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亲以来,桑梓长胖了不少。在熊老三家待的这些天,桑梓又惊讶地发现自己体重的增长,并没有停下来的势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在桌上打盹的时候,也不如从前那般咯人。殷枫总是把大块的可以腻死人鸡鸭鱼肉夹到她碗里:“来,多吃点,再来坨肥肉,解腻。”
兴许是因为胖了,桑梓也开始变得懒散起来。熊老三家的日子和瑾王府一样清闲,她总是打瞌睡。
“咕咕咕……”一只鸽子飞来,在她面前停下。鸽子的眼球珠漆黑,滴溜溜地望着桑梓,好像要说话。鸽子腿上,一个截铜管,正闪着金属的光芒。
每到这个时候,桑梓知道,有人就快要死了。
---死在她的匕首之下。
这一次,不知为何,桑梓忽地觉得倦怠。
依然取下那截金属管,从里面倒出布条,上面墨迹清晰,写着一串文字。
绥州,芦花街。
申时。
桑梓虽不大愿意动,但还是去了。
毕竟,做生意的,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
“王爷,出事了。”陶直步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打破了一室祥和宁静。傅翎泽正在写一幅楷书字帖,惊得那墨迹微微有些洇开。傅翎泽皱了皱眉。
陶直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字。忽而“啪”的一声,傅翎泽手中毛笔应声折断,他凄声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陶直道:“王爷,千真万确。瑾王妃怀孕了。属下的人亲眼见那女人,收到不知什么地方飞来的鸽子传的信,就出去了。好像是什么人出钱,要她杀人。本来谈得好好的,可那女人突然干呕起来。那客人请来医馆的人来,一诊脉才发现是怀孕了。那女人还对客人说,这桩生意她不做了,但是为表歉意,她会另请别的杀手来做,费用算在她头上。”
傅翎泽好半天才稳住自己的心绪:“那……那桑梓怎么说?”
陶直道:“瑾王妃愣了很久。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难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留下这孩子。”
傅翎泽面无表情换了一支毛笔,继续他未完成的帖:“你怎么看?”
一旁的李崎猛地一拍大腿道:“九皇子就要有子嗣了,这是好事啊!”
陶直一个白眼,李崎这才意识到什么。李崎又上前说道:“依属下看……桑梓待牧游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自己的亲生骨肉了。她是杀手,可这般重情重义也不多见。她会留下这个孩子。况且傅翎澈实在疼惜她。属下监视她的这天才觉得,她这个瑾王妃可比那蝴蝶宫宫主当得舒心。”
瑾王妃……
这三个字如钉子一样深深楔在他的心头……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不满?
她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李崎见状,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沉声问道:“王爷,这件事情趁早了断,越快越好。不如把这件事情交给属下,属下一定办好。”
“不不不……”傅翎泽按住似乎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
“王爷……”
“这个孩子,”傅翎泽咬牙切齿,“我要亲自了结了它!”
李崎道:“王爷何必?难道信不过属下?”
“我只是,”傅翎泽顿了顿,“想亲眼见着那孩子死。”
陶直道:“这件事情恐怕不妥吧?王爷,您绝非是那女人的对手,何况现在她身边还有个殷枫。”
傅翎泽皱着眉头道:“殷枫?那个江湖客?”
陶直道:“王爷此言差矣。您让属下日夜监视桑梓。属下也小有收获。[逆天道]为门下杀手种下毒根,不时毒发,且疼痛难忍。须[逆天道]的解药加以缓解。以此控制杀手。洞房花烛夜的时侯,桑梓毒发,傅翎澈用自己的血缓解桑梓的痛。而在熊老三家,桑梓毒发时,殷枫亦割腕喂血……”
李崎插嘴道:“这么说,只要是人血,便可缓解毒症?”
陶直反驳道:“若只是这样,那[逆天道]的杀手,就不会受制于解药的主人了。”
傅翎泽思忖道:“说下去。”
陶直道:“[逆天道]的毒药[蝴蝶杀]有三种解药,一是可以彻底根治此毒症却早已绝迹的[雪夜冰莲],二是现在缓解杀手病痛的[龙鳞珠],最后一样,中过毒又靠[雪夜冰莲]彻底痊愈之人的血……殷枫一次酒后失言,道出自己中过[蝴蝶杀]又靠[雪夜冰莲]痊愈的往事,这也是他被[逆天道]追杀的另一个原因。也就是说,殷枫的血可以做桑梓的毒症的解药,而傅翎澈的血,同样可以。”
“你是说……”
傅翎澈玩味般地,眯起了眼睛。
*****
待陶直和七皇子议完事出来,已是很久很久以后。陶直出来,见李崎还等在那里,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微笑。
“你到底在说啥子嘛!要说好久!”李崎早等得不耐烦了,又飙一口蜀音,陶直知道他的性子,一着急就会飙蜀音,“老子在这儿瓜迷日眼的等到起,你以为好耍哟?”
陶直笑着拍拍他的肩:“兄弟,辛苦了,一会儿我们吃花酒去。”
“你也晓得我辛苦。老子八辈子没干过这等窝囊事,”李崎不满地操着手,又一根一根地掰起了指头,“你看看你看看,先是人家我们去听房,后来又是跟踪监视……这跟那些乱嚼舌根探听人家私事的老太婆有什么区别嘛!王爷什么时候也开始好这一口了?”
陶直道:“可王爷这是信任你才让你做这些的。你自己想想。王爷在那个女人身上下了多大的赌注,他自然应该谨慎些。”
李崎道:“可是你不觉得王爷[谨慎]得有些过了头吗?关心得有些过了头吗?”
陶直沉吟片刻,道:“不觉得。”
李崎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又用肘子撞了陶直一下,不怀好意地问:“你觉不觉得,像桑梓这样的人,跟了牧游那窝囊废真是可惜了。”
陶直白了他一眼道:“人家的事儿,关你什么事儿?哎我说你这小子这几天没漱口是不是?嘴巴都吐不出些好东西。”
李崎挤眉弄眼地又问他:“嗳,我是说真的。我敢肯定,桑梓总有一天会知道牧游和王爷联合起来骗她的事。要是你是桑梓,你会跟了咱们七王爷还是九王爷?”
陶直认真地想了想:“还是七王爷吧。七王爷毕竟年长,到底稳重些。九王爷太桀骜不羁,太浪。”
李崎一本正经道:“好。我这就告诉王爷,你愿意跟了王爷,做他的男宠……”
“你……”陶直这才明白中了李崎的圈套李崎的步子应声顿住,回头,两个相视片刻,再也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