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玉澜一怒之下用力的踩向魏离的右脚。
“你就这点能耐?嗯?”魏离根本不将她这点力量放在眼里,手中的力道用力了几分:“快说!”
“真是莫名其妙,沁娘为何要来这儿找我?”孔玉澜脚下也不放松,奖自己手中的疼痛全都奉还于他。
魏离松开满附茧子的手掌,眼神淡然道:“沁娘在皇城熟识的人不多,以前你们的关系不错,所以才想到你。”
扭了扭被抓疼的手腕,孔玉澜直径走到桌前,提起桌上的瓷壶倒了一杯水:“将军觉得现在谁还愿意和我这个名声败坏之人有瓜葛,除了我的家人,也就你这个始作俑者了……”
“你是在埋怨我?”魏离夺过她手中的玉兰花杯,在她转身之际身子靠近了几分,冰冷的气息扑在脸上:“你不是一直想投入殷宁的怀抱?我成全你,不好么?”
孔玉澜听了这话倒也不恼,嘴角一勾,眼睛弯成一条好看的弧度:“是啊,殷丞相温柔体贴,怎么也比你这个暴脾气的好。”
经她这么一说,戳中了魏离的怒点,他手掌顺势抬起,掐住了孔玉澜的脖子:“孔玉澜!你好大的胆子!”
“你,你凭什么,管我,我已,已经不是你,魏家的人了。”
孔玉澜的脸涨得通红,两只手用力的掰开魏离那厚实的手,奈何怎能敌得过一个习武之人。
“住手!”门口传来一道呵制声。
魏离闻声侧过头看去,只见朱熠深一股傲然之态,正朝着前厅走来。
“三王爷?”
孔玉澜脖子上一轻,在掐上一会儿估计她就要去见阎王爷了,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抬眼看去正在走神的魏离。
“啪!”
魏离转头怒瞪着眼前的女子,这是孔玉澜第二次打他了,抓过她的纤细的臂膀,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中充满了火药味,魏离正要发怒时,被朱熠深及时制止住。
“魏离!”朱熠深疾步走进前厅,见厅中两人都是气势汹汹的实在不像话,横眉怒指道:“这可不是你将军府能让你为所欲为,给我放开!”
“放开!”孔玉澜用力将甩开魏离的手,方才惹怒他一方面也是存在恨意,还有一个便是希望他能赶紧离开沈府。
魏离深深的看了一眼孔玉澜,随后朝朱熠深道:“三王爷,这也不是你的王府,可以肆意命令别人。”
“澜儿已经被你伤害成这样了,怎么?休了妻还不愿意放过她?”朱熠深愤愤道。
“是!放过她?我为何要做这一切,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怡王。”
看着魏离怨恨交织的眼神,朱熠深一时间话语哽噎在喉间,魏母当年落水的情形现入脑海中,“澜儿跟我说过,墨寒的信,她在撒谎,当年纤云根本没推过你母亲!”
“没推过?哈哈哈哈哈,你当然会为她开脱罪名,为了你的小侄女你可真是费心了。”魏离一想到当年朱熠深狠心毒害二皇子,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恶心,拂袖就要离去。
“魏离!此事你父亲也清楚。”朱熠深这一句让魏离停住了迈出门槛的脚步。
魏离转过头,震惊的看着身后之人。
“你可以回去问问,一切祸事都是由我而起,与纤云无关,你要恨,要报复,都冲我来。”朱熠深一说到当年,眼神哀伤。
魏离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仰天大笑:“怡王,先帝早就为你立了道不死令,连太后都拿你没辙,我就更没有资格了,你迟早会有你应得的报应!”说罢他转身离去。
锐利的眼神刺入朱熠深的胸膛,他向后退了两步,是啊,当年他也挣扎过也后悔过,可是生在帝王家又有多少无可奈何……
“舅舅?舅舅?”
孔玉澜见朱熠深失了神,轻声唤道。
“哎……”朱熠深长叹一口气。
“舅舅?你怎么来了?”
听孔玉澜这么一问他才想起今日来沈府的目的,“对,我来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随我一同去辽城?”
“辽城?”
辽城是处在晟国最北处的一个地方,辽城的边界正好事与柔然部落相连接,不归晟国皇帝所管,是一座自立门户的小城池。
沈府的偏阁内,昏迷的朱氏被安排在这逸静之处,离孔玉蝶的住所也极近,又不会被人所打扰。
阁内一群人围坐在桌旁。
“王,王爷,为何要让澜儿去辽城?”孔耀祥不愿女儿去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才与柔然打完一仗,此事再去与柔然相近的辽城,他实在是恐慌。
朱熠深侧过头看向床上之人:“血灵芝就在辽城附近的一座仙山上。”
“血灵芝?”孔家姐妹听到这味救命药草同时齐呼道。
“是,我在辽城有个朋友,他擅长奇门术数,也许能帮我们找到血灵芝。”这几天朱熠深从辽城收到一封密函,告诉他在辽城南部的一座名叫“白鬼山”上也许会找到血灵芝。
“我去!”孔玉澜唰的站起了身,为了母亲,她愿意一试。
朱熠深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这晟国虽已平安,可是于你而言我想也是个伤心之地,倒不如随我去辽城,远离这里,那里没有流言蜚语,百姓也豪放随和。”
“好……”孔玉澜不舍的看着床上的朱氏。
孔玉蝶轻拍她的手宽慰道:“澜儿放心,我会照顾好娘还有爹爹的,王爷说的对,离开这里就当是出去散散心。”
“王爷,那野人参……”孔耀祥问道。
“现在正好是人参生长的季节,渊清会派人去寻找最好的人参,交于沈大夫察看,到时我和玉澜再与你们汇合,给妹……给孔夫人服下解药,我想来回不过一个半月吧。”朱熠深差点说漏了嘴,朱纤云是惠宁公主的事他并不想再让其余人知道,包括孔耀祥和孔玉蝶在内。
一行人将所有行程与计划商量好后,便开始为启程做准备……
将军府内
魏离气势汹汹的走向书房,坐在一侧的尉迟冥正看着手中亡故士兵的名单,只听房门“砰”的一声被用力推开。
“将军?发生何事,是沁娘子找到了么?”
“没有,尉迟,我爹在哪?”
尉迟冥微微一愣,“老将军在后院练剑呢。”
后院的练武处,魏恺之穿着一身轻便的衣服,剑锋如行云流水般,力道运用恰到好处,剑光闪过,动作潇洒威武。
魏恺之闭上双眼平复气息,急促的脚步声让他猛地睁开眼,魏恺之见他神情愤怒,便屏退左右。
“再问你一遍,母亲到底怎么死的。”魏离双眼怒视。
魏恺之微微抬头看天,眼眶泛红,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舒了一口气道:“你随我来。”
二人越过后院来到书房的暗阁处,阁内光线昏暗,魏离将蜡烛点上,这才照亮了整间屋子。
“暗卫。”魏恺之口中吐出两个字,室内一片寂静回荡着他的声音。
“什么?”
魏恺之转过身与魏离相对,二人的相貌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刚毅。
“先皇在世时,身边曾用过一批暗卫,他们没有名字,他们被统称为夜麟君,你母亲便是被夜麟君所杀害。”魏恺之眼神划过无字牌位,心中泛起苦涩。
“夜麟君,先皇?你是说……”
“离儿!此事都过去十多年了,其中曲折复杂不是你想复仇就能复的了的,人活着,就会有很多无奈与苦痛,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那死去的哥哥。”魏恺之偏过头,双手背后,一滴泪划过那褶皱的眼角。
魏离看着祭台的牌位,突然发笑:“呵呵,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盖过所有事了?我不会像你一般的懦弱,事事以君为先,是谁害的我会找出来,就算死了,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他眼眶猩红,无法抹去心中的恨意。
夜晚来临,孔玉澜在房内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再过两天她便要启程离开自己的家乡前往陌生的地方。
“啊,呀……呀,娘,娘……”床上的魏满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见身边没有人小嘴里不停地咿咿呀呀的喊着。
孔玉澜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床边抱起魏满:“满儿乖,干娘要去辽城了,满儿以后要听蝶姨的话,好不好?”
魏满似乎听懂了将要分离之意,圆溜的眼睛顿时泛起泪花:“哇!不,不要九,娘。”
“吱吖”房门被打开,孔玉蝶在门外听到哭喊声,走进来查看情况。
“妹妹,满儿这是怎么了?”
孔玉澜抱起魏满,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安慰着:“满儿不哭,满儿乖,姐姐,他好像知道我要走了,哭的伤心。”
孔玉蝶走上前,为孩子拭去眼角的泪花:“澜儿,姐姐有个想法想同你说。”
“姐姐但说无妨。”
“你此次去辽城,可以将满儿一同带去。”
“不!姐姐,路途遥远我怎么能让满儿和我受这趟罪……”孔玉澜果断的拒接了此想法。
她才说完,魏满就紧紧抱住了孔玉澜的脖子:“呜呜……娘,娘。”
“你看,这个孩子根本离不开你,他已经失去亲生母亲了,我现在怀有身孕实在是有同感,我想他母亲生前将这孩子交托给你,大概就是因为你是唯一的依靠了,姐姐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孩子难受。”
孔玉澜陷入沉思,的确,照顾好魏满便是沁娘离世前最重要的遗言,她也曾想过将孩子交给魏离,毕竟他是亲生父亲,可是沁娘若真是觉得魏离可靠,当初为何不讲魏满留在将军府,自己逃出来,再回想信中的内容……
“好,我带孩子走,也就一个多月我们就能回来了。”
两日后,孔玉澜收拾好行装,身着一袭素衣,头发挽起在后,怀中抱着魏满,走向沈府后门,朱熠深的马车便在门外等候。
“澜儿,到了辽城记得跟我通个信。”孔耀祥与孔玉蝶跟随在身后,二人含着泪水。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父亲,姐姐,母亲交给你们了,万事小心。”孔玉澜眼中亦是有千万不舍。
“你也是……”
在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孔玉澜终于上了马车,朱熠深坐在车中表情有些冷漠,“此去路途未卜,怎的带上他。”
孔玉澜知道他是再说魏满,“舅舅放心,我会全力照顾这个孩子的,他现在离不开我。”
“这是你与魏离的孩子?”
“不,这是魏离妾室的孩子,他的母亲去世了,临终前将他托付于我的。”孔玉澜紧紧抱着魏满。
朱熠深叹了口气,也不在追问下去:“好吧,但你要小心,城门外有禁卫军检查,若是不想让他们发现这个孩子,最好不要出声。”
“嗯!”
果然,马车行驶到城门口时,被几个士兵拦了下来。
“停!打开车厢!我们要查看。”
“各位爷,这是三王爷的马车,我们是得到皇上特许可以出城的。”马车上的小厮谦和的回道。
“那也不行,我们奉了将军的命令,出门的车辆必须例行查看!”带头的士兵态度强硬。
朱熠深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表情微怒的瞪着那名士兵:“放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们将军威严大,还是皇上权威大!”
“参见三王爷。”尉迟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是部下失礼了,属下这就为三王爷放行。”
尉迟冥受了魏离的指令来城门调查当初蛊毒事件,没想到会遇到朱熠深的马车,在他们争论间,尉迟冥看到朱熠深身侧的腰牌,那是先皇的特许令,这才使他主动上前解围,否则这几个士兵是没命留在军营了。
马车缓缓开起,车厢中的人屏住呼吸,紧张感从头划过脚尖。
孔玉澜抱着魏满的手巍巍颤抖,朱熠深自然是准去离开,可若是发现了她与魏满,恐怕魏离不会放过自己。
“唔哇!”刚驶出城门口,魏满突然惊叫了一声,吓得孔玉澜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嘘!满儿乖。”
“什么声音?”一名士兵听到声响转头看向离去的马车。
尉迟冥走向他,严肃道:“发什么愣,赶紧站过去守门!”
“是,是……”
尉迟冥侧过身一脸深意的望着城门外。
她恐慌的将帘子掀开一条缝,看到后面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