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混乱的记忆与时空

  不然怎么会一环扣一环搞得跟多重人格侦探似的,逻辑能力稍微弱点的估计还没听完相关陈述就已经疯了……好在姬芜葭也不是一般人,如此境况下还能闹中取静理清思路。现下她算是大概明白了,这就跟游戏里升级打怪掉装备是差不多的,她现在在走剧情线,先纵深切入,再横向发展,最后由内到外层层解析,点明主题,获得主线结局,Bingo,任务完成。接着她就可以真正醒过来,回到现世。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以超能力孤女姬芜葭的身份,静静地潜伏在这个小梦境里,根据故事的发展寻找任务突破口。不过不到最后,她并不想使用自己真正的力量,因为人类是贪婪的。

  这边姬芜葭在那里各种纠结,外面的走廊上也不冷清。在通往HTG的路上——“尚裳!”迎面走来一个银发的美青年,向尚裳挥挥手。尚裳立刻别过头去,毫不停留地与那青年擦身而过。“她还是不理你吗?”灵桥组织中唯一的平凡普通人施华爱莫能助地拍拍他的肩,“其洛,道阻且长,同志仍需努力啊。”其洛低头苦笑了一下,看向窗外的夕阳。

  “对了,”施华突然想起了什么,“听说戴维副首今天刚带回来一个孩子,说是在一个车祸现场见到的,大概刚刚跟尚裳去了HTG吧。要不要去看看?”“也好。”其洛收回目光,跟施华一起向尚裳来的方向走去。门一开,热闹的声音毫无保留的流淌出来,其洛带上了一丝笑意,却在看到屋子中间那个站着的女孩时怔了怔:尽管身处人群之中,那女孩的背影看起来仍仿佛万世寂灭般孤独。

  “应该就是那个孩子了吧?咦,威威和威力也在。”施华提高了声音,把那两个一筹莫展的小家伙叫过来,一问才知,那女孩的确就是新来的孩子,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做她始终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反应,好像她只是一个人偶。“其洛,你去看看?”施华对此也很无力,只好向其洛求助。“好,”其洛摸摸威威的脑袋,“威威去把她叫过来好吗?”

  “小葭,这是其洛大哥和施华,他们人很好的。”威威把女孩拉过来,热心地介绍道。可女孩仍旧毫无反应,目光空洞淡漠。因为她还在回忆书中的故事走向,以便于给自己在其中的角色恰当定位,是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拉到了外面,继续对外界变化无知无觉状态中……“好了,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去玩吧。”施华捏捏威力的脸,笑着说。两个小家伙立刻转身融入人潮,仅有的一点挫败感迅速消失殆尽。

  “小葭?这是你的名字么?”其洛拉住女孩的手,蹲下身温柔地看着她。“姬芜葭。”女孩的眼睛在看清其洛的样子时蓦然一惊,瞳孔中瞬间有了焦距,下意识地唤道:“……隐?”

  等等……隐?奇怪,隐是谁?为什么她会想到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个名字在被念出口的时候自己会觉得温暖而又悲伤凄凉?为什么还有种近乎本能的依赖和思念?那种本能甚至让她眼中落下泪来,下意识地靠到面前银发男子的怀里。银发……隐……?

  “那个……”施华有些尴尬的抓抓头发,“他不叫隐,他叫其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其洛?”女孩的身子明显地僵了一下,她从青年怀里抬起头,细细打量,在看见他眼睛的一瞬间如被惊雷击中,缓缓后退,略略压抑的抽泣渐渐变成了笑声,那笑声越来越大,女孩抬起的脸上却泪流满面:“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我认错人了……哈哈哈哈哈……隐的眼睛是蓝色的啊……我就说嘛,那个契约,是你同意定下的啊……”

  不是等会儿,为什么她要哭?为什么自己突然完全不能控制使用这幅躯体?她现在很冷静不想哭也不想笑啊!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是要闹哪样啊?别说面前那俩目瞪口呆的人类了,她自己现在也很想捂脸啊!这种事她还从没遇到过,这要怎么处理?

  看着女孩近乎疯狂的同时大哭大笑,其洛也难得有点不知所措了,回头看向施华,施华更是一筹莫展地摇摇头,表示对安慰女孩子毫无办法。两人正纠结,那笑声却戛然而止,女孩滑坐到地上,疲惫暗淡得不想睁开眼睛,懒得多看这个陌生的世界。

  “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是我认错了,对不起。”女孩低着头细声细气地对其洛说,内在却囧囧有神:唉,丢脸啊,堂堂姬君殿下居然在人类面前如此失态。刚才她拼尽全力和那种奇怪的本能对抗,精疲力尽了才总算稍微夺回了身体的操控权。

  “没事,”其洛有些好奇,“我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人么?”姬芜葭微不可见地点头:“有点。他的头发也是银色的。”

  他?哪个他?为什么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银发玄衣少年的身影?女孩儿再次纠结了:身体是正常了,可怎么嘴还是不受控制啊?说出这么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他是你什么人?”施华刚问出口就后悔了,看她刚才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问题。出乎意料地,女孩毫不犹豫地开口:“他叫,该隐。”“该隐?!”施华还好,其洛却惊愕的看着女孩,“血族始祖该隐?!”“诶?”施华被“血族始祖”惊到了。“如果我没记错,该隐应该很早以前就陷入长眠了啊,你……”其洛讶异地问。

  “上一世,我穿越时空裂缝,见到了他。”姬芜葭已经收起了那些外露的感情,重新变成了人偶一样死寂的摸样,只是有问必答,眼中满是淡漠:好吧好吧,这些类似本能的话语大约又是灵体内某种灵力作祟吧,反正她至今还没搞懂自己到底除了跨越时空还拥有哪些权柄和力量,由着本能说一说又没什么妨害。

  “时空裂缝?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记得前世的事?这简直不可能啊。“你们可以不把我当人看,我不介意。”她微微侧过头,实话实说,声音清淡。“这……”施华有些手足无措,求救的看向其洛。“要不要跟我们去逛逛?”其洛站起身,向她伸出手,笑容温暖柔和。“随便。”女孩再次出乎意料地将手放到了其洛手中。

  数年后。

  “尚裳。”施华无奈地低下头,尚裳的窥探记忆的能力让他无能为力。转眼,离其洛去世已经十年了,姬芜葭已经长到了十六岁,面容更加精致美好,却仍然没什么表情,自从唯一能和她说上几句话的其洛离开,她就又恢复了从前那BJD娃娃的状态。

  尚裳也变得成熟了很多,对能力的运用也日渐炉火纯青,不是施华这样毫无灵力的普通人能抗拒的。很快,尚裳就探知到了施华躲着她的原因——已经确认了有人妄图利用存核器复活其洛,而他们已经商定了将其洛彻底毁灭。

  尚裳没有想到,直到其洛死去,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他。而现在,他们要再次杀死其洛。尚裳什么都没说,平静地起身离去,心里的泪水早已泛滥成灾,至少,这次,她会陪在他身边,不会再让他孤独地离去。她在心里默默坚定了这个选择。

  那一天很快到来,澈夜因为能力反噬变得虚弱,拉苏以天音的名义打算复活其洛却失败了,自然代理人化作两条光带随在施华身边,而尚裳固执地挣脱了斯汀和施华的阻拦,一心想陪着其洛一起离去。澈夜看到了这一幕,狷狂的一笑,伸出手,打算用自己的能力将复活失败的其洛还原成核态。就在这时,一只白皙柔弱的手按上了他的手腕,清澈灵动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澈夜,你能力反噬了,不要再这样做。”

  “小葭?”施华有些惊讶,他们没有把这个通知给HTG的孩子们,她怎么会知道而且这么快赶到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想知道却无能为力的事。”姬芜葭从澈夜背后走出来,“我来复活他。”“你说什么?!”施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女孩的话。“我说,我有办法,既不用破坏物质平衡,又能复活其洛。”姬芜葭重复道,语气淡漠得好像说了句“今天没下雨”之类的话。

  十年过去,她的记忆渐渐完全,自然也弄清了自己的使命:作为“眼睛”好好地看着不同世界的命运,尽可能置身事外,旁观一切。所以,不管这里是大梦境还是小梦境,都代表着不同的世界,而姬君需要做的,就是看着世界的兴亡。

  “……小葭?”施华有点头晕了,虽然相处了这么久,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从没看懂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