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哪儿好

  在舞蹈室喊了一个多小时口号的我,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端起桌上的水桌上的水猛灌,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体育委员的不易,正在我心中与体委同病相怜时,听到颜眉小小声的开口:“采儿,那是昨天剩的茶水。”

  我被这话呛到了,开始猛咳起来,这帮死孩子,昨天剩的水为什么不倒掉!

  张婉舒一边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一边不无同情的说:“这孩子是把盐当白糖吃了吧。”

  当我把寝室能喝的水都喝光之后,余诗诗笑容满面的推门走了进来,还拿着手机和林清煲着电话粥:“嗯,我到寝室了,我知道了,你自己开车小心点,注意看路,眼睛可别往漂亮小姑娘身上瞅。你没有?我才不相信呢,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好好好,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回去早点睡觉,别熬夜,对身体不好,别总喝咖啡,要不然你胃又该难受了,我才不会梦到你呢,咯咯,好啦好啦,我先挂了,你慢点儿开车,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在我的眼神威慑下,她总算是是结束了这通腻歪的电话,张婉舒和颜眉捡起自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朝我投来一个感谢的眼神,我点点头,请叫我雷锋。

  余诗诗见我脸色不好,赶在我咆哮之前一把抱住我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香吻,笑道:“辛苦了,我的好采儿。”

  我面无表情的推开她,然后嫌弃的抹了抹脸上的口水,指指自己的喉咙,说道:“你知道吗,我喊了一个小时的口号。”

  哪知她却毫无同情心的掩嘴笑了,说道:“我知道呀,张姐都告诉我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笑!”

  她从包包里掏出一盒金嗓子,塞了一颗在我嘴里说道:“谁让你自己手机关机的。”

  我掏出手机一看,早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问道:“这跟我手机关机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见了林清才知道,他已经替我辞了这份工作,说是不希望我太累,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的,结果你的电话一直关机。”

  “那那个张老师也知道你已经辞职了?”

  她又是一阵笑,摸摸我的脑袋说:“当然了,她是我老板,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一把薅下她的手,她嘟囔着“真小气”,于是,小气的我伸手在不小气的她的头顶狠狠蹂躏了一把,问道:“所以说我今天其实是可以不用去的?”

  “对呀对呀。”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哦,这个呀,张姐说她的喇叭刚好坏了,没人给孩子们喊口号,她又宝贝自己的嗓子,想着你反正去都去了,就顺便帮她喊几嗓子。”

  我泪,这是几嗓子吗?还有,难道我就不宝贝我的嗓子吗?

  我用沙哑的嗓子吐出最后几个字:“最毒妇人心!”

  然后吐血身亡,享年二十岁。

  第二天上薛老头儿的视唱练耳课时,我又一次被他抓上去做了示范,当我用破锣一般的嗓子唱出那首柔情无限,婉转无限,深情无限的《茉莉花》时,我听到了台下努力憋笑的声音,我扫了教室一圈,大家脸都憋红了,有几个已经伏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笑了起来。

  我无视掉这些不懂欣赏不懂音乐的人,仍旧专心致志的唱着我的歌,这是我的歌,谁也不懂的歌,然后薛老头儿就挥手止住了我,我停下之后,他拿掉捂在耳朵上的手,含泪问道:“齐采采同学,老师夜里时常扪心自问,确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却为何要对老师下这样的毒手,用这样的声音来摧残我的耳朵?我不管,我一定要扣你平时成绩!”

  同学们终于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其中张婉舒、颜眉、余诗诗三人的笑声尤其响亮刺耳,特别是张婉舒,我都怕她笑抽过去,做好了随时拨打120的准备。

  我朝着薛老头儿连连道歉,他一副不想再看见我的样子,我只好讪笑着往座位上走去。其实我很疑惑,作为罪魁祸首的余诗诗同学,怎么会笑得像花儿一样,难道她不应该大义凛然的站出来,为我这个遵守约定的中国好室友拯救一下那因为逃课而少的可怜的平时成绩?

  下了课,我拒绝那三个人的邀约,一个人气冲冲的回了寝室,我才不要听她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回到寝室打开电脑,QQ一直闪个不停,我点进去一看,接连跳出来五条“郑王请求添加你为好友”的系统提示,我翻了个白眼,理科生就是理科生,连起个网名都如此的贴近生活。(本作者:某人好像忘了自己也是以理科生的身份进入绿林的)

  我一条一条的点拒绝,然后开始喝万能的热水,顺带含了一颗金嗓子在嘴里,但很快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起来,还是那十个字,我再拒绝,那十个字继续出现,我继续拒绝,它依旧出现。终于,在它第十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手一抖按了接受。

  神啊,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倒退这种神奇的操作?主的回答自然是没有,如来佛祖的回答也是如此,所以我收到了郑王同学发来的消息:“齐采采同学,你好。”

  我一点都不好,先是莫名其妙的喊了一晚上的口号,又被薛老头儿扣了成绩,再碰上你这么个死脑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我能好才怪!我对他这种如同白开水般平淡无奇令人生不起任何波澜的打招呼方式非常不屑,并不准备理他,但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然后我笑嘻嘻的敲了几个字过去:“我哪儿好?”

  一分钟,没有回复。五分钟,没有回复。十分钟,仍旧没有消息提示音响起。

  我有些无聊,又有些懊恼,就不应该和他开什么玩笑,但又觉得有些烦闷,难道我就没有什么优点可以让他夸一下?比如什么我长得好啦,身材好啦,声音好啦,人品好啦,我全身上下那么多优点,还不能让他找出一个来敷衍一下我?

  在寝室待的没事干,我下楼吃了个饭,顺便散了会儿步消消食,等到凉风阵阵,裸露在外的胳膊有了些微凉意时我才慢悠悠的往寝室走去。

  回到寝室已经是晚上了,本来准备看看老师今天讲的内容,却又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电脑,然后,就看到了一连串的消息,都是郑王发过来的。最新一条是“你生气了吗?”时间是半小时以前。

  我撇了撇嘴觉得有些好笑,我生什么气呀,生他的么?好像没有什么生气的理由,再说了,他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呀。再往上翻,几条连着下来的意思是:“我们这个老师上课比较严格,不准学生玩手机,我刚刚偷偷给你发消息,结果被他看见了,然后他没收了我的手机,还让我上台做题,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我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就回复你了,你生气了吗?”

  所以,他上课不认真听讲,偷偷摸摸玩手机被老师发现是我的错咯?我是不是还要给他道歉?还有,这都什么老师啊,都上大学了还不让学生玩手机,不知道是从哪里出土的古董老师。

  看完他这一大通解释,然后我看到了最上面的一条消息,是在我那条消息发送后一个小时发过来的:“你哪儿都好”。

  简单的五个字,没有标点符号,也看不到任何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许多年以后我再看到这条消息时,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敲击这几个字时的紧张,不安,自己羞怯。

  我心下微微有些诧异,作为在理科生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他是不是我见过的最会撩妹的理科生?(本作者再次出现:咳,齐采采同学,是撩姐,不是撩妹!)

  尽管心中诧异,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女生嘛,听到别人夸自己总是又不好意思又高兴的。

  所以张婉舒她们回来时,见到的就是我看着电脑屏幕傻笑的样子,颜眉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嘀咕道:“没发烧呀,一个人傻乐什么呢,该不会被薛老头儿给骂傻了吧?”

  张婉舒也凑到我跟前说:“乐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边说边把脑袋往电脑前凑,我一把合上电脑,吼道:“干什么干什么,侵犯我的隐私权啊!”

  张婉舒不屑,问道:“隐私权在第几条?”

  “呃……”

  “就知道你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我侵犯你的隐私权呢。”

  “你能耐你知道,那你说说,隐私权在第几条?”

  “《宪法》第四十二条。”

  颜眉一脸亮晶晶的看着张婉舒道:“阿婉,你可真厉害,这都知道。”

  张婉舒撩一撩并不存在的刘海,说道:“不要迷恋姐,姐会让你吐血。”

  这时,余诗诗在床上凉凉的开口:“是《宪法》第三十八条。”

  我听到了颜眉眼中一种叫崇拜的东西碎裂的声音,然后就是张婉舒那略显尴尬的声音:“呵呵,是吗?记错了。”

  然后迅速转移话题:“采儿,今天有没有陌生人加你呀?”

  “有啊。”

  “哦。”

  “你怎么知道?”

  “哈哈,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顺便问问,关心关心你。”

  “那你怎么不关心关心颜颜和诗诗?”

  “对哦,不能厚此薄彼,颜颜,诗诗,今天有没有陌生人加你们?”

  颜眉和诗诗同时朝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各做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