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解救青楼

  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味道窜入鼻中,温言臻在轻微的头疼中慢慢醒转。与此同时,她便发现自己竟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起身,欲将打开门出去看个究竟,而门却被锁得死死的。

  慌乱。恐惧。

  我究竟是在哪里?又是什么人把我锁在这里?

  温言臻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事情的缘由要等来人了才能知晓。温言臻环顾这间房,房中除了桌椅、床榻之外再无任何装饰,想必这间房是被空置的。可是,周遭为何有如此刺鼻的脂粉味,想着定是些粗制滥造的玩意儿,一个猜想倏地在温言臻脑中回旋——

  莫非……莫非这里是青楼?!

  温言臻心下更是大乱。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温言臻连忙躺回床上,保持晕厥时的模样。

  “香妈妈,这小妞儿怎还不醒?该不会是身上有病吧?”声音听着是一个粗犷的男子。

  “有病?那怎行?怎么招客人啊?”香妈妈尖声反问。

  “要不然,找个大夫过来瞧瞧?万一有个什么毛病,我们也好早些把她丢了,省得赔钱赔买卖。”

  “请大夫?不成不成,若是让旁人看见,岂不叫客人们误会我们天香阁姑娘,那不是坏了生意么?”作为老鸨,香妈妈考虑得倒是周全,“阿九,这几天你就紧密关注下这女子的状况。若是她醒了,立马告知我。是不是有病,等她醒了便知。”

  “听香妈妈的吩咐。”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天香阁,果然是青楼!温言臻尽量劝说自己保持冷静,看来眼下只能将计就计——装病。凭着温言臻多年行医经验,痨疾是一种最令普通大夫头疼的病症。痨疾患者一般都是长年患病,肺部的废物毒素若想要清除得干净,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尤为重要的一点,痨疾易传染,人大抵是贪生怕死的,会有谁愿意被传染,患了痨疾丢掉性命?既然如此,倒不如……温言臻心中有了主意。

  次日,一声凄厉的尖叫贯彻了整座天香阁。天香阁的姑娘们、光临的嫖客们皆被吓了一跳,不明就以。香妈妈连忙带着阿九等人赶往尖叫声的来源处,究竟是哪个丫头大呼小叫,吓跑客人怎好?

  香妈妈一行人来到温言臻被关的房间,只见一个丫鬟在房门口瑟瑟发抖。

  “血……血……她……她……”那名丫鬟颤抖着手指向屋内。屋里散着一股血腥味。

  香妈妈走进屋内一瞧,发现温言臻脸色惨白,嘴角渗血,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而她的床榻上正有一滩殷红的血,连手中的帕子都是血迹斑斑,顿时也吓了一跳,“阿,阿九,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香妈妈,这……那小妞不会是身上有病,现在死了吧?”阿九犹豫着不敢上前。他可不想染上什么沉疴。

  “什么!死人了?天香阁出人命了?”有些个嫖客心中好奇便偷偷跟在香妈妈几人后头,想探个究竟,可偏偏听风就是雨,将阿九的话当了真,立马咋呼了起来。

  这一喊使得不明情况的人纷纷骚动起来。不少客人不想惹上什么麻烦,马上离开了天香阁,嘴中直道“晦气,晦气”。

  香妈妈见状,着急了:“阿九,你胡说什么呢!你看把客人都吓跑了!”

  温言臻闭着眼睛暗暗偷笑,但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呢。“咳咳……咳咳……”温言臻慢慢睁开眼,咳嗽着,“怎么……这么多人啊……咳咳……我是不是吓到大家了?小女子给大家赔礼了……”

  温言臻颤颤巍巍地坐起身,声音虚弱。

  众人们不禁都舒了口气,原来还活着!可是温言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惊吓得直奔窜。

  “小女子身染恶疾,没有多少光景,唯恐传染了亲人,这才离家出走,念着找一个无人之处了却残生。不料途中病情加重,不省人事,幸得这里的主人相救,否则早已成了露天孤魂,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可是,小女子还是要奉劝大家一句,小女子患的是痨疾,极易传染,咳咳……大家还是不宜久留在此了吧?咳咳……”

  众人急忙逃离现场,只剩下了香妈妈和阿九两人。

  “香妈妈,咱们也赶紧撤了吧,染上这毛病,下半辈子可没指望了啊!”阿九心中怕得要死。

  “小女子不连累这位妈妈和大哥,这就告辞。”趁热打铁,温言臻寻机离开天香阁,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房间。没想到计划如此顺利,这些人也太容易骗了吧?温言臻不由得窃喜,只可惜她现在着实没有气力不能走得疾,为了布这个局,她不惜咬破手指放了不少血,此时身体还没回缓。

  “不对啊……”香妈妈脑中一片疑虑,“阿九,快把那女子给我抓回来!”

  “香,香妈妈,您没搞错吧?她有病呐!”阿九惊慌道。这不是要害他得病么?

  “笨蛋!我们先前发现那女子时,她的脸色可不像是患了重病,为什么在我们怀疑她是否有病疾时,她却如此恰好身有沉疴?”香妈妈一脸精明,“老娘可不相信她有病,她定是设计想逃离天香阁。快,去把她抓回来!”

  “是!”阿九听香妈妈分析得头头是道,马上遵从命令去追温言臻。

  “来人啊,赶紧去抓刚才的小妞!”

  温言臻暗叫不好,却也只能拖着孱弱的身子奋力向前跑着。跑出天香阁,体力已不支,重重摔在地上,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莫非上天注定要我温言臻沦落青楼?与其如此,那不如一死,落个干干净净!

  温家的两位女儿在生死贞洁面前,毅然选择了死亡。无畏生死,只求不愧对家门祖宗!如此气节也许也正是华云庄为人所崇敬之处。

  与此同时,一驾马车疾驰而来,行人们都一一让路。温言臻苦笑,寻死的机会来了。她用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从地面站了起来,艰难地迈出了步伐,一步,两步,走到道路中间,等待死亡的降临。

  “让开——快让开——不要命了——”马车夫见路中有个人迟迟不走着了急,照眼下的形势,那人还不得被骏马撞飞了?出了人命,他难辞其咎;惊扰了车中的贵人,那他更是罪孽深重啊。

  马车夫急忙拉紧缰绳,试图转个方向。但是,飞奔的骏马已然收不住它的前蹄,直直地冲向虚弱的温言臻。在此情景下,路旁的人们,以及追到天香阁门外的阿九等人都不忍直视,只在心中感叹这女子怕是要香消玉殒了。

  温言臻慢慢闭上双眼,屏住了呼吸。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紫色身影从马车中翻腾而出。只听得一声“姑娘,小心”,温言臻已经被带离马蹄之下。旁人只感到面前一阵轻风拂过,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后听到马儿仰天长嘶和零碎的马蹄声,骏马才在车夫的控制下渐渐停下来。

  温言臻只觉得背后有臂力支撑,绣花鞋摩擦过地面,脚底一阵轻麻。徐徐站定,却是真的有些头晕目眩。

  “姑娘,你没事吧?”

  温言臻觉着这声音略微有些耳熟,还没回想起是何人,却被阿九带人擒住了双臂。“弟兄们,把她带走!”

  “放开我……”温言臻已经站不稳,转向紫衣男子,“公子,救我……”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这位姑娘?”紫衣男子接收到温言臻的求救信号,幽幽开口道。

  “这位公子身手不凡,但还是不要过问我们天香阁的家务事了。这小妞是天香阁的姑娘,得罪了我们香妈妈,我们奉命将她抓回去调教调教!”阿九拱了拱手。

  温言臻这时已认出眼前的紫衣男子便是前日有过一面之缘的萧訸,只是当时她自己是男装示人。“公子切莫听他们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你说,这姑娘是你们天香阁的?”萧訸眯起眼睛,“叫你们老鸨出来,本公子要问她一问。”

  阿九立马去请了香妈妈。

  “呦——是哪家公子如此俊朗非凡?要不要来我们天香阁坐坐?我们的姑娘包您满意!”香妈妈三句不离本行。

  “香妈妈,萧某找你可不是要做你的买卖。你可知,逼良为娼之罪有多重?”

  “公子,此话从何说起呀?”香妈妈故作不解,“我们天香阁的姑娘可都是自愿陪客的。”

  “哦?那这位姑娘呢?看起来不像是自愿,倒像是你们劫了她呢!”萧訸一脸正色道。

  香妈妈避开萧訸紧逼的目光,微微侧过身,做镇定状,“哼,公子是不是有点犬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既然公子不是来天香阁消遣的,那我们也就不欢迎了。公子还是趁早收手离开,免得伤了和气。阿九,把人带走!”

  “慢——”萧訸伸手在阿九面前一拦,“这位姑娘今日萧某是非带走不可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萧某不客气了。来人!”

  从人群中走出几个穿着统一制服、腰佩长刀的汉子,看起来像是侍卫。其中一个领头对萧訸拱了拱手,“小侯爷有何吩咐?”

  小侯爷!?所有人都惊诧了。

  “将这一干逼良为娼的人统统抓起来送进官府,顺便治他们一个对皇亲国戚不敬之罪!”萧訸指了指天香阁的人,“判罪之后,再把这祸害民女之地给查封了!”

  “小侯爷恕罪啊!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还请您宽恕呐!”香妈妈连忙下跪,阿九等人也跟着下跪。“小侯爷饶命,饶命啊!”

  温言臻原本被天香阁的壮汉擒住,才能勉强站立,这下双臂被松开,身体找不到支撑点,倒了下去。

  萧訸一个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温言臻,“小心!”

  “多谢小侯爷。”温言臻已经有气无力。

  “姑娘不必客气。”萧訸接而转对香妈妈道,“你们的行径实在可恶,萧某决不轻饶。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次姑且就放过你们,但若是再犯,定将罪加一等!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跪在地上的人连连点头,着实被威慑得不轻。

  “还不快走!”领头侍卫大喝一声。

  香妈妈等人仓皇逃回了天香阁。闹了这么一出,天香阁恐怕得歇业一阵子呢,香妈妈的老脸已经没处搁了。

  “姑娘……”萧訸感到手臂一沉,发现温言臻晕了过去,立即打横抱起温言臻,坐回马车,“赶紧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