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晚礼服

  接下来,我把这几天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素,她的状态跟刚从电影院走出来时一样晕乎乎的,“所以,你选择了祁寒?”

  “还没呢,就是暂时想离杜一凡远点,我怕控制不住问出来。”

  “也好,有空给我引见引见你的新责编,姐帮你把把关。对了,今年还用我给你化妆了不?”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隆重的场合,我自己随便化两笔就行。”

  “那晚礼服呢?趁现在有这便利条件不用,逾期不候了。”林素从她那大大的帆船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影集,里面都是新鲜出炉的华丽丽的晚礼服,穿在模特身上更加光鲜夺目了。

  我绿着眼睛翻看了一遍,最后不舍地合上,还给林素,“早知道我就不让祁寒帮我准备晚礼服了。”

  林素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那些东西会不会是祁寒寄去的?”

  “不会吧,他压根不知道杜一凡。”

  “不好说,他如果认准了你,还不得把什么都调查清楚了再下手啊,你对杜一凡还不是一样?”

  “别说了,我都后悔想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了,真像是一把剔骨刀啊。”

  “要不说人都贱呢,不了解杜一凡的时候,你就跟着好奇心一条道走到黑,现在知道了,又想装不知道。告诉你,世上最肮脏的不是像我这样的女人,也不是你那颗卑微的自尊心,就是TM的真相!”林素借着酒劲越说越激动。

  就算林素这样说了,但真相到底有多脏,我暂时还是毫无概念,不过时间自会验证她今天说的每一个字,我只知道真相太过锋利,稍一触及,就会鲜血淋漓。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敌暗你明。”林素说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你怎么知道是敌不是友呢?会不会是谁给我的提醒呢?”

  “还有谁呢?”

  “会不会是我哥呀?”

  “你脑子缩水了啊?你哥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那叫‘萎缩’。”我习惯性地提醒她,仿佛她骂的是别人。

  林素最讨厌我们跟她咬文嚼字了,不耐烦地说:“都一个意思啦,你少在我面前装蒜,现在是讨论你的问题,别打岔!我指的不是给你送信的人……”

  听她的话说到这份上了,我最终还是打断了她,“我的问题到此为止,再想我大脑就真的要因缺氧而——‘缩水’了,哈哈。”

  林素瞪了我一眼说:“Damn you!”

  一只烟的工夫,她问我:“那个祁寒外形条件怎么样?”

  “挺好的啊,跟杜一凡不太一样。”我见她一脸坏笑,说:“你又打什么歪主意了?”

  “实在不行,你俩来当我的模特吧。”从林素的眼里我看见一台精密计算机正电光火石地高速运转着,好像稍一出错,她就会机毁人亡,崩溃瘫痪。她不喜欢别人打乱她的计划,因此,她总是准备好了A计划、B计划、C计划……甚至Z计划。

  “我拒绝,你还是去找杨冰和秦子歌吧。”

  “什么情况?”

  ……

  我神情恍惚地度过了夜巴黎的平安夜party,圣诞节舞会如期而至,下午我坐在梳妆台前,猜测祁寒会送来一件什么样的晚礼服,该化个什么妆好呢?我看着自己刚做的黑色指甲,突然一个邪恶的想法占据了大脑高地,黑暗的因子在那里插了一面代表胜利的旗帜,挥之不去。

  我控制不住地在眼睛四周化起了小烟熏,心想:祁寒,要是你送的晚礼服和我的妆不搭,我就不去了。林素在给我做指甲的时候说的果然没错,黑色是女人的颜色,象征着背叛。

  妆刚刚化好,祁寒准时地敲了敲门,我略带心虚地打开了门,他惊喜地笑了,脸上没有一点被我吓到的痕迹。他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肯定地说:“你会喜欢的,没想到我一选就中。”

  我毫不留情地拆开了那个纸盒,里面装着一件黑色纱质公主裙,跟我一身妆容搭配起来堪称完美,我被这无形一击噎得无话可说。他帮我配戴纱边小礼帽头饰时,我情不自禁地小声嘟囔着:“怎么就挑得这么准?”

  他温柔地笑着说:“指甲。”

  我又看了看了自己的黑色指甲,撇撇嘴说:“那也应该是红黑配。”

  “你觉得自己适合吗?”祁寒面带笑意地说。

  我白了他一眼,进屋找出一双淡蓝色豹纹边的黑色高跟鞋穿在脚上,我又在穿衣镜前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盘起来的头发配上小礼帽,银质耳环在垂在耳边的两绺头发间若隐若现,银镯子银戒指配上黑指甲,差不多了,我释然地呼出一口气,“走吧。”

  “等等。”祁寒解下我脖子上的黑色丝巾,从怀里掏出一条铂金项链从身后给我戴上,我僵硬地站在镜子前,不知所措,“舞会结束后,我马上还给你。”

  “舞会结束?那还来的及,我会尽力在舞会中改变你的这种想法。”他说着为我披上厚厚的呢子大衣。

  下了车,他站在我身旁,微曲左臂,我慢慢地挎了上去,进入会场。如此看来,对于约女孩子这一套,他早就是轻车熟路了。

  我在祁寒的引领下同其他作家和编辑相互寒暄着,大家反复说的都是那几句话,“这个是XXX。”“啊!原来是你啊,我看过你的《XXX》,写得很有味道(或很深刻或很有思想或很特别),总之,我非常喜欢。”……

  才遇见两三个作家(其实我们都是码字的),我就厌倦了,趁祁寒和别的作家露出虚伪的笑容时,我溜到角落里品起了红酒。不一会儿,祁寒走过来说:“没发现,你这么贪杯啊。”

  “怎么可能,我才抿了一小口而已。”我认真地把酒杯举给他看,竟把他弄笑了,“我就随口说说,别摆出这么认真的表情嘛,跟我在一起就这么不自在吗?”

  “不是你的问题,我本来就不太喜欢这种正式的场合。”

  “太假了是吗?”

  “嗯。”我乖巧地点点头(不是我想这样,我觉得我当时在他的眼里就是这样的)。

  “那你认为我跟他们一样吗?”祁寒真诚的眼神告诉我,他渴望一个真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