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孰为君,孰为我?

  是啊,是个很贴切的名字。克悠勒尔,killer,杀手。没错,那个与神秘少女定下契约,成功暗杀了一国总统的人,正是那个天然呆的克悠勒尔。而那个艾德,只不过是个“多尔”,doll,玩偶。“你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少女坐直了身子,开始交代他新工作的注意事项,并告诉他去往工作地点的方法。“克悠勒尔”听完后,向她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她倒不担心这人会逃跑,因为契约的缘故,一旦他有违背契约的举动,天道规则自会给予处罚,用不着她多费心。那人走后没多久,刚才负责接待的那名和服女子走了进来,恭声道:“殿下,您现在需要休息吗?”“不必,我该回去了。”少女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与方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符。“是。”和服女子退下,锁上了房门。

  被留在锁住门的房间,少女也不恼,只是慢慢站起身,从屏风背后绕了出来。这着实是个异常美丽的少女,柔顺飘逸的黑发亮如丝绢,长至及膝,身姿娇小玲珑,肌肤晶莹胜雪如玉为骨,精致无匹浑然天成的五官,水汪汪的大眼睛圆圆的十分漂亮,清净,通透,泠澈。一身鸢尾色染八重樱十二单衣,看起来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如此美好,的确不属于人间。

  少女名叫端木雪蔷,被各灵族尊奉为“姬君殿下”,身负人界命脉和特殊使命,乃神予人类最后的恩赐。她转身,手指轻点空气中的某个方位,空气里便出现了叶落水面般的波动,少女抬步走进波动中心,凭空消失了……

  影像渐渐散去,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弹奏,我抱着琴,呆呆地坐在那里。如果说,这些都是我的记忆碎片的话,那么,我不可能是人类。

  综合现在看到的来说,第一次是和《夏目友人帐》关联的世界,当时虽然灵力很强但可以肯定那一世的自己是个人类,并没有关于自己其他转世的记忆,可以形容为“未觉醒”的状态;

  第二次是和《妖怪鉴定师》关联的世界,当时“我”似乎并不能主动出现在人类面前,只有有人召唤的时候才会出现,且明显地厌恶人类,偏喜灵族,大约可以形容为“半觉醒”的状态;

  而刚才的第三次,却不属于她所知道的任何时空,更像是一个架空的平行世界,但相应的,“我”在那里的权力很大,可以任意出入不同时空,通过各种渠道与人界联络并完成一些事务,那应该就是“觉醒”的状态了。不过……姬君殿下?姬君是什么意思?怎么看着那些灵族都对此很是敬畏的样子?如果说我就是姬君的话,那么我在灵族中的地位应该很高,如果公布出去的话是有很多好处的。

  而且我的存在应该是灵族众所周知的事,那为什么神将他们从来不说?甚至那几个转学生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并且我现在的状态应该还是未觉醒状态,攻击和防御能力都很弱,再加上几天后又要返校去面对那群非人类……长生天啊!这种考智商的题是要玩儿死我的节奏啊!

  不管我再怎么抱怨,天还是亮了。“殿下,该起了。”有礼貌的三声敲门声后,神将天一推开门走了进来,却在看清我的时候担忧地皱起了眉:“殿下,您怎么了?是否没有休息好?”宝宝不是没休息好是根本没休息啊小姐姐!然而这话可不能跟眼前的美人姐姐说,天一对照顾我身体的执念我是见识过的,她要是晓得我一晚上没睡铁定又要给我灌苦药了。

  想起那些虽然疗效很好但颜色和味道都……都能毁灭世界的药,我虽然顶着一双疲惫的熊猫眼但也努力打起精神冲着她笑笑:“天一姐姐,我没事。”天一不放心,还是走上前来给我把了把脉,确定我只是有一点疲倦后才呼出一口气,摸摸我的头发:“殿下,看来您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您今天最好还是卧床休息,其他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嗯。”我乖乖点头,随后想起了一个被忽略很久的重点,在她准备起身时急忙拉住了她的袖子:“等等,天一姐姐,那天米罗尔和怨姬打斗时阵仗不小,可有闹出什么乱子?”“若是此事,殿下无需担心。因为地点不够隐蔽,确实有两三个人类发现了不对,但那狐女大约是怕坏了规矩,动手前先布下了结界,再加上后来朱雀去修改了他们的记忆,所以没有出事。”天一扶着我靠在垫子上,耐心地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答案。

  那就好那就好,嗯?“坏了规矩”?“天一姐姐,我有些问题想问,你能多陪我聊聊么?”我故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软软糯糯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哼,神将们最吃我这套了。不过今天这个近乎无往而不利的卖萌大法似乎有点失效了。

  天一为难地想了想,又实在不忍直白拒绝,最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抱歉啊殿下,不是天一不想陪着殿下,只是手头确实有事走不开,天空大人有别的吩咐了。这样吧,我去叫朱雀,他今天轮休,应该可以陪陪殿下,他知道的事也比我多。”“也好。”我转了转眼睛,点头同意。

  天一退下没多久,神将朱雀就进来了,那是个一身金红色衣饰,俊美得如火如光的男子,也是十二神将里最照顾我的一个。“朱雀朱雀,我有事要问你。”待他行礼坐定后,我忍不住立马开说。“你说。”朱雀好脾气地笑。“天一姐姐说,那个狐女昨天与我争斗时布下了结界,是为了不破坏规矩。到底是什么规矩啊?和我有关系没?”我往他跟前凑了凑,就差没弄条尾巴来摇一摇。

  “这规矩,呵,其实还是您以前下达的。‘如非必要,不可在人类面前暴露实力,亦不可随意杀生’,就是这个规矩。当年您有一世觉醒后,看到人间战火不断,更有不少好事的灵族掺杂其中,以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便以天道之名下达了这个命令,这才让人界有机会休养生息。”朱雀如实相告。

  等会儿……以天道之名?!我已经逼格高到那种程度了?娘诶!这种话可不好乱说的!“那,如果违反了这个约定,会怎么样?”我下意识地端起床头的乌梅饮灌了一大口下去。“天道规则会降下惩罚,或是天雷,或是直接抹杀。”“咳咳咳!”我差点没被呛死,我说大哥,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您怎么能说得这么面不改色淡定从容的?“……我以前,到底有多强?”我心有余悸地把杯子推远了一点。

  “您的力量无与伦比,一念万物生,一怒天地毁。”朱雀依然淡定,好像在说“晚上吃拿破仑蛋糕”一样的语气。“……”万,万物生?还天地灭?这真的没有太夸张?不对等等!“你刚才说觉醒?”我终于get到了重点。“您已经恢复一部分记忆了不是吗?”朱雀温柔地拍拍我的头。“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没在他们面前弹过寻凰琴,那些画面也应该是只有我看见的。

  “你恢复记忆的同时力量也会逐渐恢复,而我们十二神将是生生世世守护您的,与您已经有了一点灵魂联系,因此在您觉醒时我们会有一些感应。”

  这都行?我无语了。傻了一会儿,我百折不挠再接再厉:“既然你们有感应,那么你们应该知道‘姬君’是谁吧?”“是,我们知道。”朱雀的神情忽然有些悲伤,“我们比谁都清楚地知道。”奇怪,就算那就是我,他又为什么会这个表情?不过我也没多想,干脆直截了当地问:“我就是那个姬君?”

  出乎意料的是,朱雀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低而且轻,仿佛这句话如果大声说出来会破坏掉什么一样:“是,也不是。”“……”这是什么鬼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或者,那并不是现在的我:“前世的我才是姬君,今生不是?”“不完全是。”朱雀还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怒了:“朱雀大人!我很认真在问问题!”

  朱雀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发顶注视着我的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哀凉:“你的每一世都有不同的外表,不同的个性,不同的记忆,所以不能笼统地说姬君就是你。但是,转世的灵魂是同一个,而那个灵魂就是真正的姬君,所以说,你的本质是姬君,但你本身,并非姬君。”……什……什么?我已经彻底蚊香圈圈眼了:“你在说绕口令么?”

  “简单的来说,姬君是你的一部分,而你不只是姬君。”朱雀叹了口气,试着用更加简洁明了的语言阐述。早这么说嘛,这就好懂了。换句话说,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