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潇阳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凤南泱早就有了答案,她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睡着的。
祝潇阳吻了她,而且还是两次……她现在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但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对于这两个吻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生气,就是晕。
那种瞪圆了眼睛也看不清东西的感觉。晕得厉害。
只不过对于祝潇阳总能三言两语就把她堵得无话可说有些不服气,毕竟她一向自诩聪明伶俐能言善辩。还有就是……
数十步外树下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的三个人……
“你不是害怕让祁风知道吗?你还当着他的面这样。”
“这么说,你也觉得我们的确有不能让他知道的事?”祝潇阳的眼睛又亮了。在凤南泱炸毛前,他很识相地退开两步,正色道,“我不是害怕,只是不想。不过现在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凤南泱问道。
祝潇阳神秘一笑:“现在不告诉你。”
凤南泱撇撇嘴,不屑道:“不说就不说。”她瞪着他,“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许当着这么多人这样!”祝潇阳刚想说什么,凤南泱很快补了一句,“背着人也不行!”她跺一跺脚,又羞又气地跑远了。
祝潇阳并没有追过去,坐到了由风和凌风跟前。
二人盯着他不说话,祁风闭着眼睛幽幽道:“好本事啊。你胆子倒大。”
祝潇阳瞥他一眼:“即便你告诉盟主,我也不怕。”
“我不是说这个。”祁风睁开眼睛凑近他,饶有兴致道,“你不怕她扇你一巴掌啊?大庭广众的耍流氓。”
祝潇阳认认真真道:“便是挨一巴掌也值了。”他想了想又笑了,“但她到底没有扇我。”
“那,你们现在算是……”凌风探询地看着他。
祝潇阳敛了笑容,静了半晌,缓缓道:“我知道她喜欢我,她自己应该也知道,但我不能急在一时,要多给她些时间。毕竟……她还有别的顾虑。等她理清楚就好了。”
“你就这么自信她理清楚了就选择你了?”由风道,“就不怕她理清楚了又觉得放不下荣亲王,你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祝潇阳笑而不语,凌风摇头道:“你还是不了解女人。”
由风白了他一眼:“说得像你是从万花丛中过来的似的。”
祝潇阳拍了拍祁风的肩膀:“咱们好好聊聊?”
祁风像见鬼似的看着他:“我们两个之间什么时候有这么和平的对话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祝潇阳微微一笑,道,“只要你保密,我就让你达到目的。”
祁风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动摇,很快含了一缕笑:“可是现在我想要的又多了一样。”
祝潇阳眸光一紧:“你最好识相些,把这心思压下去。”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当然。”
祁风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微微眯了眼睛:“我为什么要把这心思压下去?”
祝潇阳简短吐出一句:“因为你永远没戏。”
祁风扬一扬唇角:“还不一定吧。”
“打什么哑谜呢你们?累不累啊?”由风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拍大腿,“祝潇阳喜欢凤南泱,祁风也喜欢她,但是祝潇阳觉得凤南泱不会喜欢祁风,祁风觉得凤南泱也许会喜欢他!不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吗!想急死谁?”
凌风禁不住笑了:“话糙理不糙。”
祁风“嘿嘿”一笑:“论喜欢,肯定没有祝潇阳这么喜欢,不过还是挺有兴趣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祝潇阳轻哼一声,语中隐然含了几分锐气:“你不用拿话来激我,我知道你并不只是为了她。从你见到我的第一天开始,不管我想要什么你都要跟我争。别的我都可以让给你,唯独南泱不行。”
时近黄昏,夕阳如血。戈壁滩上烟尘滚滚,几匹骏马飞驰而来,扬起一道黄沙。
祝潇阳大声道:“前面便是宣化堡了!”
远处传来号角阵阵、炮声隆隆,凤南泱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沙山,道:“去上面看看!”
众人一提马缰,纵马冲上一座沙山,向远处望去,登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宣化堡城墙上插的正是阿史那图门的旗帜。匈奴主力已将宣化堡团团包围,金鼓动地,杀声如雷。骑兵、步兵列成方队,轮番攻击。云梯高耸,车墙如云,攻城车、发石车多如蚁聚。宣化堡上的守军滚木礌石、金汁火球如雨点般落下。
沙丘上,凤南泱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祝潇阳道:“宣化堡被围,我们如何才能进去?”
祝潇阳沉吟片刻道:“大家原地休息,天黑后再做打算。”
夜幕渐渐降临,阿史那图门全身披挂站在城头上指挥战斗,身旁围着十几员偏副将军。远处传来一阵阵鸣金之声。
一员偏将飞奔而来道:“禀王子,匈奴收兵!”
阿史那图门松了口气,道:“命守城军撤出哨位,将城防移交预备队!”
偏将高声答道:“得令!”
阿史那图门想了想,道:“拓拔度。”
白洛倾快步出班道:“在!”
阿史那图门吩咐道:“你亲率军士彻查城防,迅速修补城墙破损之处,以待再战!”
匈奴大军扎下联营,松明、篝火、亮子、油松照如白昼,一队队骑步巡逻队穿行毡帐之间。大营外是一片广阔的戈壁,戈壁中点缀着十几座高低起伏的沙丘。一队匈奴骑兵呼哨着从大营中疾奔而出,向一座沙丘奔去,一路上高声说笑、叫喊着。
眼见马队接近了沙丘,猛地,沙丘后寒光一闪,一柄蝴蝶镖疾飞而出,正中为首之人的咽喉,他登时摔落马下。后面的人大惊失色,急勒坐骑。
刹那间,沙丘后几条黑影闪电般跃了出来,正是祝潇阳、凌风、由风和祁风。四人扑上前来,刀剑齐举,转眼间几名匈奴兵便身首异处。
祝潇阳一把抓起最后一个活口,祁风用匈奴话问道:“口令是什么?”
骑兵颤抖着答了,祝潇阳狠狠一掌切在他颈后,骑兵登时昏死过去。
祝潇阳冲沙丘后一挥手,凤南泱和萧良玉一同跑了出来,祝潇阳低声道:“换上骑兵的衣服!”几人迅速行动起来。
大营门前篝火跳动,几名值宿的军士在营门外巡弋。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骑兵飞奔而来,转眼间便到了鹿砦前,为首的正是祝潇阳。
对过了口令,值宿卫士跑上前来搬开鹿砦,一行人纵马冲进大营之中。
祝潇阳勒住坐骑四下看了看,冲身后众人道:“我们必须要大闹一场,惊动宣化堡内的守军,才有机会进城。”
萧良玉激动地道:“我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说吧,怎么闹?”
祝潇阳低声分派道:“每人取一支火把点燃附近的帐篷,用匈奴话不停地喊,‘突厥援军来了’。”
祁风将这句话用匈奴话说了一遍,几人嘴里不住重复。祝潇阳道:“怎么样,记住了吗?”众人纷纷点头。
祝潇阳接着道:“大家分散行动,只要营内乱起,便到此处会合。明白了吗?”众人道:“明白。”祝潇阳一摆手,众人四散分开潜入大营之中。
城外匈奴人的大营中一片大乱,火光冲天,喊声阵阵。宣化堡内众将趴在城头向外查看,议论纷纷。
阿史那图门飞步登城,急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匈奴攻城了?”
副将回禀道:“回禀王子,匈奴大营自己乱了起来,很多营帐起火,众军到处乱窜!”
阿史那图门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营中烈焰滚滚,人声鼎沸,匈奴军士乱作一团。几名军士边穿裤子边冲过毡帐,黑影中,祁风纵身而出,将那几名军士斩翻在地,而后冲着四面高声喊道:“不好了,突厥援军来劫营了,快跑呀!”喊完,他纵身一跃跳上战马,纵马而去。
周围的匈奴军士拥挤踩踏,鬼哭狼嚎。凤南泱四下看了看,扔下火把对萧良玉道:“差不多了,上马!”
匈奴主将冲出帅帐,眼前一片混乱,他高声喊道:“不要乱,不要乱!”然而大乱已成,众人疲于奔命,无法控制。
他急得跳着脚大骂,一名副将飞奔而来道:“大将军!突厥援军到了,正在突袭前军大营!”
匈奴大营中的混乱愈演愈烈,阿史那图门惊奇地望着眼前的情形,略一沉吟,对身旁的副将道:“应该不是装的!机不可失,你立刻率领前军骑兵出东门偷袭!”
就在此时,白洛倾高声喊道:“王子,你看!”
阿史那图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城下望去,只见一彪骑兵突风冒火冲出匈奴大营,直奔宣化堡城下而来,转眼间便到了吊桥旁。
祝潇阳高呼道:“图门王子,快开城门!”
阿史那图门几乎跳了起来,一迭声地喊道:“打开城门,快开门!快!”
城门在轰鸣声中缓缓打开,六人纵马穿过吊桥飞驰进城。
烈焰熊熊,杀声震天,匈奴大军遭突厥骑兵突袭,丢盔卸甲,四散奔逃。
主帅在乱军之中手挥弯刀将两名逃跑的军士砍翻在地,厉声高喊道:“不要跑,转身迎敌!”
然而,兵败如山倒,当兵的哪管这些,如潮水一般向西北方向溃逃。
阿史那图门站在城头上,俯瞰下面的战势,眼见匈奴大军败走,兴奋地狠狠一拳擂在墙上,高声喊道:“好,打得好!”他猛转过头道,“城上众军听着,助我前军三通金鼓,涨涨士气!”
话音一落,城头上鼓声大作,号角齐鸣,三军齐声呐喊助威,声震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