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嫖客早来为的是争取拔得头牌名妓雪月,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楼下的嫖客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喊价了,相互之间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气氛一度陷入紧张。
浓妆艳抹的老鸨子一脸世故的笑,左右逢源地平衡着乱糟糟的场面。
“各位大爷!千万不要伤了和气,雪月固然好,但刚来的其她姑娘也不错,今天拔不到头牌的改天可以再拔。”
“除了雪月姑娘钱某我谁都不要,”
一个肥头大耳的,穿着花里胡哨的中年男子,将几张银票拍在桌子上。
老鸨子拿起看了一下数字,顿时眉开眼笑,“真不愧是咱们静城中的首富,这一出手就是不一样。
——
五百两包夜,还有谁出价?如果没有,那么雪月今晚便是钱员外的了···”
茫茫的夜色中,弯月如钩,一个白色的身影鬼魅一般,默默坐在花楼的屋顶之上,手持一坛清酒独自买醉。
阵阵男欢女爱的靡靡之声穿透房顶的青瓦,直接刺激了萧寒的耳膜,他以为她受万人骑,千人压,会消除他心中对她的怨恨,但没有想到痛的却是他。
此刻他唯有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直到他将从花楼偷来的一坛酒喝下,换来的是更加绵绵无尽的痛。
他顺手将酒坛丢开,晃悠着飘进那间散发着让他作恶气味的房间,将床上的男人掀下地。
正在兴头上的男人猛的被一股阴风掀下床,顿时就吓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哆嗦着腿抱着衣服冲出门。
萧寒摇晃着飘到床榻前,红色的双眼透着无尽的寒凉,好像要把她看穿。
她裹着被子坐在床榻上望着他瑟瑟发抖,“你···是鬼?”
“对!我是···鬼!”
“你想怎样?”
他苦笑一声,“我想引你入黄泉。”
“我···我还不想死。”
“难道让我帮你不成,与其这么下贱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干净,走吧!你活着实在太折磨我了。”
他说着话从旁边的衣架上,扯过一条绣花锦帛搭上房梁,郑重地吩咐:“把衣服穿好,我送你走!”
她哆嗦着在他的监视下穿好衣服,无奈地叹息一声,眼里闪着泪花,走到他准备好的凳子上,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将她脚底下的凳子踢开,她短暂的挣扎后灵魂便出了窍。
“跟着我走吧!”
她无语着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出门前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吊在房梁上,轻轻摇曳的身躯。
路有些漫长,但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流一句话。
到了冥界他亲手端给她一碗孟婆汤,将她送入轮回道。
转世的她出生在夏天,做秀才的父亲便给取名嫣红,十岁母亲病亡,十二岁父亲也离世,大伯便将她卖到一户官僚人家做丫鬟。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出落的亭亭玉立,娇柔美艳,把男主人迷的神魂颠倒,却招来女主对她的嫉妒,动不动就将她虐打一番。
夜深人静里,他依在院中正盛开的梨树上,手里捧着酒,眼神忧郁地望着对面窗户里正在擦洗伤口的她。
看着她瘦弱的身躯伤痕累累,心里依旧没有觉得消气,只有无尽的痛苦漫过他的胸口。
他将壶中的酒一股脑儿灌进胃,晃了晃空酒瓶,翩然飞身去了酒窖,干脆搬了一坛酒返回梨树上,继续麻醉自己。
两个身影提着灯笼走进院子,敲开了嫣红的门,“老爷!你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口衣衫有些不整的嫣红询问道。
“嫣红啊!又让你受委屈了,我心疼啊!我已经想好了,打算后天就正式把你收房。”
“谢谢老爷抬举嫣红,只是嫣红还小怕伺候不好您。”
“哎!十五岁不小了,跟了我你就再也不用挨打了,老爷我会好好疼你的,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派人把你需要的东西送过来,你好好准备一下,后天晚上有人会来接你到西苑。”
萧寒目送着那两个身影远去,粗重地从鼻端喘出一口气,双手捧酒坛咕噜咕噜一通猛喝,心中五味杂陈的难以平息。
“喝够了的话,该走了吧!你知不知道马六到处找你。”
忽然闪现在眼前的孟九口气很是幽怨,目光随着他的目光穿透窗户,望着灯前的嫣红眼神慢慢变得忧郁。
“找我做什么?”
良久他寡淡地问。
“让你去拘押一批前线的冤魂。”
“···我知道了。”
三个月后,哩哩啦啦的雨下个不停,柴房的草垛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萧寒飘了进去,站在草垛前望着奄奄一息的她,他嘴里咒着她活该,眼里却是无尽的酸涩与痛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柴房的门被推开,一个锦衣华服,风韵犹存的女人被四个男女下人簇拥着进入柴房。
女主人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男下人点着头走到柴堆前,“嗨!醒醒!”
柴堆上的嫣红听到声音慢慢张开眼。
“嫣红!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戳我的底线,你却偏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以为把老爷伺候好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可你也不想想,老爷他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这前线的战事想必已经稳定了,老爷用不了多久就该回府了。但你也别再指望着被老爷庇护了,你活着一天,我这心就烦乱一天,等你自己死恐怕是来不及了,还是让我亲手送你上路吧!”
两个男下人已经将柴垛上孱弱的嫣红架起,拖向趾高气昂的女人。
“高翠云···你好狠毒。
——即使我死了你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像你这么···没人性的人,活该没有子嗣,到头来下场未必比我好···”
嫣红强撑着脑袋,毫不甘示弱地用空洞的眼神瞪着对方。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真是不知道死活,
——来人!给我把她的舌头割下来喂狗,看她还怎么嘴硬。”
高翠云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嫣红。
就在萧寒看不下去要出手时,一道白影闪了进来,阻止了他要做的事,上司马六淡淡的说:“每个人的命运不同,咱们只能顺应天意做好自己的本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