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回溯,时空重合之处

  过了半天,那个小老头儿才猛然发现会客厅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很明显也是精灵,而且银发绿眼,显然是精灵中的贵族。如此高高在上的精灵为什么会这么恭顺地侍奉在厅中的另一个人,这个小女孩儿身边?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爱丽丝放下手里的牛奶杯擦了擦嘴,凉凉地开口:“迪亚长老?”“啊?是的。”小老头儿下意识地回了句,还没淡定下来。

  “不知光临此地有何贵干?”爱丽丝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稍稍眯起眼睛,倒也没有太强的敌意。这个老者看起来是老顽童类型的,对她没什么恶意,估计是瞧着自己新鲜来瞅一瞅的。果然——“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老夫在这学院里坐镇了这么多年,还从未遇见过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出色学生。”那老头收回了探照灯一样亮晶晶的视线,转而笑眯眯地看着女孩说。

  “你好,我是爱丽丝,爱丽丝·梵多姆海恩,是前几天刚刚入学的新生。”爱丽丝向他很有礼貌地点头示意。“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行事却沉稳从容,未来大有可为啊。”迪亚长老一点也没掩饰对她的欣赏。“您过奖了,我只是个遵循天道的生命,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爱丽丝此言不是自谦,她确实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长老此次来访,就是为了与我闲话家常?”眼瞅着面前小老头儿满意得像在打量儿媳妇一样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快要收不住了,爱丽丝当机立断地将话题引向重点。

  “是这样的,校长说你在治疗术方面天分颇佳,星辰幻术也得天独厚,但攻击力却并不明显,所以他让我来教你一些适合的攻击性魔法,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下午到图书馆的顶楼来,由我亲自教导。毕竟要在这个世界上闯荡,没有杀伤力会很麻烦的。”迪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倒是爱丽丝有几分讶异:这小老头儿观察力不错嘛,居然连她在这里呆不长的事儿都看得出来。

  “好的,有劳了,明天我会前去拜访的。”爱丽丝笑了笑,算是应下了这件事,一番寒暄后,迪亚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爱丽丝独自坐在桌前,喝着杯里的牛奶,忽然觉得寂寞。都说高处不胜寒,可她已经尽量往低处走了,却仍然孤身远行。从《远歌》的梦中醒来,她已经再次失去了关于现世的记忆。所以,她总觉得胸口有块地方空荡荡的,却不知道到底遗失了什么。遗失……遗忘……忘?对啊,如果会忘的话,就代表曾经是有记忆的!

  那么,拥有行走在不同时空能力的自己,必定会有关于曾经的记忆,也许再看一遍这些记忆能想起点什么呢?事不宜迟,爱丽丝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吩咐格兰蒂纳和伽斯守住这里,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然后唤醒了手腕上的烛龙:“九阴九阴,醒醒,有点事拜托你一下。”拟态为小蛇的烛龙晃晃脑袋,声音温和:“殿下请吩咐。”“你有回溯时空的能力对不对?”爱丽丝也不和他客气。

  “是的。殿下想回到过去?可在下的时空之力无法对抗您的天命之力……”烛龙有些为难,缩了缩脖子。“不是的,不用穿梭时空,我只是想拜托你将我的前世做成梦境,让我能看看前世都发生了什么。”爱丽丝连忙说清楚,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强人所难。“这个倒是好办,只是在下也不能保证会截取到特定的时空画面。”烛龙摇摇尾巴。“没关系,我只是……只是想看看。”爱丽丝顿了顿,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

  “好的,请殿下先入睡吧,在下这就将梦境传给殿下。”烛龙点头,滑下她的手腕,游到女孩枕边盘好,示意可以开始了。爱丽丝有些紧张,躺回了床上,拉好被子,尽量放松自己,闭上了双眼。

  梦境回映,启动。

  布里欧学院,是c城最负盛名的贵族高中,以其令人瞩目的文科和外语成绩让无数学子心向往之。幸运的是,我顺利考入了这里,如今已经是作为一个高一新生名正言顺地在学院里闲逛了。但是,我的人缘似乎是学院里最差的了,原因嘛,大概是由于我并非出身名门望族而是凭一己之力跻身于此,偏偏又不是一般的有钱。

  “快看快看,那不就是那个有钱的孤儿吗?”“没错,就是她!”“听说是她身上带有诅咒,把她父母克死的呐!”“呀,好可怕,咱们还是快走吧!”呵呵,我不由苦笑,坊间传言果然希奇古怪。“殿下,您没事吧?”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望去四周却并无人影。“我没事,不用担心,太阴。”我低声回应道。仰头望向身侧那棵樱花,正是樱落如雪的时节,一树落英如轻羽,纷扬欲飞。

  好美的樱树,要是树上再住一个妖精就好了,我又开始妄想。

  其实这世上是有妖精的,只是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轻易现身于人前。比如,我身边那十二个。

  回忆起那天,我依然觉得不可思议。那是我刚得知考上布里欧学院的暑假的一天夜晚,我正在厨房调制薰衣草冰淇淋,忙得不亦乐乎之时,忽然听见有响动。我放下手中的活儿,向响动发出的地方走去。似乎是从书房发出来的,我轻轻推开书房门。只见月光如水流洒在整个书房中,书房的地板上正静静躺着一本书,沐浴着月光散发出一圈柔和的紫光,温润而悲伤。

  奇怪,我明明才整理过书架,为什么这本书会莫名其妙地掉下来呢?我顺手拾起书,借着月光看清了书名——阴阳师。那一瞬间,我心里似乎有什么支离破碎,莫名的委屈和痛苦如潮水涌上心头。我不受自己控制地忽然流下了眼泪,泪水一滴滴落在书上,张口,却泻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那么凄绝:“为什么…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就在这时,环绕着书的紫光蓦地变亮,强烈的光芒让我无法直视。

  过了很久,光芒逐渐变淡,屋里却不知何时多出了十二个人,萝莉,正太,腹黑,面瘫,小白花,各种美女美男齐刷刷地朝我跪了一屋子。为首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翁向我行礼道:“殿下,十二神将奉安倍大人之命等候在此已久,今日终于由殿下解除封印,从此将守护于殿下身边。”

  这是……发生了甚?殿下?十二神将?安倍大人?一向致力于灵异事件研究的我几乎是立即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传说中平安京第一阴阳师安倍晴明身边的式神十二神将,只是不知道我与安倍晴明有什么关系,于是他们受命前来守护我且称呼我为殿下。哇哈哈,本小姐终于有机会亲身体验一下传说中的灵异事件了!兴奋之余我也没忘向十二神将点点头,并示意他们退下。至于事因么,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弄清。

  于是从那天起,十二个式神便时刻隐身在我身边。哦,忘说了,自从十岁时那场车祸后,我就继承了端木家的财产,成了c市最富有的孤儿。所以就有了坊间那些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呼,回想完毕。我继续编织着关于樱花树妖的xxyy,无视周围人们怪异的眼光,兀自望着樱花树出神。一阵大风吹过,樱花纷飞如羽,我不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树上已经多了个人。

  唔,也许这家伙不是人,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实在是太祸水了!那个祸水此刻正用他那双薄荷绿的狭长凤眼好奇地打量着我,银白色的长发如流泉沿着阳光倾泻。他忽然开了口,声音也是清泉击石般玲琅动听:“咦,你看得见我?你不是普通人?”我无奈地望天:“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是啊,生得一双见鬼异瞳(左赤右墨),身边天天有十二个隐形保镖,的确不正常。

  但是,不论我对那个老爷爷神将怎么旁敲侧击,他就是不说出我的来历,还美其名曰“殿下的觉醒须自己努力”。“殿下,他是个樱花树妖,请小心。”最活泼的式神太阴同学又在我耳边嘀咕。“哦,你还真是个妖精啊。”我感兴趣地一挑眉。祸水同学登时被我的双关语噎得玉面微红,嗫嚅到:“我,我是这棵樱花树的精魄,我叫羽。”羽?我瞅瞅他一身粉白的绢丝长袍,再瞄瞄他银白的长发,最后下了结论:“不错,和你很配的名字,都是白的。”于是接下来我亲眼见证了一只妖精的石化过程。

  从那天之后,每当我独处时羽都会神出鬼没地出现,比如下午茶时间——“小蔷小蔷!”羽非常开心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无力地咬着勺子:“羽同学,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蔷,会让人联想到某种六条腿的生物。”“可是可是,这样叫真的非常可爱嘛!”某祸水委屈地眨巴眨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