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爱情保卫战

  中秋过后,天气一日凉过一日,而江之涵的工作也愈发繁忙起来,公司下半年接了好几个大单,她每日早出晚归的。方修彦比她还忙,似乎有很多应酬,常常很晚才回家,她忙了一天,也是疲惫,总想着等他,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早上她醒来时,他正睡得沉,也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起床梳洗,匆匆出门。俩人虽生活在一起,却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江之涵心里也有几分郁闷。

  忍不住在电话里跟黄珊琦抱怨了两句,黄珊琦却调侃她:“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得了方修彦这么好的男人就偷着乐吧,又体贴又能赚钱,男人嘛,没点事业心你又该嫌弃了。”

  江之涵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我不是怪他忙工作而忽略了我,我是担心他累垮了身体,他公司的事儿挺复杂的,我却帮不上什么忙,感觉自己挺没用的。”

  “大小姐,你放宽心,他是方修彦啊,做事向来有分寸的,不会把自己身体搞垮的,垮了怎么生小方修彦啊!”

  “你能不能正经点啊?”江之涵哭笑不得。

  黄珊琦窃笑:“哪里不正经啦?传宗接代乃人生大事也……”忽而话锋一转:“你俩到底啥时候才扯证发糖啊?我都等不及了!”

  江之涵支吾:“其实……”忽闻门铃声,她忙道:“就这样吧,我挂了。”

  起身到门后透过猫眼,见关碧芸扶着方修彦,江之涵一惊,忙开了门。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江之涵惊讶地看着醉熏熏的方修彦:“他怎么喝成这样?”

  方修彦低垂着头,整个人靠在关碧芸身上,像是睡着了。

  关碧芸扶着他进门:“出外应酬这种情况是在所难免。”

  关碧芸面带笑意,可江之涵觉出些挑衅的意思,这话好像在讽自己大惊小怪一般,也或许她是想多了。

  她这愣神间,关碧芸已经扶着方修彦走向卧室,忙跟上去说:“不劳烦关小姐了,让我来吧。”

  关碧芸竟没有松手,脚步不停:“我的力气比你大些,这种费力的事还是我做比较合适,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黎总看着瘦,可怎么也是个男人,还是很有份量的。”

  江之涵一时语塞,眼见着她将方修彦扶到床上,为他脱鞋,手碰到他左脚时,停顿了下,小心地将他的左腿放上去,再细心拉了被子给他盖上。

  江之涵看得紧蹙眉头,冷眼旁观,只觉这幅场景让她心里堵得慌,如果关碧芸刚才帮他脱假肢,自己定然已冲过去。她真的很好奇关碧芸会做出多么厚颜无耻的事,所以不作声,而这人竟堂而皇之地在床边站着,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样的行为已经超越了老板与助理的关系,而她显然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这么明显的挑衅,看来她已按耐不住,打算彻底捅开这层窗户纸,毫无遮掩地暴露她对方修彦的觊觎之心。面对这样嚣张的宣战,江之涵只能接招,以不变应万变。

  江之涵不动亦无言,她倒要看看这位关小姐要站到什么时候?眼下的气氛很是怪异,两个女人间暗流涌动,沉默中暗藏剑拔弩张,可谁也不愿先开口。所谓攻心之术,比的是心理承受能力及看谁沉得住气。

  “涵涵……”

  如果不是方修彦的一句呓语,这场无声的对决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方修彦拧着眉,嘴里喊着江之涵,似是极不舒服,掀着被子,睡得很不安稳。

  江之涵心头微动,闪身饶过关碧芸走到床边,伸手抚着他的脸,轻声问:“修彦,哪里不舒服?”

  方修彦似是感到她的气息,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拽。江之涵顺势坐到床头,又听他断断续续说:“涵涵……别走,别离开我……”

  她心中蓦地酸软,眼眶微红:“我在这里,不会走的。”

  关碧芸脸色难看,猛然闭上眼,似乎这样就能抹去自己眼底的不甘,以为不看不听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睫毛微颤,终究无法淡漠处之。一个转身终于离去,步伐匆忙,她怕自己慢一点就会无法控制已然妒忌成狂的心,从而做出过激的事来。

  方修彦的脸色泛红,额上已布满汗珠,她想将手挣脱出来,无奈他握得很紧,只好用一只手帮他解扣子,触及他发烫的肌肤,又想着弄点水来给他擦身。可他却怎么也不肯放手,无论江之涵如何温言哄劝。

  说起来,她还真没见过方修彦喝醉的样子,此时的他像个任性的小男孩。

  别看有些男人平时衣冠楚楚,你如果真当他是谦谦君子可就傻了,一喝酒照样原形毕露,各种愁态频出,让人大跌眼镜。这时候要见了漂亮姑娘没几个能把持得住,借酒装疯就敢往人家身上扑,酒后乱性就是这么发生的!当然也有那种濒临绝种表里如一的好男人,不过比熊猫兄还要稀有,如果撞大运遇到了各位姐妹就卯着劲儿往上扑吧,矜持这种东西暂时让它滚远点。

  这番对男人的麻辣点评还是江之涵从郭钰华那里听来的,彼时三五个女同事坐在公司食堂吃中饭,也不知是谁挑起了男人这个话题。有人抱怨自己老公好杯中物,经常喝得醉熏熏,又没上进心,还不体贴,两人隔三差五就为此爆发家庭大战。然后感叹遇人不淑,怪自己没擦亮眼睛,结了婚才悔不当初云云……

  抱怨的闸门一旦开启,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女人们开始痛陈自家男人的宗宗罪行,抽烟喝酒有之,不思进取有之,打牌玩乐有之,小气邋遢有之……

  江之涵向来对这种话题都是听听就好,很少发表意见。但又不禁要想,如果方修彦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那她会爱上什么人,会跟那人发生什么故事,过着怎样的生活……

  “水……”他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江之涵伸手勾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小心扶着他的头喂他喝,可醉酒的人很不安份,动来动去让水撒到胸口上,瞬间浸湿了衬衫。

  江之涵好笑地瞧着他,憨态可掬的模样把她的心软化了,可小酌怡情,大饮伤身,他要经常这样可不行。遂俯身在他耳边威胁:“只此一回,下次再这么烂醉如泥的我可不管你,丢你到地上去睡。”

  说完在他耳尖上轻咬了一下,正想撤离。不料他的唇竟追逐上去,神智虽迷糊,却不防碍他将她揽进怀间,低喃一句:“涵涵……”

  他的气息夹杂着酒味萦绕在鼻端,她的神思也不禁恍惚起来,沉溺在他挚热的深吻之中。忘情的缠绵,昏沉的脑袋,方修彦翻身将她紧紧困在怀中,唇间滚烫,夹带着酒味,在她细腻的脖颈间流转,不时唤着她的名,在她心中泛起悸动的涟漪,情难自禁地微微轻颤。

  清晨,方修彦缓缓睁眼,宿醉过后只觉头隐隐作痛,伸手探向身旁的位置,一片清冷。他撑着头坐起,满室寂静,心里有些失落,低头间见床上凌乱不堪,脑中闪过几个不太清晰的片段。他摇头苦笑,昨晚真是醉得厉害,竟对她那样痴缠……

  掀被起身,忽闻衣帽间传来声响,他眉眼微动,顾不得穿鞋,也等不及拿拐杖,直接单脚跳过去。江之涵正在衣帽间里整理衣服,听见动静,还不及转身就感觉有个温暖宽阔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接着一双手臂环住她的腰身,眨眼间她已被他的气息围绕。

  她翘了下嘴角,偏头看他:“醒啦。”

  方修彦“嗯”了一声算回答,她想回身,他却不让,下巴搁在她肩头说:“让我再抱一会儿。”

  江之涵依言,乖乖在他怀里呆着,又听他在耳边低语:“涵涵,对不起。”

  江之涵抿嘴一乐,故意淡声说:“对不起什么?”

  “最近忙公司的事,没能好好陪你。”

  “嗯,就这个,还有呢?”她憋着笑。

  “……我不该喝那么多酒,昨晚我……有没有伤到你?”他的口气透着懊悔。

  闻言,江之涵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几度,打算不接话,假装没听见。

  方修彦心里不禁又添几分忐忑与歉疚,正自责着,没能与她心有灵犀:“让我看看。”这话是脱口而出,他也没有深想。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江之涵脸颊滚烫,憋了半天才说:“方修彦,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他很是莫名,忽而又想到什么,哑然失笑:“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不要紧吗?”

  她羞恼交加,用劲要挣脱他:“快去洗漱,别担误我做事。”

  方修彦单腿支撑着整个身体,她一用力,他就有些站立不稳,眼看要跌倒,幸而反应够快,双手扶住衣柜边缘。与此同时,江之涵也极快地伸手揽住他的腰,见他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方修彦好气又好笑地瞧她,口吻却很严肃:“涵涵,我们都是夫妻了,你在害羞什么?再说你身上我都看过了……”

  “方修彦!”她差点跳脚,尽力绷着脸:“结束这个话题,不许再提。”

  她真是哭笑不得,他真怀念那个动不动就脸红害羞的少年,而显然那个少年有一去不复返之势。她要是脱光了让他一本正经的检查,真难想象那会是怎样的的情形?!

  “好了,不逗你了。”他忽地蹙了下眉头。

  她紧张地问:“怎么了?”

  “头有点疼……”

  “对了,我给你做了醒酒汤呢。”她提步就往外走:“都怪你,尽说些乱七八糟的,害我都忘了这事。”

  方修彦跳着出去,江之涵回头瞥他一眼,见他一蹦一蹦跟在后头,样子有些别扭,有些酸楚疼痛的东西直戳心头最柔软之处。他是个注重礼仪之人,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做什么失态的事,心里筑起一堵无坚不摧的墙,将别人隔绝开来,不让别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他如果跌倒了,宁可自己艰难地站起来,也不愿让别人帮他。当然,他并非不识好歹,有人伸出援手,他会客气礼貌地说感谢之词,但她知道,他更想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而非仰仗他人。

  即使当年面对自己,他也是有所保留,不曾完全对她敞开心扉,这是他性格中倔强的部分,虽然有时候让她很气恼,可这才是完整的方修彦。好在,他如今在她面前越来越放得开,甚至还调侃自己说是残疾人,要求她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