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南疆至毒

  绿衣男人微微皱了皱眉。

  她是在寻找他么?

  怎么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她的眼眸里装的全是他?

  那白衣女子等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因为仍然不见自己所等的人,心中一急,便猛地向下滑去。

  绿衣男人的眼眸一紧,差一点便要冲出去。

  可是就在他即将迈出步伐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一抹绯色的身影飞向那个白衣女子,而后一把将她揽起。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可笑他还巫自以为她是在等他,可笑他竟然自作多情地以为她的眸子里全是他。

  却原来,这些,都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以前可以不管,那是因为不痛。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他本就不该对她有所奢望的,不是吗?

  他本就与她不适合的。

  她根本就不是逐月公子!

  他宁愿相信逐月公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更没有回来找他,宁愿相信她并不是逐月公子。

  “公子,您……还好吧?”一旁的黑衣女子看着绿衣男子呆愣的眼神,不明所以,便迟疑地问道。

  绿衣男子恍若未听到一般,没有吱声。

  就在黑衣女子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绿衣男子突然轻轻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原本便要向她辞别的。”他顿了顿,似乎笃定了什么,继续说道,“如此也好,竟连辞行也不用了。”

  黑衣女子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直觉告诉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身为属下,不应该过问太多,便低低地说道:“公子不必担忧,等事情一了,您大可再次回来便是。”

  “回来?回到哪儿?”绿衣男子突然一阵大笑,倏地将头转向黑衣女子,冷厉的眸子逼视着她,声音如冰,“是回到这个根本就不属于我的地方,还是回到那个噩梦般的牢笼?”

  “这……”黑衣女子顿时惊得后退了好几步,吓得“扑通”一声半跪在地,“公子,是属下多言了,请公子恕罪!”

  绿衣男子听她这么一说,衣袖中的手顿了顿,许久后,才抽出手来,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罢了,谅你也没有恶意,我便暂且饶你一命。”

  他转过头去,目光在远处的人群里梭巡了一阵,发现那里再没有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影,他自嘲地一笑,闭上眼,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以后可要谨记,我的小宠物可不像我这般,它可是没有这般好脾气的。”

  “是,属下一定谨记于心。”

  黑衣女子站起身来,有些后怕地说道。

  来兰国之时,便有人告诉过她,这个惜怜公子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她偏不信,还以为这惜怜公子不过是个孱弱的公子哥儿而已,她那时还有些想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以柳小姐威胁惜怜公子。

  现在,她总算明白了。

  刚刚,惜怜公子手里握着的,朝着她“斯斯”吐着信子的东西,分明就是那南疆的至毒之物——赤练蛇。

  南疆,地处风国与兰国的交界处,虽然人口稀少,却因此处常年有瘴气缭绕,且又有许多至毒之物,几乎不会有什么外来势力侵入。

  南疆这个异族也是特别的怪异,一千多年来与外界几乎少有来往,南疆人始终过着隐士般的生活。

  这赤练蛇便是南疆的至毒之物,极为稀少。此蛇最多只有一尺长,如筷子一般细小,全身火红,头上长着两个小小的犄角,眼睛冰白。

  据说,赤练蛇脾气特别不好,对外界环境特别敏感。三年前曾有人进入南疆试图驯服它,结果却惹怒了它,被其一口咬伤,全身腐烂而死。

  只是,这样剧毒的东西现在居然在惜怜公子手里,不得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其实这样的至毒之物,只需一滴毒液,便可在瞬间要了十几个大汉的性命。

  更何况她区区一个女子呢!

  寒玉惶恐不安地看了看绿衣男子的衣袖一眼,确认那小东西终于安宁了下来,她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绿衣男子的身后,向漆黑的夜幕走去。

  *

  兰国郡主府,此时已是亥时末,一个身着绯色衣袍的男人正坐在何吟兮的床沿。

  男人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一分。

  他等了那么久,依然不见床上的人儿醒来,不免有些着急了,微微皱了皱眉,便对着屋外唤道:“幽兰,大夫怎的还不来?”

  门外闪进一个俏丽的丫头,那丫头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身材略微偏瘦。

  丫头先是看了看床上的女子一眼,然后皱了皱眉,才对着床边的男子说道:“放心吧少爷,幽兰姐姐已经去接大夫了。”

  月俊卿轻轻“哦”了一声,继而又问道:“通知老爷了吗?”

  秋菊点了点头,“幽兰姐姐已经去丞相府了。”

  “嗯!”月俊卿一听,才微微点了点头,一张俊脸依旧是紧绷着,眉头轻蹙。

  “少爷,您不用担心,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以前小姐都没事……”

  “什么以前?”月俊卿突然打断秋菊的话,眼神冷峻无比,“秋菊,你说,映夕以前怎么啦?究竟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秋菊被他突然紧张的话语惊住,一时间竟是不知所措,“小姐她……她曾经……”

  月俊卿皱了皱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秋菊,你是要急死我不是?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

  “少爷,小姐她其实以前落过水!”

  秋菊无奈,抬头睨了他一眼,见他好似已经平静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映夕落过水?有没有事?”

  月俊卿一听何吟兮曾经落水,免不了心中一急,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眼直视着秋菊,周身冷厉的气势如滔天巨浪般压向这个小丫头,直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得吞吞吐吐地说道:“少……少……少爷……”

  被她一唤,月俊卿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几乎失去了控制,清冷的眸子一敛,努力平复了一下气息,这才低低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姐她就是两个月前落过一次水,其它的到没有什么。就是,就是小姐后来经常会觉得体力不支而已!”

  “落水?体力不支?落水后会体力不支?”月俊卿重复了一遍秋菊的话,“秋菊,你可发现小姐有什么异样?”

  “异样?”秋菊皱了皱眉,小姐的异样她当然清楚,可是,她能相信少爷吗?她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吗?

  秋菊瞥了瞥面前这个俊朗无比的男人。男人因为常年驻守边关,皮肤比一般的公子哥儿略微黝黑,颀长的身体像一株高大挺拔的青松,俊朗的五官,轮廓分明的脸,坚毅的眼神,映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更加俊美无比。

  真的能相信她吗?冷梅姐姐,你快点回来啊。

  她该怎么办?到底是告诉少爷,还是就这样胡弄过去?

  月俊卿看着秋菊轻咬着唇,一张小脸蹦得死紧,知道她心里一定有什么秘密,只是在纠结着是否应该告诉他。

  好半天,秋菊才终于做出了决定。算了,一切的事,都等小姐醒来之后再说吧!

  也许,小姐会主动告诉少爷的。小姐的事,还是让小姐自己做决定吧!

  月俊卿看着秋菊这个丫头的脸一会儿放松一会儿蹦紧,就愣愣地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他笑了笑,不打算把她逼紧了,于是,他轻咳了一声,一句话带过刚才的话题,“算了,秋菊,想不起来就算了吧!眼下最要紧的是映夕何时能苏醒!”

  “嗯,少爷,其实,小姐已经昏迷了好几次了。每次大夫来都说是小姐身子太虚了,可小姐醒来之后却又像个没事人一般,又是上蹿下跳的。”

  秋菊这丫头的个性还真不好说,刚刚月俊卿叫她说说何吟兮有什异样,她是死咬着不说。现在,月俊卿不打算问了,她的嘴巴反倒闲不住了,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月俊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道:“知道了。”

  “少爷,你放心吧,小姐她休息一会儿便会好的!”

  “嗯!”月俊卿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人儿。

  映夕,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多少事?你的身体怎的弄得如此不好了?

  月俊卿就那样一直看着何吟兮,不,应该说是月映夕。

  可如今的月映夕早已不是从前的月映夕了,只是不知道他知道事实的真相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秋菊皱着眉头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心里禁不住叹道,小姐,你还是快点儿醒过来吧!看看少爷那憔悴不堪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怎样回来的。

  她身为丫鬟一个,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眼见着月俊卿的眼睛就像粘在何吟兮的身上一般,秋菊有些呐呐地吞了吞口水,惊讶不已地立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好像也不是。

  他们可是兄妹啊!少爷看小姐的目光怎么有点……不像是兄妹之间的感觉呢?

  莫非少爷对小姐……

  一想到这儿,秋菊整个人都被自己吓到了。

  她忽然“啊”地一声大叫起来,惊得床前的男人转头看向她。

  月俊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他很快便掩了下去。

  他站起身子,低头拂了拂衣袖,看也不看秋菊,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了?”

  话说得很轻,很淡,仿佛一语带过,一阵风飘过,可是,听在秋菊的耳朵里,就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原来,少爷并不是没有脾气,他只是很少发脾气而已!

  现在的少爷是真的让人好害怕啊!

  秋菊瑟瑟缩缩地回道:“没,没什么……少爷,我出去看看幽兰姐姐快回来了没有啊!”

  说完,她便朝着月俊卿行了一礼,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月俊卿没有说一句话,冷冷地看着她哆哆嗦嗦地走出门去,脸上才有了一丝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