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三人坐在飞机同一排,气氛有些尴尬,水墨不再敢吵着嚷着要坐靠窗那边,但高向云仍旧给他安排了靠窗的位置,李盈诚靠着走廊,高向云卡在中间很是不舒服,动起来也麻烦,却又舍不得离水墨太远。

  水墨这次也没再像来的时候那么开心的将窗外的云朵指给他看,而是一脸忧愁的偶尔偷瞄着高向云。无论高向云怎样安慰他,他仍旧是会觉得内疚。

  幸好水墨愁苦了一会儿便开始揉眼睛,高向云认出那是他困倦的前兆,连忙伸手将他脑袋扳过来靠在自己肩上,水墨朝他笑笑,双手搂着他一边胳膊,小心翼翼的睡着了。

  李盈诚很是看不惯,等水墨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后才问道,“你干嘛那么宠着他?”

  高向云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厌恶,也仍旧是浅浅笑着回答说,“阿墨他和我们不一样,他心思单纯,涉世未深,很难想象如果他遇到心思不轨的人会怎样,我只能尽我全力护着他,不让他受到伤害。”

  李盈诚曾多次被他这样的笑容所迷倒,可现在他虽然眼睛里装的是别人却也仍然那么好看。他自知再无机会,也不再多问,抱着双臂,假装闭眼睡去,心里去浮起了波漾。

  一到荣城3人就分道扬镳,李盈诚匆匆忙忙离去,竟连饭也顾不得和他们一起吃,也许更多的是没那个心情。

  路上高向云多次提出要从水墨手里接过行李,可一直遭到水墨的拒绝。哪能让他一个伤病之人手提重物?高向云一个人走路都还较为艰难,况且这行李箱看起来虽大,但里面装的都是衣物,也不算多,根本不重的,自己完全能够提得起。

  高向云这样处处为着他着想,连生病了都这样,水墨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苏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她吧台里面嗑瓜子,而是特地调好了烈酒等着某人的到来。和他立下这个约定的人,与她相识近十年了,十年里虽然有断过一段时间的联系,却仍旧一见如故。

  李盈诚进来的时候有些风尘仆仆,马着脸坐在苏月对面先抓起杯子猛灌一气酒。

  “这么大火气,怕是没把人抢回来吧。”苏月摇着酒杯,看着里面所剩不多的液体,笑着招呼吧台后面的小妹过来加水。

  李盈诚将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苏月以为他就要开始诉苦了,可却听到他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位置?难不成也是有什么故事?”

  李盈诚发现她每次和人约见面都是在这个位置,无论是和他还是和高向云,甚至好几次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和别人也坐在这里,不过那个人有些奇怪,大热天居然戴着个将脸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帽子。

  这个问题让苏月有些诧异,她在这暗无天日的昏暗灯光下一呆就是十年之久,接触过的人多的数不胜数,所有来到这种地方的人,无非都是为了买醉。

  人一旦喝醉,就会变得不那么清醒,平日里的伪装和心防全都卸下,真心显露无疑。苏月听了十年别人喝醉后的胡话,大多都是关于他们的琐碎私事,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故事,问的最多的,也就是芳龄几许,或曾婚否,每个人的欲望都写在眼里,一点也不遮掩,全凭本能流露。苏月本是十分厌恶的,却又仍然和他们互相调笑,互相嬉乐如果说有人能让她付出真心对待,那就是大误。

  “我能有什么故事?坐在这里还不是为了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苏月往后一仰,又恢复她那种野性放荡的笑。

  李盈诚虽不信,却也不是真对她的事情有意思,见她没有要回答的样子,只能又说起自己的事情,“高向云跟着那个小混蛋跑了。”

  “哼哼哼…”苏月低头笑了一阵,李盈诚提起水墨的语气实在令人捧腹,“看来那个小弟弟确实很招人讨厌呢。”

  李盈诚白了她一眼,心想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之前拜托她给高向云打电话,也只是因为她是唯一见证过他和高向云感情的人。可此时事情落败,计划泡汤,回忆杀没能奏效,他又能怨得了谁?

  “还以为你李盈诚的感情有多固若金汤呢?原来也只是泡沫而已。”苏月仍然在笑,实在是恼人。

  李盈诚无话可说,闷闷喝着酒,却听苏月又说道,“你和小高的始末,我都是看在眼里,肯定不能说他会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至于他为什么不肯回到你的身边,无非是第三者,你好好想想,这世间哪里有挖不了的墙角,只有不够硬的锄头。没有什么破镜不能重圆的事情,要么就是已经有别的东西代替了。”

  李盈诚听完后捏着酒杯的手有些微微发紧,如果没有了水墨这个人,又或者高向云知道水墨并不爱他,他会不会回头再看他一眼?

  到家后高向云慢吞吞的往沙发上一仰,望着天花板,无比惬意的说,“还是家里好啊。”

  水墨放好行李又整理了一番之后,替高向云倒了一杯热水催促他服了药,这才陪他一起窝在沙发上。照医生说的,高向云现在理应躺在床上,半月不得下地,可看他的样子哪里有要在床上躺半月的觉悟,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本是买给他的零食。

  水墨倒是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懒散样子,多是平日里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衣服也穿的恭恭敬敬,出了门一路吸人眼球,跟发了光似的。再看现在,高向云毫不自觉的仰躺在水墨腿上,吃个零食还要他喂。

  “要不还是去床上吧。”水墨仍然担心他的脊椎,轻轻拍了拍他。

  “好啊!”高向云爽快答应,笑吟吟的坐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水墨总觉得他好像会错了什么意。

  巨婴高向云今天是铁了心要跟他赖皮,水墨碍于他是伤患,不能跟他计较,谁知道倒是把他推到了床上,可也把自己搭了进去。

  “你……你放开。”水墨扒拉着他的手,“会伤到的。”

  “不放。我轻点,不会伤到你。”高向云开始扒他衣服,另一只手仍旧用力搂着他的脖子,水墨被他按在身上,想动又不敢动,怕伤到他的脊椎,谁知道这人厚着脸皮居然以为是自己怕被他弄伤。

  “不行,你背上还没好,哪里有力气。”水墨仍旧在反抗,高向云虽然没再扒他衣服了,却也露的差不多了,胸口处的衬衫纽扣被他一一解开,露出白皙的胸膛,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水墨此时也顾不得羞不羞了,只平着身子尽力不将重量压在他身上,一只手撑在他胸口上,却仍然不敢用力,这样坐着委实费劲,可高向云却搂着他死活不松手。

  高向云起身吻了他一口,水墨本可以躲开,可看他手撑着床,一点一点往前挪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正打算着将就他这么一次,却看到他凑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逗你的。”

  水墨又急又恼,推了他一下,又才想起他还受着伤,连忙去检查他背上的伤口。脱了他的衣服后才发现,因为是脊椎的问题,连药也没给上,就成日里吃那几味苦药,水墨闻着甚至比以前的中药还更令人犯呕,可高向云仍旧眉头都不皱一下仰头咽下。

  水墨的手指轻轻划拉着他的背部,令他有些不舒服,在他检查完伤处之后,高向云又翻身躺了回来,恰好将那几块腹部的肌肉显露在他面前。

  高向云看他的脸有些发红,伸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手指间微烫的感觉传来,水墨只感觉脸上又红了些,可即使高向云已经收回了手他也还没有摸够,甚至还停留在那里捏了一下。

  高向云的肌肉硬朗又有弹性,反而跟他白皙的皮肤不大相衬,水墨又顺着往上摸了摸,胸肌也是,鼓鼓囊囊的,却又毫不多余,反而有一种男人特有的美感。摸了两下,水墨开始生出艳羡之情,同是男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别摸了。”高向云开口道,水墨一抬头,才发现他笑的不怀好意,“再摸我真要硬了。”

  苏月今日店里关了门又是凌晨四五点了,从门店出来街上空无一人,她独自点了根烟,开起了她的小跑车。现在酒吧生意还不错,一般她也懒得去店里看着,全权交给那几个小妹就好,可今日同李盈诚告别后又见了那位老朋友。

  这位相识已久的老朋友,说真的,再次看见他苏月也有些惊讶。他就淡淡坐在一个角落,并不像旁人一样欢歌跳舞,也并不像是要来买醉的,既不交际也不点酒喝,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他穿得一身黑色,头上也戴着个黑色帽子,显得神秘又滑稽,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苏月走过去放了杯酒在他面前,转身却被他叫住,“水月,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