硬冰冷:“既然七哥来了,弟妹也就不必如此了。弟妹今天来,只想带我丈夫走。七哥?”

  傅翎泽道:“有什么话不能坐下好好谈?桑梓……”

  “你还是叫我弟妹吧,七哥。”桑梓接过傅翎泽斟来的茶,坐下,“七哥,是您把我从那清冷的蝴蝶宫送到了瑾王府,是您把我送到了翎澈的身边,也正是您让我看清牧游是何嘴脸,弟妹心里,不知道有多感激您。”

  傅翎泽目光深沉:“你就这么爱他?”

  桑梓笑意清浅,答非所问:“若能救他,我陪着他回去。若救不了他,我也陪着他,在这里,在黄泉。”

  傅翎泽不可置信般地问道:“你为了他,连命都不打算要了?”

  桑梓道:“七哥,何必把话说这么绝呢?你用殷枫的命换取[逆天道]的宽恕,[逆天道]要的,是一雪前耻。倘若殷枫肯答应道歉,从此退出江湖,大大让[逆天道]挣了面子,不也是一样吗?如果让他答应这样做的人是你,还怕[逆天道]要杀你吗?”

  “弟妹果然伶俐,只是,你错了。”傅翎泽的身影逆着光,她看不见他表情,“要他死的不只是[逆天道],还有我!”

  桑梓怒道:“为什么?!”

  傅翎泽不说话,只是冷笑。终于明白,那皇位不是一道圣旨那么简单的事情,只要傅翎澈还在这世上多活一天,父皇心里太子的人选就一天是他,桑梓……也就多一天是他的。

  傅翎泽道:“你就真的那么爱他吗?”

  桑梓道:“您若有一天落得如此下场,想必瑜亲王妃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傅翎泽不依不饶:“你就那么爱他吗?”

  桑梓一怔,旋时静静地道:“是。我就是这么爱他。”

  “那好!”傅翎泽突然如发了狂的野兽般转过来狠狠地扣住她的肩膀吼道,“若你肯陪我一次,我就放了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