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若柳絮因风起,大雪随风飘舞,漫无边际,凝竹苑的白梅被大雪覆盖,凝花之叹又有何人知。
“咳咳……”一阵阵咳嗽声从屋中传出。
自从孔玉澜晕倒在雪地中,已经过了连着过了三天,花瑟再床边一直悉心照料着原本以为只是感了风寒,那日看见孔玉澜倒在地上,大雪纷飞,脸上都被冻得发红,嘴唇略有发紫,吓得花瑟赶紧使出全身的劲扛起孔玉澜往房间里去,点上暖炉,备上热水这才有所缓和。
可是半天过去了,孔玉澜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花瑟实在是焦头烂额,前去寻找魏离,可是‘毅轩居’迟迟闭门不见,还好康叔见状愿意伸以援手,请了附近医馆的一名大夫,孔玉澜这才及时得到救治。
“康叔,大夫说好在夫人的风热已经有消退的情况,只是寒气入体伤了脾肺,还需要休养个十天半月的。”
“风热能退就好,哎……也不知是怎么了,每每跟将军提起夫人都被他呵斥了几声,这孔府的事就更不敢提起了。“
康叔想到那天听到孔府失了大火一下子全部烧毁,他终于明白那天晚上为何孔玉澜匆匆跑出府去。
“咳咳”孔玉澜徐徐的醒来,深棕色的瞳孔涣散,呼吸略带急促。
花瑟听到咳嗽声,转过头看向床榻上的人,“夫人,你醒啦。”花瑟轻声唤道。
“将军……咳咳……将军呢。”
康叔没想到孔玉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魏离,可是魏离却……
“夫人,将军正在书房……”康叔的表情窘迫,他正在想用什么办法阻止孔玉澜去见魏离,他怕两个人相见又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是不是……咳咳,他不想见我。”孔玉澜伤心的闭上了双眼,喉咙滚动哽咽道:“罢了。”现在求他无非是以卵击石,还是得从长计议。
映水楼
“被烧毁?呵,这就有趣了。”青衣男子点上一支沉香,余烟袅袅袭上心头。“那个女人知道太多,要是说出去就不妙了。”
“主子……”半跪在地上的男子猛的抬头看向男子,青衣男子闭上眼一手撑在茶几上“南浔,要是我把你哥哥交给将军府,你猜会如何?”
“主子!南浔一定将事办妥!”南浔浑身发抖,瞳孔缩小,低下的脸上满是惊恐。
“去吧。”
夜晚,漫雪纷飞的街上人烟寂静,锣鼓敲声家家户户早已上榻入睡。
一道黑影闯入梨花阁,躺在床上的沁娘突然睁开双眼,“唔唔唔……”来人捂住她的口鼻,只是她依旧挣扎不停,那人皱了皱眉一个手刀将她打晕。
他掏出一包药,手捏住沁娘的两颊硬是灌了下去。
此时,凝竹苑中也早早熄了灯,孔玉澜躺在床上,一手捂着胸口,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泛着泪花,辗转反则的孔玉澜今夜注定是无眠的。
缓缓直起身子,转身穿上鞋子,将屋中的蜡烛点亮,她走到外室正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大门突然被打开。
“醒了?”
孔玉澜本来还在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去见魏离,没想到如今人自己找上门来了,“将军这是?”大晚上的来找她定没有好事。
魏离走到圆桌旁,将手中的信扔到桌子上,一脸阴沉,“你不是一直装作不知道么,看看这个。”
孔玉澜疑惑的看了魏离一眼,拿起桌上的信纸打开端详了许久。
“这!这不可能!”
“哼,这可是惠宁公主最贴身的宫女,你大可以去找十个千个人去问问以前宫里的老人验证字迹,或者问问你母亲,哦,对了,我忘了,你母亲已经昏迷了。”魏离冷俊不禁的脸上残留着一丝不屑。
“你!咳咳咳..”孔玉澜本就咳嗽未清,被这么一气,咳的更加厉害了,“不能害人的,这十几年来我母亲何时害过他人,凭什么他们一面之词就……”
魏离抓过孔玉澜的手,眼神凶狠道,“一面之词?那天你去见你母亲的时候说的难道也是片面之词?”
“是你派的人!”孔玉澜这才梳理明白,太后要魏离娶自己一切都是要寻找当年二皇子的真相,魏离则是要寻找杀害自己母亲的仇人,虽然朱氏并非直接凶手,可是包庇和欺骗足以让魏离恨之入骨,和杀人凶手又有何区别。
魏离拎起孔玉澜的领子,一股热气喷散在孔玉澜的脸庞,“我告诉你,别想着从我这儿拿到药救你母亲。”
孔玉澜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一般,早已没有了哭的力气,悲痛的紧闭双眼。
“别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魏离松开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你只要安分守己,前尘旧事我不会牵连与你。”
孔玉澜捂着胸口,听到这句话顿时瞪大双眼,一只手攥住魏离的衣袖,“我母亲已经昏迷了!有什么事我来替她受!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你有什么气就冲我来,求你放过我母亲,她已经中毒昏迷了,孔府也没了,我……”
“你还敢说!当年的二皇子又何辜!他才十岁,你母亲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弟弟被害!那双手怎么敢推人下水!”魏离狠狠拽过孔玉澜的头发迫使她看向自己。
孔玉澜觉得自己的头皮被扯得生疼,本想着为了解药不去惹怒他,可是这个希望瞬间被打破,胸口又闷又疼,孔玉澜猛吸一口气,却因为过于疼痛晕了过去。
第二日,自从知道孔府被烧毁的消息,朱渊清每天如坐针毡,他递出的密函父亲也不曾回复,他担心会不会一路上遇到了什么凶险之事,他早就指派了一批暗卫前去保护朱熠深的安全,应该不会又何差错,就算是太后的手下也不可能伤的了半分半毫的。
“王爷,孔家二小姐没能拿到解药。”朱渊清身边的密探前来禀报。
朱渊清摆了摆手,“魏离他肯定不愿给,他一定恨透了,只是这大雪天要去找这些稀有药材更是渺茫个,不知道沈括可以维持姨母的性命多久,希望能撑到父亲回来。”
“王爷,还有将军府已经强加防范,外头巡查的人又多了好几批,以后恐怕很难侦查到凝竹苑的消息了。”密探午后发现将军府里外又增派了好多守卫,特别是凝竹苑的围墙外。
“什么?!这魏离!我得立刻去一趟将军府。”朱渊清害怕魏离的仇恨太深,将这些恩恩怨怨报复在孔玉澜身上,要是真的哪天朱氏醒来,他要如何交代。
将军府内
康叔再次请来大夫为孔玉澜治病,这一次大夫摇了摇头,“小毛小病的都好治,这心病啊难医。”大夫配了几副调理肝气和脾胃的药方,提起要向便离开了苑子。
花瑟抹着热泪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孔玉澜,泣不成声,就连康叔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对于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纯碎是心疼床上的可怜人。
孔玉澜躺了整整两日才醒过来,睡梦中她见到了绿瑶,绿瑶背对着她,无论她如何追赶始终也抓不住她,正要触碰到那飘逸发带之时,眼前之人转过身化为太后的脸庞,抓着她的肩膀让她把二皇子还给她,她被晃得晕眩。
一转眼眼前的脸变成了魏离的模样,突然一双手掐着她的脖子,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嘴里愤恨道:“为何要杀我母亲,还我母亲!还我母亲!”
再后来她还梦到朱氏,梦到孔煜。
孔玉澜额头冒汗,全身紧绷,睡梦中惊恐大喊:“不要,没有,没有杀你母亲……”
正坐在一旁打着瞌睡的花瑟被声音惊喜,“夫人?你醒了?”她赶忙跑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孔玉澜。
孔玉澜蓦地睁开双眼,额头冒着滴滴汗珠,做了一场噩梦,她侧过头看向叫唤她名字的人,花瑟的脸庞渐渐显现在眼前,她声音微弱的喊了一声花瑟。
“夫人!你终于醒了,我去找康叔。”花瑟松开握住孔玉澜的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一会儿,花瑟便带着大夫走了进来,”大夫,夫人醒了您赶紧给瞧瞧。“
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道:“我本以为要五天才能苏醒,看来夫人运气甚佳,只是夫人身量纤纤体质是不必健康之人,并且寒气侵体,得要好好保养才是,切不可食生冷之物。“
“多谢大夫,我一定好生照顾夫人。”花瑟蹲下身握着孔玉澜的手,她虽然眼神微微睁开,但是意识依旧模糊。
大夫点了点头,“那我再给夫人开几副药,帮助她补气养血,调养些时日便会好的。”
隔天,孔玉澜已经完全苏醒,接过花瑟递过来的汤药,抿了一口,“好苦。”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口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了,将军有来过么?”
花瑟迟钝了一下,“并……并没有。”
罢了,想来他也不会来瞧她这个病秧子,孔玉澜叹了口气继续喝着碗中的汤药。