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梅竹马

  文科生张婉舒就这么跟着理科生苏玮在学校图书馆扎了根,美其名曰陪着苏玮度过考研这段艰难的岁月,然而事实是,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玮男神,偶尔有几次我路过看见她那赤裸裸的眼神和一旁脸部线条紧绷的苏玮时,我都担心她会不会影响到苏玮的考研计划,但人家男女主乐在其中,我也只好闭口不谈。

  我刚爬上床准备睡个回笼觉,宿舍里的座机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我看看余诗诗,她赶紧摆手道:“你别看我,我在上床,不方便。”

  我骂她:“难道我就不是在上床了?”

  她又扬了扬手中的十字绣,可怜巴巴的说:“我得赶紧把它绣完,不然林清会跟我分手的。”

  我对她这个借口表示十分不屑,十字绣跟林清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就林清看向她那眼神,他要舍得说分手就让我从上床掉下去!

  不屑归不屑,看她那眼睛都快要钻到十字绣图纸上的样子,我知道她是肯定不会去接这个电话了,我又看向颜眉,她睁着一双泪眼婆娑的大眼睛迷茫的看着我,一边吸鼻子一边问我:“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朝她摇了摇头,认命的伸出脚,电话铃声却戛然而止,我欣喜的收回那刚要买出去的脚,总算是躲过这一劫了,然而电话铃却更加急促的响了起来,我只好把那只可怜的脚再次跨出去,因为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只好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黑白无常来催命了是不是”给咽回去。

  我拿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传来一个约略有些粗犷的声音:“采儿?”

  我“嗯”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顾大诗人。”

  男生轻笑,问道:“颜颜呢?”

  我瞟了一眼此刻正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看过来的颜眉,没好奇的答了一声:“Cosplay兔子精呢。”

  颜眉对我这话也不恼,只是嘟囔了一句:“没文化真可怕,建国以后不准成精的懂不懂。”

  一边嘟囔一边用她那盛满了祈求意味的兔子眼睛看着我,我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以表示我对她这种无可救药的懒癌晚期患者的不满情绪,然后不情不愿的将座机给她抱过去,趁我撒手准备走的时候,她俯身在我脸上狠狠的吧唧了一口,还不忘笑眯眯的说了声:“爱你么么哒。”

  我的手一抖,就听到电话里传来顾城那堪比免提效果的咆哮声:“颜眉!”

  然而颜眉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声:“嗯?”

  语音微微上挑,满满的威胁和恃宠而骄,果然,电话那端没有再传来足以让我听到的大嗓门,我和余诗诗交换了一下眼神,在心里不约而同的说:“顾城这辈子完了。”

  颜眉拿着电话“嗯嗯啊啊”的应着,眼睛却没从电脑上移开,过了几分钟,她才扔掉电话,然后在床上滚了几圈,开始不情不愿的往身上套衣服,边套边抱怨道:“搞什么,有聚餐不知道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套完衣服,看着镜子中自己一双通红的兔子眼,沉默了半晌,然后丢了睫毛膏,扑到座机旁,我和余诗诗非常自觉的捂上了耳朵。

  刚做好防护措施,就听到颜眉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声音:“顾城你丫是有病吧你,搞个聚会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六点聚餐你现在告诉我,你这是跟我商量的态度吗?你这是在通知我!别跟我说这是你们部统一决定的,你不是部长吗?怎么,部长就了不起了是吧,觉得自己自由了不用受我管制了是吧?你要是不愿意我管着你你就直说呀,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部里哪个秀色可餐的小妹妹了?别跟我解释,这么多年了,你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厌恶老娘了你就直说,别成天磨磨唧唧的净搞些破事儿出来,老娘不爱伺候!”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然后回到镜子前继续化妆,我和余诗诗对望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在心里可怜了顾城一把,这傻孩子,估计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呢。

  颜眉见我们笑,无语的说:“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道:“这么麻烦,干脆不去好了。”

  颜眉却摇摇头说:“那可不行,大一那帮小姑娘们,一个个都是一副要把他吞下肚的饿狼模样,就跟这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我在那儿那眼神都直往他身上瞟,我要是不在那还得了,我辛辛苦苦养的猪可不能就这么被人家给拱了。也不知道顾城这小子哪点好了,从小到大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走到哪儿都招蜂引蝶的,烦都烦死了。”

  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我凑到她身边说:“要不,你直接挑明了吧?”

  颜眉用她那沾满粉底的手在我脸上一推,说道:“还要怎么挑明,我刚刚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偏偏他那榆木脑袋听不明白,总不能让我跑去他楼下大喊‘顾城我爱你’吧,姐姐我还是要脸的。”

  余诗诗也插嘴道:“你们俩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颜眉一摊手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暗示也暗示过了,结果他听不懂,上次按你说的找个男生刺激他,他可倒好,直接说祝福我俩百年好合。”

  我撇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那又怎么样,他自己又没说。”

  我义正言辞的指责她:“颜眉同学你这样是不对的,爱情里面双方是平等的。”

  颜眉拍开我的手说道:“齐采采同学,你难道没听过谁先喜欢谁就输了这句话?告白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男生来做。”

  余诗诗冷笑:“哼,你就装吧,等他被别人拐走的时候看你到哪儿哭去。”

  颜眉笑眯眯道:“放心吧,我会把他身边所有的异性一个不落的赶走的。”

  我为喜欢上顾城的光大女性朋友抹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颜眉和顾城是传统意义上的青梅竹马,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是同校同班同桌,又一起上了绿林,按说这么深的缘分,搁别人早就在一起了,但他俩却纠纠缠缠了这么多年,就因为一个等着另一个人先说,偏偏另一个人又死活不开口。

  大一刚来的时候顾城请我们寝室吃饭,说是要感谢我们照顾颜眉,张婉舒打趣他说:“你以什么身份来感谢我们呀?”

  我们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盯着他,其中还有颜眉那双盛满了期望和爱恋的眼睛,哪知他却挠了挠头说:“以她邻居哥哥的身份。”

  颜眉气得当场就拂袖而走,偏偏顾城还一脸疑惑的问我们她怎么了,我们当时都为颜眉这恋爱捏一把汗,还以为是她单方面恋爱,哪知经过半年的观察,我们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结论:顾城也是喜欢颜眉的,还十分有占有欲。这一点从我刚刚被颜眉非礼过后他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偏偏他又憋着不说,颜眉便也一直等着他开口,就形成了如今这个僵局。

  我正在暗自神伤他们这段郎有情妾有意偏偏不在一起的爱情时,颜眉已经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扭着小蛮腰走了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了一种生物:花蝴蝶。顾城招惹的就是这只大花蝶了。

  而遥远的男生宿舍里,被颜眉莫名其妙骂了一顿,连句解释都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撂了电话的顾城哭丧着脸喊冤道:“我昨天明明告诉你了的。”

  颜眉走后不久,余诗诗也收拾了东西出去和她那个她绣不完十字绣就要和她分手的亲亲男友林清约会去了,只剩下我一个孤寡老人在寝室里唉声叹气的蒙头大睡,一边骂着这群人都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一边在心里暗下决心,为了不平白无故损失一把破伞的钱,我一定要在寝室避避风头,躲过这一阵子再说。

  但我没想到,我在寝室闭门不出了整整一个周末,却在周一迎来了我和郑王同学的第三次见面,也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周一的下午,余诗诗让我去她兼职的那个舞蹈机构替她代一天班,因为她男朋友难得休假,他们要出去共度良宵,我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她,并且对她这种翘班谈恋爱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谴责,而她从化妆盒里拿出了一管口红,悠悠的说:“林清上次买重了一支,我也用不了,这可怎么办呢。”

  我立马收起我那朝天的鼻孔,十分讲义气的拍了拍自己并不丰满的胸膛,豪气的说:“我的座右铭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别说为你两肋插刀了,你就是插我两刀都可以。”

  然后我就在张婉舒和颜眉鄙夷的眼神中涎着脸从余诗诗手中接过了那管肖想了好久却一直没抢到手的YSL最新色号。

  我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抹上了刚刚到手的口红,张婉舒在我出门时凉凉的说道:“你还是带个口罩吧,免得被人当成刚吸过人血给抓起来。”

  我不屑的回道:“张婉舒同学,你这是嫉妒。”

  说完朝她抛了个媚眼,在她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惊恐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