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忆天(三)

  那小仙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朝我礼貌地拱手鞠躬道:“参见卿青娘娘。在下帝女瑶姬,今年刚满五百岁。”

  “不必多礼。”

  “方才我便远远地看见你走了过来,几年不见越发漂亮了。”玄华说道。

  “嘿嘿,还说呢,想不到我出关后竟是在这里见到哥哥。”

  “出关?你方才五百岁,就要修炼了?”我有些吃惊。

  “我生来是要去当巫山神女,镇守巫山上神仙们炼的各种丹药,特别是长生不老丹。这不,王母带我去巫山修炼了许久,才好知道如何当好巫山神女呀。”瑶姬回答道。

  “你也和玄华哥哥一样,成年之后便要离开天宫了吗。”

  “是啊,玉帝之后,皆是如此。”

  我见到瑶姬心生好感,却没想到以后也注定要分别,心中也有些难受,但听到巫山我也心生好奇:“那巫山上是什么样子的?”

  “那巫山呀,可美了……”接着瑶姬开始滔滔不绝地跟我介绍巫山。我听得也心生向往:“以后得空,可一定要带我去呀!”

  瑶姬见我来了兴趣,也很高兴,抬眼又看了一眼玄华,见他一直盯着我看,扬唇一笑:“那也要先要去看过玄华哥哥镇守的昆仑山,才要来我巫山看看呀。”

  我立刻扭头望向玄华,玄华赶忙收回了眼神看向了别处,咳嗽了两声:“咳,那……那是自然。”

  “太好了。”我拍手笑道,然后伸出了小拇指,“我们约好,一起去看昆仑,一起去游巫山。”

  瑶姬立刻伸出了小拇指与我拉钩,玄华看了看我俩,宠溺又无奈地笑了一笑,也伸出了小拇指与我们一起拉钩。

  接着屋子里爆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知不觉也变深了起来。

  接着我又拉着瑶姬与她谈天说地,一个下午下来,竟成了挚友,直到了夜幕时分也不肯分开。

  “再不走啊,父皇可要生气了。”玄华假装生气对着瑶姬说道。

  “好吧……明日我就和父皇申请,与你们一起在太白金星那上课。”瑶姬拉着我的手说道。

  “那可太好啦,后日见!”

  “恩!”

  我和瑶姬松开了手,瑶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不知为何,我见到瑶姬那一刻就心生好感,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一样。”我和玄华说道。

  玄华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玄华哥哥翩翩公子,面如冠玉,又是玉帝之后,气质超群,为人又柔和,我当然……”我一连串夸了玄华一通,越说越不对劲,赶忙住了口。

  “当然如何?”玄华焦急地问道。

  “当然……当然把你当我的好哥哥啦。”我立刻改口道。

  玄华低了低头,冷静地说道:“你自然也是我的好妹妹。”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些失望,但也不好说什么,我低下头扯了扯衣角。

  “睡吧,哥哥有些困了。”玄华说道。

  “恩。”

  说罢玄华躺上了床,盖好被子便闭上了眼睛。我灭了烛台,也安静地睡去。

  禁闭第三日,无人来看我们。我与玄华大眼瞪小眼,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可以谈,禁闭的沉闷与无聊到了第三日便体现了出来。

  “我今年七百岁,姐姐八百岁,玄华哥哥九百岁,瑶姬五百岁……”

  “算这个干嘛呢。”

  “你与瑶姬成年之后便没人陪我玩了,姐姐到了成年之日也要继承女娲之力……”

  “那你可知道女娲之力究竟是何物?”

  “不知。”

  玄华便开始说道:“女娲之力自洪荒之时就已经诞生,那时盘古开天辟地,才有了凡界、天界、鬼界之分,凡界在没有人诞生之时,有许多的动物,自行修炼成为了各种各样的妖怪。再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女娲便从亘古之间慢慢苏醒过来,建立了天界,可以说天神之力的源泉就是女娲之力。之后女娲感召盘古之意,下凡造人,又带回来了你与卿妗两个后人。虽说有后也无妨,但女娲居然要将女娲之力授予你们,实在是不知为何。”玄华说着说着沉思起来,自言自语道,“难道女娲知道自己在未来会有所劫难?”

  “女娲娘娘到时候也会离开我吗?”我惊恐地问道。

  “我只是猜想,妹妹不必惊慌。”玄华从沉思中缓了过来,复作轻松之态。

  我听了玄华的话,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玄华又回到了刚刚的沉思里,我也在想未来女娲娘娘是否真的会离开天界。于是一个下午,我二人都无话。

  到了夜幕时分,太白金星便放我们出去了。我和玄华向太白金星诚恳地道歉认错,太白先生见我们知道悔改,捋了捋胡子,满意地笑了起来。

  之后,瑶姬便与我们一同去仙塾,坐在我的旁边,我们每日同去同学同回,感情变得深厚异常。

  一日,我拉着瑶姬的手聊着天,玄华跟在后面,卿妗轻轻地拍了拍玄华的肩:“哥哥,明日就要进行出师考试了,哥哥可有信心?”

  “妹妹放心,太白先生所讲,我都已经牢记于心,明日之试定能顺利通过。”

  “那就好。不知妹妹可否通过,我看这几日她与瑶姬关系甚密,对学业并不上心,你作为兄长还是管一管比较好。”

  “是。”玄华礼貌地允诺。

  “那玄华,明日试毕,有何安排?”

  “带两位妹妹去昆仑,你可要同去?”

  “不了。”卿妗眉头一皱,“那是凡间之地,还是小心为好。”

  “谢卿妗关心,我定会与父皇请求允准,而且照顾好两位妹妹。”玄华微笑地答着,语气温和却让人感觉拒之于千里之外。

  “我到西尊阁了,瑶姬再见!玄华哥哥再见!”

  我与瑶姬一路上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西尊阁,我只好回头告别,报之以嫣然一笑。

  “再见!你可要记得准备明日之试啊!”玄华笑着跟我说道。看着玄华朝我灿烂地笑着,卿妗眼神一暗,但还是礼貌地和玄华、瑶姬告别,回到了东崇宫。

  回到了西尊阁,我便开始吟诵之前学过的章节,准备明日之试。

  第二日,我很快地在仙书上写完了答案,与其他人一同交了上去。

  “接下来我宣布成绩。卿妗,玄华,完美。卿青与瑶姬优秀。……恭喜以上仙童出师。”

  太白金星宣布完,此时女娲和玉帝也一同到了仙塾,嘉奖卿妗和玄华一人一半天玄石玉佩。

  “我看那,怎么是一对啊。”瑶姬悄悄地和我说道。

  我一看的确是,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

  “我看此你二人郎才女貌,倒是绝配,特赐你们一人一半天玄石玉佩,望你二人以后能共同为天界立下功劳。”玉帝缓缓说道。

  卿妗会意,收好了玉佩,脸上抑制不住地微笑了起来。玄华也听出了玉帝的意思,竟双手捧着玉佩伸向玉帝:“恕玄华不能收。”

  “这是……”玉帝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玄石本为一体,天地之间仅有一颗,只有两者合一才能发挥作用,如此将其分开,只怕不妥。”玄华冷冷地说道。

  “你与卿妗未来一同效劳于天庭,你二人又郎才女貌,即使是将她许配给你也未尝不可。你这又是何苦?”女娲说道。

  “正因为玄华以后不想娶卿妗,才打算归还天玄石,唯恐浪费其作用。”玄华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

  “既然你话说到如此地步,我便告诉你,我与女娲娘娘早已商榷此事多时,打算在你二人成年之后,为你们举行大婚。”玉帝略有怒意地说道。

  “父皇怎么可以不知儿臣心意就随意决定儿臣的婚姻大事呢。”玄华生气地站了起来,低头说道。

  “卿妗是这天宫里最好的人选,此等大事,关乎以后天宫命运,你不可造次。”玉帝略有怒意地说道。

  女娲娘娘倒没有生气:“那你说,你是否心有所属,才如此抵抗?”

  玄华默默点了点头。

  “是谁?”

  “卿青。”

  “嘿嘿,我就说我哥喜欢你。”瑶姬轻声地说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怔怔地站着,看着玄华,玄华也回头看着我,一眼之间,早已胜却话语无数。一旁的卿妗却早已气得发抖,还在强装镇定。

  “咳,既然也是女娲之后,将卿青许配给玄华也是一段佳话。”玉帝尴尬地笑着说。

  女娲看着我和玄华,不语。

  过了半晌,女娲才开口:“此事以后再议。玄华,既然你不要这天玄石,便交给卿妗,凑成一个完整的天玄石放在卿妗身边也好。”

  玄华便把天玄石玉佩捧向卿妗,卿妗咬紧了嘴唇,抖着手,拿过了玉佩,心下暗恨于我。

  “回宫。”女娲一甩袖子,带着我们两个回宫了。

  “跪下。”回到了正殿,女娲对我说道。

  我跪了下来,卿妗站在了女娲旁边。

  “说,你们俩是何时产生私情的?”女娲问道。

  “若儿臣是说,儿臣在见他第一眼之时,便已经有好感,女娲娘娘可信?”我吞吞吐吐地说道。

  “难不成那玄华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儿臣不知。”

  “天宫之中,最不能有的,就是儿女情长。”女娲叹了一口气说道,“即日起,你在宫中修炼一百年,直到玄华成年去往昆仑,你才可出宫,如有违者,你也不要在我殿里待着了。”

  我听完早已感觉五雷轰顶,泪水涌出了眼眶:“为……何。”

  “这是命令。”女娲不再理我,回到了内殿。

  卿妗狠厉地看了我一眼,便也回宫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大殿内泪如雨下。

  很快,便有天兵天将包围了我的西尊阁,又有一个仙女扶起了我:“我是奉女娲之命,前来服侍娘娘的,我叫朝露。娘娘请起,回宫。”

  我在她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回到宫中,躺在床上,任泪水流下,浸湿了靠枕。

  “不好啦,卿青被女娲娘娘关了禁闭一百余年!”瑶姬得了消息立刻跑到玄华宫中,拉着玄华说道。

  玄华听完怔住了,心里早已绞痛不已,呆呆地坐着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快去向父皇求情啊。”

  “女娲娘娘的旨意,谁能违抗。”玄华半眯着眼睛,早已没了以往的神采奕奕,竟如槁木一般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